第6節
“不用備別的了嗎?”劉玉真疑問,還記得在劉家的時候,對這些現管那都是一車車的送的,糕點果子有,綢緞布匹也有,若是遇上壽辰這樣大的場面還得去府城掏好物件,丹青什么的倒不常見。 “我這個身份,夠了,”陳世文笑著,“低了也送不上,其實若我在家里,送首詩也就罷了,禮輕情意重?!?/br> 懂了,又是“舉人”的隱形好處,這有了功名還就真的不一樣了啊,劉玉真專心聽他說。 “其他大戶人家,周家你是熟的,此番他們家還送了個帖子來,邀了賞菊,不過我想著你應該不愿意去便推了?!庇终f:“中舉后他們家送了重禮來,到底要瞧周大人的臉面,若是周大太太再派人來請你便去露一露臉?!?/br> 周家,劉玉真不大愿意去,不過還是點點頭。 陳世文贊了句好姑娘,繼續道:“師長、同窗、同年等你依著我此前的禮單準備便可,只師長的要重上三分,畢竟我如今身份不同。至于咱們縣里的其他秀才,不管此前有無來往,不變即可?!?/br> “至于這些,”陳世文指著一長串劉玉真陌生的名字,道:“都是些鄉紳、地主、商戶等,日常不必理會,若求上們來只要不傷天害理,不違法亂紀也可酌情幫忙,他們送了禮來求的也是這個?!?/br> “不過若是想將家人、田地、鋪子等掛到我的名下以求減免稅賦和勞役,那是萬萬不能應的?!彼嵵貜娬{道:“我如今是舉人,不分家咱們家里人無需服勞役,族人官府會給幾分薄面,田地上頭除了家中這些份額外還分給了親近的族人親戚?!?/br> 劉玉真點頭,跟著他的手往下看,不由得咂舌,“這功名真是個好東西,連隔壁縣的都來了,這懷遠商行的東家還給你送了五十兩銀子!還有這福源樓二十兩,陶員外十兩……” “八十、九十二、……一百三十二……天爺啊,你這都收了快五百兩了!”劉玉真轉頭,震驚地望著他。 陳世文看著她這樣子發笑:“南越省下轄一十四個州府,此番咱們整個州府就我與另外一位府城的秀才中舉,加上在外為官的周大人,三年一試,無人得中進士,舉人不過二十又一,且大半還在府城?!?/br> “所以,你覺得你夫君我值多少銀子?” 這么少?雖然從小母親曾氏就在她耳邊說這清源縣就是個窮鄉僻野,但由于劉家生活水平挺高的所以她一直都沒有太大體會。進士就不說了,但鄉試三年一科,這都建國上百年了整個州府竟然只有二十一人考上! 這幾率也太太太低了吧!怪不得當年他這個有望中舉的一說話便讓劉家遵從了,劉玉真覺得自己要在腦海中更新對他的重視程度了。 瞧著她這模樣陳世文哈哈大笑:“小姑娘,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北邊的大人們都不肯來,朝廷前些年頒了旨,只要我等中了舉,便可在這南越省謀缺?!?/br> “不然你覺得你那人精似的祖母為什么這么著急我的填房人選?” 原來如此! 劉玉真恍然大悟,追問道:“那你要做官了嗎?” 陳世文那帶笑的臉搖了搖,道:“你可知道你祖父,劉老太爺?他老人家當年三次不中,便去吏部候缺,從一縣主簿做起,但終身止步于五品,當年常引以為憾?!?/br> “以舉人之身為官,非大功者不得晉升四品,若我這個時候去了,那這輩子可就無望中樞了?!?/br> 這人志向還挺遠大,劉玉真暗暗感嘆,又問道:“你此番收了這許多銀子,往后是年年都能收這許多嗎?”怪不得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功名可真是來錢啊。 “真是傻姑娘,”陳世文又笑:“若年年如此那你夫君我不出兩年便會被褫奪功名下獄了,一輩子也就這一回罷了?!?/br> 他仔細解釋:“一來朝廷規定了新舉人必須上京,參與明年初的會試,沿途雖有驛站及官府給的路銀,但天長水遠的難免會遇到難處,若因銀錢不足導致新舉子折戟途中這也是朝廷的損失。 ” “這二來,如今科舉一年難似一年,朝中大相公奏請陛下改詩賦為經義及時策,這一改,咱們州府遠離京城,已有一十三年未有人得中進士了。出個舉人便了不得,是十里八鄉的榮耀?!?/br> “鄉親們送些議程來也是一番心意,湊個喜氣以及將來若有了難處也有求神拜佛的地兒。就如幾十年前,此地大旱但當時的縣令為了不被上官責罰隱瞞不報,致路有尸骨,凄慘之極?!?/br> “后來是先曾祖母休家書一封給了在外為官的令祖父,劉老太爺費盡心思托了御史往朝中參了一本方大白于天下。 ” “所以說,”陳世文最后總結道:“這中了舉人,便是有了官身,不但可見官不拜,還能庇護鄉里,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啊?!?/br> “曾祖母和祖父?”劉玉真驚訝極了,忙問道:“真的嗎?” “此事你不知道嗎?”陳世文也很驚訝,“這是令祖父此生最應以為傲的一件事,當年教導我等時說了不止一回?!泵炕卣f都要囑咐他們照拂鄉里,做一個好官。 劉玉真搖頭,道:“宅子里頭很少會提及祖父之前的事?!?/br> “那我便與你說一說吧,”陳世文起了興致,“當年……” 顯然陳世文對這段往事是很熟悉的,從他的敘述中劉玉真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對祖父的尊敬,也明白了幾個之前的疑惑。 比如,陳世文雖然敬祖父為師,但實際上并沒有拜師,因為這世間師者如父,一人不可能有兩個父親,同樣的也不可能有兩個師傅,除非一個是鄉間啟蒙秀才一個是傳授經義指導舉業的大儒。 祖父覺得他只是一個屢試不第的舉人,陳世文若拜他為師那往后便尋不著別的師傅了,他應該有更好的選擇所以一直未提此事,后來有了招他為孫婿的想法那就更沒必要拜師了。 比如祖父是一個非常重視鄉親的人,凡是在他門下學習的人都被他反復提點要多為鄉親做事。劉玉真猜測這可能和之前母親提起過的曾祖父小時候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事情有關系。 再比如,二嬸在家中宣揚的原本應該給王家侄子的省城明山書院的名額,的確是老太爺給他的。但那只是一封薦書,明山書院是南越省的頂尖學府,非各府稟生不能進。 而王家那邊只有一個表哥考中了童生,很明顯進不去,二嬸并不了解實際情況。 劉玉真忍不住問他,“所以其實祖父是有讓你在明山書院那邊拜個大儒為師的想法?” 陳世文沒有回答這個問答,說道:“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老太爺不但傳我詩書經義,還教我為人處世,做官為民。有沒有師徒名分并無區別,他是我學問之師,道義之師,我已有師?!弊匀徊恍枰侔輲?。 劉玉真莫名感動,這人還真是有君子之風啊,這心里頭想著,臉上不免露出了痕跡。 陳世文望著她甜美的笑容,一時間愣住了。 第8章 嫁妝的用處 耳房里,段嬤嬤沒找到人,轉身看見春杏提著個嶄新的銅壺匆匆回來,頓時冷了臉道:“春杏,你這是去哪了?姑爺回來都半盞茶功夫了,怎么還沒有上茶?” 春杏小跑得臉上泛起紅暈,解釋道:“嬤嬤恕罪,您先頭吩咐我給姑爺上茶,我把姑爺喜歡的毛尖找出來后便想著去廚房提水,可沒想到廚房里沒有熱水,我便等著顧廚娘燒開,這便晚了?!?/br> 段嬤嬤臉色稍緩,道:“陳家確有諸多不便,明日理嫁妝的時候你記得把姑娘燒茶用的那一套家伙什找出來安置在這里,多放幾個爐子還有那銅鍋也找出來,再把那無煙碳搬一袋子?!?/br> “往后這里便是咱們的茶房了,不要斷了熱水,再有吩咐顧廚娘每次做飯都留幾樣姑娘愛吃的,你和桂枝挑個沒人的時候提回來?!?/br> 春杏疑問道:“嬤嬤,姑娘這是在飯桌上吃不飽嗎?” 段嬤嬤嘆了口氣道:“你這傻孩子,新媳婦哪有能在飯桌上吃飽的,誰不是回房再添補?就今日這餐我看姑娘就沒吃兩口,這一家子人吃飯唏哩呼嚕的?!?/br> “尤其是姑太太那小兒子,七八歲也不是小娃娃了,拿筷子將那菜翻來覆去攪動,姑娘那樣精致的一個人,哪受得住啊,都沒伸兩筷子。所以往后你們就在這茶房里常備些點心,挑姑娘愛吃的多端些到房里,可別讓姑娘餓著了?!?/br> 春杏點頭應是,“婢子明白了?!?/br> 段嬤嬤就著熱水沖好了茶,端入屋內看兩人正在柔聲說話,這臉上不顯但心里頭卻笑開了花,這股子喜意在她回到耳房的時候都沒有消散。 春杏在埋頭整理茶具,瞧著段嬤嬤喜笑顏開模樣好奇道:“嬤嬤您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段嬤嬤欣慰地回道:“我剛瞧見姑爺和姑娘在說話呢,一起看那冊子,阿彌陀佛太太之前一直擔心他們兩個年歲相差較大,又有大姑娘擱在前頭說不了貼心話。如今可好,有商有量的,瞧著也登對,太太知道也能放心了。 ” 春杏聞言也喜道:“這可好了,姑娘和姑爺琴瑟和鳴,咱們的日子也好過了,待姑娘將來生了小主子就沒人能越過姑娘去了?!?/br> “很是?!倍螊邒吣樕系南采珴u漸淡去,喃喃道:“是啊,等過兩年生個小少爺就好了?!?/br> 怎么要過兩年?春杏想問但看到段嬤嬤的臉色又頓住了,埋頭繼續整理茶具,這不大的耳房內就只聽到銅壺內傳來咕嚕咕嚕的響聲。 ****** 張氏享受著親朋鄰居的奉承,樂呵了一整天,但第二天午飯過后卻是拉下臉來,在房里長吁短嘆的。 這嘆得陳禮忠都煩了,奇道:“你今天這是怎么了?昨晚睡著了還樂出聲來呢,怎么就這一會就拉下個臉?!?/br> 張氏可算找著話頭了,嘆道:“當家的,你是不知道啊,這顧廚娘可造了,家里為這婚宴買的上好白糖,還剩下小半罐我剛便想著給乖孫沖碗白糖水喝,誰知道竟然被她做那什么白糖糕和紅燒rou用完了!” “還有啊,她做那什么拌青菜用了整整兩勺芝麻油!我在旁邊瞧著都rou疼,豬油多好啊她不愛用,還說豬油吃多了對身子不好,白花花的油怎么會不好呢!哎呦我那上好的芝麻油啊,也就是婚宴我才舍得買了兩壇子,這會兒新開的這一壇子只剩下個底了?!?/br> “還有還有啊,”張氏說了一通,“前日辦酒我不是收起來了一些rou嘛,哎呦喂能吃五六天的rou她一天就全煮完了,那小劉氏還打發了錢家的一大早去前邊村頭買了rou和骨頭回來?!?/br> “買了整整兩斤還不是大肥rou,花了快得有五六十文了吧!家里人前兩天剛吃過酒席哪用得著這許多油水呢?你是沒看見那顧廚娘洗碗的時候那碗筷油汪汪的潑瓢水都能泛起油花來!” “我的這個心吶……”張氏捂著胸口又是一陣長吁短嘆,昨天她一直樂呵著也沒去廚房就不知道,今天送走完娘家人想去廚房給乖孫泡碗白糖水,撞見了顧廚娘在洗碗。一看那水面上的油花她就驚了,再去看一看油罐、白糖罐、裝rou和雞蛋的籃子…… 哎呦喂不能想,想想就rou疼。 陳老大還在回味著中午的飯菜,想著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燉rou入口即化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家常素菜也做得有滋有味很是爽口,不像家里做的軟爛還發黃,咬上去能淡出鳥來。 聽她這么一說雖有些驚訝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于是便道: “咱們家也沒窮到連rou和油都吃不起的份上,你說這些做什么?!?/br> “要儉省啊,”張氏嘆道:“芝麻油在我們這地是稀罕東西,一升要一百個銅板呢,一壇子在山那邊都能娶個黃花大閨女!弟妹前兩日還跟我說這芝麻油做的菜香,想讓方哥兒帶一壇子到書塾去?!?/br> “方哥兒中午都在岳家吃喝,這壇子芝麻油肯定是要給的,可就小劉氏這么個造法可撐不住啊。這家常過日子可得儉省些才好,咱們家就是因為儉省才湊夠了這百畝地的?!?/br> 陳禮忠聽不下去了,“你這婆娘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咱們家攢夠了百畝地哪里是因為儉省,是因為我們三兒子!” “老三自從去了縣上讀書之后除了束脩和節禮之外都不用怎么花錢,長大了每次回來還帶個一錢半錢的抄書銀,中了秀才之后更是免稅免雜役,每年能給家里省下十幾兩銀子,這才在去年買齊了地?!?/br> “雖說這里頭大半都是山地只能種些樹和高粱的,但也是地啊,能傳子孫的,不是那浮財?!?/br> “更不用說后來還從書上找到了養稻田魚的法子,前幾年便勸著爹試養了一畝地,要不人家怎么說書上又有金又有玉呢,可不是嘛一尾鮮魚賣二十文呢,當年就給家里增添了十兩的進項,要不后來怎么有銀錢起這房子?” 陳老大語重心長地說:“這養了魚的地種出來的大米還比不養魚的香甜飽滿,收成也漲了兩成,可收成再漲又怎及得上鮮活的大魚?捕上十幾尾魚便頂得上一石谷了?!?/br> “我們南越省是老天爺賞飯吃一年能種兩次稻,一石谷也就賣三四百文價賤著呢,哪怕辛苦舂出來了也不過是賣五百文一石,要多少米才能換十兩?爹都說他種了半輩子地都沒見過一畝地能掙那么多銀子呢?!?/br> “所以啊,這想要發家就得像咱兒子這樣腦子活絡,就靠著你煮菜只放兩滴油的儉省,哪有錢供兒子科舉下聘?二房的方哥兒能娶到鎮上的媳婦?有錢置地?”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婚事又掏空了家底,咱們家這會兒就不止是一百畝地了。哎但愿這回是個福厚的,不然再來這么一回老二家的可就真的有埋怨了?!?/br> 張氏雖然覺得當家的說得有理,但還是有幾分不解,“可是兒子就是因為早些年咱們儉省才能供他讀書考秀才??!雖說如今我們家的家底厚了些,但儉省總不會錯的,銀子花了便不是銀子了,往后我們還是要儉省著送他去考狀元!” 陳禮忠:“……” 陳禮忠惱羞成怒道:“你這婆娘,兒子都說了此番他考中舉人,縣老爺和各位鄉紳、同窗都送了議程來,再有官府的賞銀,進京的錢糧已經夠了,讓咱們平日里該吃吃該喝喝,保重身子骨后頭才能享福?!?/br> “至于往后的銀錢,今年不是一口氣養了十畝地的稻田魚嗎?將我們家所有的上等水田都用上了,放的魚苗也多了好些,老大也天天去割草精心伺候著眼看著年底就能收了,賣出去又是一百多兩?!?/br> “爹也說了今年這些錢都緊著咱兒子用,留著給他去京城,再加上在老宅養的十幾頭豬和一大群雞鴨,也能有幾十兩進項,還有家里這些年攢下的,我們兩個的私房這加起來都有三百多兩了,再加上他自己攢的,還不夠???” 說到這里陳老大也來氣了,怒道:“兒子自中了秀才之后每月還給你二兩家用你是不是都攢起來不花???” “這事要聽兒子的,村東頭的趙老頭家夠儉省了吧,逢年過節rou也不舍得割油也不舍得買,你看他們家大人小孩餓得走路都打顫,買地了沒有?起新房了沒有?” 張氏語塞,“我,我這不是為了兩個兒子嘛!攢一年有二十兩呢!要在以前我們家辛苦三年也就攢這么多,若遇上了荒年還要倒貼?!?/br> “再說了這錢夠兒子在省城一個來回的了,再有老大,他這把年紀了還沒個后,可不得為他打算打算?還有咱荷花,眼見著也要說親了但嫁妝還沒有著落呢?!?/br> 不過張氏想想覺得當家的說得也有道理,可不是因為他們有個好兒子,才能享這許多福。若是沒有三兒子,她們一家子都還擠在老房那幾間屋子里喝稀粥呢,哪有今天的好日子,兒子不但中了舉人,還娶了嫁妝多的媳婦…… “對了當家的,你看了三媳婦的嫁妝沒有?滿滿的六十六抬都插不進手,就比先頭的大劉氏少了兩抬!但是單子比先頭的更長,首飾匣子更是金光沖天,實打實的剛才搬的時候錢樹兩口子差點就把腰給折了!” 陳老大瞪圓了眼,“錢樹怎么去搬我們兒媳婦的嫁妝?” 張氏解釋道:“那不是因為要把嫁妝箱子理一理,在后罩房那邊騰出幾間屋子來嘛,不然下人們都不夠住了,他們那一屋子的女人連個箱子都搬不動就讓他去幫忙抬一抬,不然難道讓你這個公爹去還是讓她當家的咱兒子去?” 那的確更不像樣,陳老大沒話說了,叮囑道:“這些嫁妝你可別碰,就讓她自己收著?!?/br> “這大戶人家的嫁妝我哪兒敢管啊,”張氏叫屈,“連著先頭那個的我都準備給她收著?!?/br> 陳老大點點頭,可不是這個理,普通的鄉下婦人嫁妝能有兩抬就很得夫家看中了,可不管是大劉氏還是小劉氏,嫁妝都是論車的,滿滿的擺了一院子,這些東西他們老陳家可不能碰,沒得讓人戳脊梁骨。 這世間風俗和朝廷律法都規定了女子的嫁妝為自己所有,待去后分給子孫的,若是沒有子孫則要返還娘家。 所以誰家要是敢打兒媳婦嫁妝的主意,不說親家不同意還會壞了名聲,連累得整個宗族,整條村都娶不上好媳婦。 想到此處,他又不放心地仔細解釋道:“老三娶的這兩個媳婦啊,帶的多是浮財,田地不多,先頭那個去的時候都商議妥了,她的嫁妝就分給慧姐兒和康哥兒這兩個孩子,這是咱們親孫吶?!?/br> “后面娶的這個就分給她自己生的孩子,也是咱親孫,如此兩邊就都差不多,他們日子也安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