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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沉原本坐著,見她下來,倏而起身。 對視時分,令約竟從他身上看出少許坐立難安的情緒,與分別前神清氣爽的模樣大有逕庭。 難道是在霍府遇到什么事? 她猜想著,殊不知霍沉此時心跳得厲害,袖中揣著的玉佩似乎比冬日里袖爐還guntang,他看了會兒,總算緩慢張口:“去后院?” 令約點頭,比先前興高采烈時多出些矜持,跟著他一并到了后院里。 院子不大,后門處的小伙計剛把白馬拴好,穿院而過回了前頭,只剩下他二人。 霍沉目光鋪去她臉上,輕咳聲,指向小院里那棵栗樹:“坐會兒么?” 那是他專程從栗香園挑選移植過來的樹,談得上高大,艷陽底下,投落大片陰影,此時一架秋千綁在上頭,風一動,輕搖輕晃。 令約看看那秋千,再看看霍沉,滿心腹誹著沒事坐什么秋千的話?而且么…… 她走去陰影地,仰臉望著樹上花序,忍俊不禁起來。還好不是秋日里,否則蕩完秋千下來,腦袋頂上不知要扎多少顆板栗。 霍沉不知她所想,只當她在為這秋千歡喜,忽然間放松不少,等她坐上秋千,手慢慢地覆去腰際的玉佩上。 一恍間,令約發現他換了條竹青色玉佩穗。 想起自己備的禮物,她驀地離開秋千,跑到后門處取了那柄細長細長的刻刀來,遠遠的,霍沉只看見串黛藍色穗子,心間一顫。 怎比他還著急? “我替云飛買了個小禮物,你瞧瞧是不是真的?”她向他求證,把那道士說的蘭草院耕古堂轉述給他。 霍沉:“……” 有人心碎,又氣悶又委屈,但還是要風輕云淡地說:“心意已到,教他自己辨別便是?!?/br> 盡管如此,聲音還是悶沉沉的,令約聽出來,越發肯定他是在霍府遇上了教人不愉快的事,于是小心翼翼收了聲,坐去秋千上。 “你的東西取回來了么?”她猜測可能是這里出了問題。 豈料霍沉點了點頭,黑津津的眸子望著她,像是知道從什么地方說起:“是我娘留給我的玉?!?/br> 她靜靜聽著,足尖極輕極輕地點了下地,秋千似搖非搖。 “我娘沒甚么東西留給我,唯有兩塊玉,可我離開宛陽前丟了一塊?!彼f來。 令約抿了抿唇,安撫他:“找到便好?!?/br> “我等這一日很久了……”莫名的,他的聲音不再沉悶,甚至有些意味深長,“不單等玉回來,也等將它送出去?!?/br> 送出去? 不待令約想明白,霍沉下一句話已經出口:“所以,賀姑娘可愿收下我的玉?” 他遞出那塊墜著鴨黃穗兒的蝴蝶白玉,心跳怦然…… 作者有話要說: 阿約:不愿。 霍沉:(強行挽尊)是不喜歡這個顏色嗎,行,我的綠色給你。 阿約:…… (應該不會被罵渣女吧(這其實只是美少女的復仇(bushi (我準備第一個番外就寫他們小時候的恩怨,現在或許能隱隱約約猜到點了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琚年 1瓶。 第55章 躋公堂 秋千停輟, 少女雙腳復又落地,碾著地面上的細碎石子向前,劃出細微但粗礪的沙沙聲…… 光亮穿過樹影落來玉佩上,晃著人眼。 令約睫羽輕顫。 呼吸遲緩, 臉龐發熱, 心底卻千回百轉—— 竟真有這么一日? 常說君子報仇, 十年不晚, 當年的“仇”算到今朝也有十余年, 她究竟報還是不報呢? 如若不報, 她就定會答應他么?若真應了, 豈不是學了亙古以來話本里私定終身的戲?下場都不好的……好罷, 實則是因茲事體大, 她若不假思索應下, 既草率又不像話。 怎能輕易耽于男色? 不然還是先報仇?等下一次他再提起時,她興許就能下定決心答復他?可萬一……再沒下次呢? 她糾結萬分, 不自覺地蹙起眉頭,看得霍沉提心吊膽。 思緒仍兜來轉去, 直到記憶轉回十多年前, 想起她初見霍沉時他便害得她心碎,終于決定還是先還他一報。 當然了,她也相信沒那個“萬一”,他準會再提起的。 她忽的想明白,有恃無恐起來,流眄端相,繃著臉答他二字: “不愿?!?/br> 短短兩字,砸得霍沉僵在原地,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 怎會不愿呢?他以為, 這些日子她已經默許了他,甚至連她爹娘都這般以為,又怎會不愿? 愣上會兒,霍沉遲遲將玉收回眼底,只聽他悶聲悶氣道:“你若不喜歡鵝黃色,換走我這塊也好?!?/br> 像在賭鱉氣。 “嗤?!绷罴s一個沒忍住,笑出聲。 霍沉試圖搭起的臺階,教她一笑笑垮了去,臉色更臭,心情更似山雨欲來。 令約察覺到自己玩兒過頭,手指捉緊秋千繩,既想開解,又想辯解,故而問他:“你為何不問我——” 話沒問完,后院里突然直挺挺闖進兩個衙差,神色肅穆:“霍公子,聞大人有請?!?/br> 秋千上的人立時起身,臉色微變,霍沉反倒不及先前臉色臭,夷然自若看向說話那人:“敢問大人何故召見?” 那衙差仍板著臉僵著聲:“公子去后便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