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我可以說服白大人?!?/br> 話音未落,便聽趙從打斷他的話,淡淡道:“朝廷通過科舉選拔人才,將會是大勢所趨,白公子,你的選擇是對的?!?/br> 白和朗張了張口,他瞧著眼前這個面容稚嫩的少年,心里升起一種奇怪的錯覺。 他面對的不是一個沒什么根基的皇子,而是一個眼光遠大、氣勢強盛的帝王。 他想到這里,心里打了個突,趕忙低下頭,道:“家父十分固執,只怕殿下說服不了他?!?/br> 趙從面上淡淡的,道:“我自有我的法子,這個白公子不用管,你只說,你要不要參加科舉?!?/br> 若沒有他父親的準許,即使他報了名,也會被人從名單上劃掉。 白和朗也知道這一點。 他抬起頭,疑惑道:“殿下為何要幫我?” 他能察覺到,他其實是很討厭自己的。 趙從撩起袍子坐下,動作之間一派優雅。 “一方面白大人確實是可造之才?!彼麖澠鸫浇牵骸岸硪环矫?,我也確實有一件事請白大人去做?!?/br> 白和朗疑惑道:“敢問殿下,是何事?” 他能幫他什么? 趙從站起身,將李年手中的宮燈提在手里,看著白和朗的眼睛,幽幽道:“這件事情很簡單,我要你往后看見連草,便遠遠走開,不許同她說一句話?!?/br> 這話一出口,趙從身后便傳來一聲嗤笑,他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李年立時將嘴巴用雙手捂住,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 白和朗有些不可置信,他方才還覺得趙從是個眼光遠大的治世之才,此刻卻懷疑,那只不過是他的錯覺。 而事實上,眼前的少年只是個任性的孩子而已,他跟他說這些話只是不想叫人和自己心愛的姑娘多接觸而已。 可他不明白,那么多的人,他為何偏偏跟自己提這種要求,他好似根本就與連二姑娘不熟,甚至還未曾說過一句話。 見他張著嘴,一臉驚訝的樣子,趙從以為他不愿意,便沉下臉色,道:“白公子,你不肯?” 白和朗忙道:“這倒不是,只是有些沒想到,殿下叫我做的竟是這個?!?/br> 他想了想,雖然他對那位姑娘頗有好感,但兩人畢竟沒什么交情,不再跟她見面,對自己而言,實在也沒什么損失,便道:“在下答應殿下就是?!?/br> 趙從這才松了一口氣,站起身,提著燈籠走遠了。 白和朗瞧著他的背影,竟能瞧出這位七殿下應當很是高興的樣子。 他失笑,坐下,抬頭看天上的月色。 微風吹過,竹葉不住地晃動,襯得月亮仿佛也亮堂了許多。 他瞧著,不知為何,他想起了連草的臉,雖只是隨意一瞥,卻似月中驚鴻,足夠驚艷。 難怪七殿下會如此在意。 若是他得此佳人,也是要好好護在懷里,不想叫人看的。 不過,這只是他癡心妄想罷了。他將要議親娶妻,而她,只怕未來也是要嫁給七皇子的吧。 他又坐了一會兒,拍了拍腦袋,起身,歸席。 * “殿下,白公子跟連二姑娘本也沒什么干系,您實在不必如此擔心?!崩钅耆滩蛔¢_口。 趙從沒吭聲,就在李年以為他生氣了,要跪下告罪的時候,突然聽他道:“白和朗確實是個可造之材,若是平白蹉跎,倒真是可惜了?!?/br> 前世,他沒坳過自己的父親,只能照著他安排的路走下去,最終磋磨了一生。 他想起白和朗一次次托人送信給連草,叫她為他父親跟自己求情的情景,一方面心里有些發酸,而另一方又忍不住覺得可惜。 ...... 趙從回到宴席上,將連草的事與連偀說了,連偀點點頭,表示知曉。 她瞧皇帝趙深正在與丞相說話,怕是不會注意這邊,便開口道:“有勞殿下了,只是往后遇見這種事兒,只要差人告訴本宮就成,二丫頭的事兒本宮自會處置?!?/br> 姑娘家來了□□,他不避開,反倒一個勁兒的往上湊,當真是半點禮節也不懂。 趙從聽出她的話外之音,淡淡道:“她很難受,一直在等娘娘派人找她,最后兒臣瞧她實在撐不住了,才將她帶了回去?!?/br> 這話一出口,連偀瞬間變了臉色。 方才她一直在跟趙深討論歌舞,知道連草一直沒回來,也沒太在意,畢竟她貪玩起來,總是會忘了時辰,這也不是什么新鮮事。 方才方知她出了事,而自己一直沒派人去找,如今被趙從當面點出來,臉上便有些掛不住。 趙從垂下眼睛,沒再說什么,恭敬行了個禮,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有官員過來給他敬酒,他面不改色喝了,來人直贊他好酒量,趙從微微一笑,與之交談了起來。 來敬酒的官員原本只是來湊熱鬧的,但見趙從態度和善、舉止有禮,安全沒有架子,便不免多說了幾句話。 他們談話時間久了,難免引人注意,三皇子趙哲打發走來敬酒的官員,轉眼便瞧見趙從正與一人喝酒聊天,他打眼一瞧,看清那人正是自己一直結交不上的戶部侍郎陳尋如。 一瞬間,他直接怒火攻心,手中的酒樽險些被他捏得粉碎。 自己千方百計想要去結交的人,根本不拿他當回事,結果一轉眼,就跑到趙從跟前搖尾乞憐。 這個才冒出來的小子,著實叫人火大,父皇有意抬舉他也就罷了,他還能安慰自己他是為了彌補對趙從多年的虧欠才如此作為,可如今有實權的大臣也開始有意無意的跟趙從走到一起,那便有些不對勁了。 他心中突然充滿了危機感。 如果能將他變成和從前一樣無人在意便好了,他想。 一旁的三皇妃齊付瑤瞧見丈夫的臉色,便知他心情不好,她抬手拉著他的手臂,軟言道:“殿下,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趙哲不說話。 齊付瑤順著他的目光瞧去,卻見趙從正在悠哉悠哉地喝酒,似乎是注意到他們的目光,他慢慢抬眼,向他們瞧了過去,然后,粲然一笑,舉杯抬手,向他們敬酒。 眾人都瞧著,趙哲只好忍著怒氣回禮。 齊付瑤掰開他緊握的拳頭,兩只手握著放在自己膝上,小心湊近道:“妾愿為殿下分憂?!?/br> 趙哲嗤笑,沒當回事兒,道:“憂?你知道我在憂什么?” 齊付瑤湊近耳邊說了句話。 趙哲挑眉,扭頭瞧她,道:“你想怎樣?” 齊付瑤道:“妾自有辦法,總歸叫他不能再跟您爭便是?!?/br> 趙哲冷笑:“跟我爭?他還沒這個資格?!?/br> “他是不配跟您爭,但總要防患于未然不是?”齊付瑤將身子軟軟的靠在他身上,一只手撫上他的心口。 趙哲望了眼正與人說笑的趙從,一口氣將酒悶了,輕聲道:“別留痕跡,我這剛立了功,可不想父皇找我的茬?!?/br> 齊付瑤大喜過望,道:“殿下放心?!?/br> 她斜眼去撇坐在角落中的一位清麗女子,忍不住笑起來。 那邊的趙從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冷笑了下,緩慢晃動著手中的酒樽。 酒如清泉,形成一個漩渦,不住旋轉。 他嘆了口氣,有些遺憾,連草不在,不能欣賞接下來的好戲。 他停下轉動的手,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第23章 使計 宴會持續到亥時方散,眾人都走了,只留下皇帝嬪妃和皇子。 趙深年紀大了,飲酒又多,難免支撐不住。 趙哲要去扶他,被他推開,道:“老三啊,行了,朕也累了,回去吧,明兒到紫宸殿來,朕還有事要交代你?!?/br> 趙哲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訕訕一笑,恭敬道:“是,父皇,您多注意自己的身子?!?/br> 趙深擺擺手,背著手往外走。 孫和志抬手虛浮著他,防止他摔倒。 趙深走到殿門口,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喚道: “老七,老七呢?” 他揉著眉頭,突然叫起趙從。 跪在地上恭送他的趙哲聞言,咬緊牙關,將袖中的拳頭握緊。 他歪頭瞧了一眼正跪在他旁邊的趙從,忍著心中的不快,開口喚道:“七弟,父皇叫你呢?!?/br> 趙從這時才起身,低頭向趙哲示意后,抬腳走到趙深身邊,喚道:“父皇?!?/br> 趙深身形一晃,趙從忙上前扶住。 他拍著趙從的手,道:“老七,陪朕走走?!?/br> “是?!?/br> 說著,便扶著趙深拐彎,不見了。 身后的趙哲站起身來,一臉陰沉。 他緊盯著門口,問道:“弄好了嗎?” 一旁的齊付瑤小聲附耳:“已經好了,殿下放心,準叫他栽個跟頭?!?/br> 趙哲冷笑:“那就好,還是那句話,別留痕跡,否則——” “殿下放心?!饼R付瑤捏緊手帕,強裝鎮定。 派去的人都是心腹,不會有事的,不會。 趙哲深呼一口氣,摟著她的肩膀,用手在她的脖頸處來回上下滑動,“如此,咱們便等著看戲吧?!?/br> 齊付瑤的身子一陣戰栗,立即軟成了水,往他懷里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