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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細微的感覺與事情,雖然不足道已,但卻比他謀權或爭奪的細節有味道的多。雖然他幾乎不曾表達,這點念想淡得如水一般,他卻覺得足夠剩下幾十年做夢用了。 那些監獄中的床單,阿富汗的陽光,西伯利亞的飄雪,在腦海中淡的如不存在一般,他卻舌尖上仍能品出當時的甜中帶苦的味道來?;旌现暧讜r的記憶,猶如幾不可聞的樂章,回蕩在他心里。這個能揣摩別人心思或是時態變化的男人,心里對于感情卻是真空一片。他太過明白,又太過茫然。 這一點點的東西,足夠在他心中的白紙上繪下淺淺痕跡,細細揣摩回味了。 幾個小時后,星野帶著新擬定的合作書,在林越手下的護送中離開了這里。他將于兩個周后正式接管幾乎被毀的地下城市。那是尼古拉的葬身之所,是她母親的葬身之所,她卻對著猶如地鼠洞xue一般的地下城是毫無興趣。 其中一位特工走了進來,低聲說道:“我們在十幾公里外的河流上發現了舍巴爾申家族的接應人員?!?/br> “嗯?!绷衷綕L回了床上:“依他必然會這樣。怎么可能就帶幾個保鏢闖進越南啊?!?/br> 桑德拉還在那里細細翻看他們合作書的各項細節。而那頭簾子卻又被人掀了起來,響起了外面聚在一起的特工們的嬉笑。 “伊恩老大,這邊事情還沒處理完呢!” “有幾個新人剛才表現可不好,難道不該教訓一下么?”幾個男人在外面說道。 “喲喲,可別攔著他了,人家可是三四個月沒見到我們的林老大了?!币粋€促狹的笑聲響起。 “你要是再這樣攔著他,保準訓練的時候叫我們吃盡苦頭啊。上次有事兒拖著他沒回去過圣誕,就煩躁的接著訓練讓我們吃了槍子兒啊。頭兒~早去早回??!” “不不,你該說去了別回來了!” “誒,他要是總賴著,林老大就又踹他回來了——” 外面的新人和手下喧鬧成團,大多是伊恩帶出來的,和伊恩相熟的亂開玩笑。林越趴在被子上,偏著頭斜瞥著伊恩一身臟亂的走過來。槍隨手放在了帳篷邊,他搓了搓手抬起頭就看到了林越注視他的黑眸子。 “唔?!碧脹]見面,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摘下手套后滿手的汗讓他也不敢湊過去,更何況野戰服上滿是草渣和露水。 “過來啊?!彼麆傄谝贿呑?,林越就朝他伸了手。 他順理成章也沒多想的抬手就握住那只手,林越有力的指節握住他的溫暖又稍有濕潤的大手,把他朝這邊拽來。林越沒說話,表情卻有點賭氣似的。 “你,胖了啊?!币炼饔悬c臉紅,憋了半天只說了這一句。 林越垂著眼瞼揉著他的指節,低低的哼了一聲。伊恩把手心的汗在衣服上蹭了蹭,有點小心翼翼的把林越的頭發別到耳后。林越抬了抬頭,把腦袋枕在他腿上。 “營地里做飯的人做的真是難吃?!绷衷酵蝗贿@么冒出一句。 “……我回頭給你做,你想吃什么?!币炼髡f話順溜了許多,只是音色依然不是特別好聽。 “吃你?!绷衷降吐暪緡伒?。 “什么?”伊恩沒聽清。 “沒什么——我要出去走走,沒人陪著我都出去,我都一直憋在這塊小營地上?!绷衷侥贸鲐笆?,別在腰后,伸出手來,意思是叫伊恩背著她。 伊恩看著自己一身臟臟的野戰服,示意自己去換套衣服,林越等著他回來,背著自己出了門。 “這都快太陽落山了,你們又要到哪里去啊?!鄙5吕趲づ裢馀龅搅吮持衷?,笑的跟傻子一樣的伊恩。 “我要出去走走,這些天憋死我了。事情也結束了,我去放松一下好了?!绷衷奖纫炼飨乳_了口。 那你也不用非要被人背著啊。桑德拉生生把這句話噎回去了,看到她幾個小時前等不到伊恩就有點鬧脾氣的樣子,她心下莞爾,也沒多說:“早去早回,這天動不動就會下雨的?!?/br> 林越抱緊了伊恩的脖子,她矮小的個子和伊恩的高大身材對比起來,活像是被背著的孩子。 “我們快走吧,我手杖就不用拿了,我走回來就好?!彼@樣對伊恩說道。伊恩把她往上抬了抬,沖著桑德拉一點頭,朝松林里走去。 伊恩其實已經幾十個小時沒睡了,坐著飛機從非洲跳傘來到這里,一路急行軍直入地下城市,到現在也稍微有點累,可他現在真的很開心。林越穿著薄薄的體恤,頗為親密的貼著他的后背,微涼的手臂從頸邊穿過抱住他。林越也是有些疲倦的,眼下的灰青看得出她也許久未睡。 林越指揮著他,在叢林里四處穿梭,漸漸地已經無法回頭望到營地了。 他沒問要去哪兒,不管去哪兒,他只管背著阿越去就好。林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雖然語句簡短,卻和他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天,雖說是聊天,伊恩話語間并不怎么說自己的情況,反而聽著林越說著自己的狀況。 林越往日也不多話,但與他在這蒼郁無人的叢林中,也禁不住多說了幾句。伊恩點著頭,應著她,聽她抱怨了蘭斯的矯情,桑德拉的管束,莉絲的馬虎以及愛麗絲的瘋癲,笑了起來。 他極少這樣笑起來,震得背后的林越也胸口震動。似乎是滿足極了,林越斜著眼看他笑完了的樣子,伊恩一偏頭就看到了林越白皙的臉上挑著眉的樣子,臉上不禁一紅,腳下一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