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見她想起來了,齊盛便道:“當日多虧姑娘,否則我這條小命恐怕就丟了?!?/br> 那日,他回去后派人打探,才知街上遇見的那兩人原來是七殿下和韓國公之女。 他那老爹知道那日的事兒,險些氣了個仰倒,差點禁止他今日進宮赴宴,他說破了嘴皮子,才讓自家老娘帶著他進來。 沒想到,在宴上卻看了一出好戲。 他笑著打量了連草一眼,只見她面容白皙,眉如遠山,眼似秋水,因未張開,臉上還帶著嬰兒肥。 她站在池塘邊,整個人如一株含苞欲放的荷花,叫人忍不住想采摘。 齊盛嘖嘖道:“難怪七殿下那個怪人這么喜歡你?!?/br> 他這句話可將連草嚇著了,她環顧四周,趕忙看有沒有人,隨后低聲道:“你胡說些什么!” 齊盛此時腿上的疼痛,已經完全消散,他走到池邊的假山石上隨意坐下,轉動著手中的笛子,道: “胡說?那日因為我擋了你的路,他便那般生氣,直接將我用鞭子從路中央甩了出去,今日在殿上,他的那雙眼睛像是長在你身上似的,這還不叫喜歡?” 他瞧著自家meimei對白和朗都沒這樣,頂多是見面時說些情話,訴下衷情罷了。 哪像七皇子那般,又是撞人又是自打巴掌的,瞧著就不是常人能做出的事兒。 若不是真的喜愛眼前的姑娘,那他只能說,他是個比自己還怪的瘋子了。 連草就知會如此,趙從這一系列的行為下來,旁人恐怕下意識的就會將他們看成是一對。 她眼框紅了紅,咬著嘴唇,轉身就要走。 “哎——,我話還沒講完呢!” 連草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停下腳步賭氣道:“我跟他沒關系!” 討厭,太討厭了,怎么人人都要將她和趙從看成一對? 他滿身都是心眼子,成日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她才不喜歡他! 齊盛卻不再說話。 半晌,連草身后傳來幾聲人踩在砂石上的聲響,那聲音越來越近,很快便到自己身邊。 連草猛地轉身,想要叫他住口,她不想再聽他說起那人了。 然而,卻碰到了一幅堅硬的胸膛。 鼻尖先是傳來一股似有若無的清香,隨后華麗的金絲藍色錦袍映入眼簾。 連草睜大眼睛,腳下一滑,險些站不住。 這個人真如鬼魅一般,陰魂不散。 趙從伸出一雙修長的手牢牢的扶住連草的身子,隨后,嘴唇抿起,脫下自己披風抖開,披在她身上。 連草見著他,心中的委屈再也抵擋不住,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伸手就要扯下身上的披風。 趙從牢牢捏著她的肩膀,沉聲道:“連草,別鬧?!?/br> 連草掙脫不開,瞪著他,低頭狠狠咬上他的手臂。 趙從眉心微微皺起,一只手摟著她,側首,冷聲道:“齊公子,可否先避開?” 齊盛搖頭嘆息,自己怕是不能在這里看好戲了,便站起來拍拍屁股,一溜煙走人了。 連草嘴上下了狠勁,咬地極重,像是要把自己這些日子的痛苦一并還給趙從。 趙從摸了摸她的臉,心疼道:“好姑娘,你要咬我,往后有的是時間,咱們先回云溪宮,換身衣服再來?!?/br> 連草松開嘴巴,推開他,打算轉身就走,卻突然瞧見自己方才坐過的山石上有幾絲血跡。 她神色一愣,伸手向身后探去,只見自己滿手的血,在日光的照射下,格外清晰。 她臉色漲得通紅,猛地用另一只手抓過披風捂住自己的臉,不想再見人。 她竟在此時來了□□。 第20章 身世 絢麗的云彩掛在天邊,顯出各色奇形怪狀的形狀,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下來。 連草抱膝蹲著,衣擺垂在地上,聽著假山外偶爾響起的說話聲,臉紅如血。 她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女兒家在外來□□,本就心慌,如今還被人撞見,更是羞的沒臉見人。 她悶聲道:“你走,我自己回去?!?/br> 趙從聞言有些無奈,他蹲下道:“別鬧脾氣,我抱你?!?/br> 他已經在這里勸了好些時候,可連草卻堅持不要他管。 “不,你去叫奶娘來?!彼行┘痹?,聲音中帶著nongnong的鼻音。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鬧了脾氣。 趙從自然不會去叫,他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向假山中的人使了一個眼色。 一直呆在那里的李年立即走近,沖著連草恭敬道:“二姑娘,方才奴才已經差人去請了,沒有瞧見錢夫人?!?/br> 連草微微抬頭,鼻尖上掛著一顆晶瑩的淚珠,聲音沙啞道:“那就叫姑姑派人送我?!?/br> 李年瞧了趙從一眼,清清嗓子,接著道:“貴妃娘娘如今正和陛下一起招待眾臣,怕是......不得空?!?/br> 話里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除了讓趙從送她回去,她別無它選。 李年心里直念‘阿彌陀佛’,他可是為了自家殿下才說謊的,佛祖可千萬不要怪罪。 連草腰間發酸,身子也開始有些乏力。 她咬了咬有些發白的嘴唇,努力站起身來,抬腳就要繞過趙從主仆兩人往外走。 這不行那不行,那她就自己走回去。 可她剛邁出兩步,便覺有什么東西流了出來,她不敢再動,一時間僵在了那里。 只聽身后一聲嘆息,頃刻之間,她便被人抱起。 她抵著趙從的胸膛要下來,卻被抱得更緊,他面上帶著心疼與無奈,溫聲道:“你要打要罵都好,只是,別拿自己的身子不當回事?!?/br> 連草如今也使不上什么力氣,她聽見趙從的話,輕喘著氣,垂下手臂,別過臉去,不看他。 這個人,總是這樣討厭。 她吸吸鼻子,將自己的臉完全窩進披風里。 趙從瞧她終于肯安靜下來,心里松了口氣,隨后,收緊手臂,將她抱回云溪宮。 許是洗塵宴正進行的熱鬧,一路上除了幾個宮人,竟沒遇見什么人。 李年提著宮燈在前頭照路,一路上格外安靜,只能聽見沉沉的腳步聲。 趙從低頭,瞧著懷中的姑娘,眼中如星河般絢爛。 她乖乖的窩在他的懷里,漏出一節白皙的脖頸,她鼻尖微紅,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惹人憐愛。 這是他的妻子,他的小姑娘,這一世,他不會再將她弄丟了。 他收緊手臂,大步向前走去。 絲竹聲逐漸消失,近乎聽不見。 三人穿過重重回廊,回到了云溪宮。 宮里只有幾名小宮女在當值,見趙從抱著連草回來,皆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趙從將連草放在了塌上,蹲下身子,道:“叫她們給你收拾,我就在外頭等著,有什么事兒,你喊我就好?!?/br> 連草漲紅了臉。 這種時候,她能有什么事兒叫他?也忒不要臉! 她別過頭去,只盼望他快些走。 趙從起身,又不放心地吩咐了宮人幾句,方抬腳離開。 宮人知道連草來了月事,急急忙忙地抬熱水進來,而后,便拿帕子給她擦拭身體,換件衣物,待將她收拾妥帖,方才退了出去。 連草捧著一碗姜茶喝著,心里不知為何有一股淡淡的哀傷。 原來這就是長大,帶著疼痛,和鮮艷的血紅色。 她想一直當個小孩子,但這只是癡心妄想罷了。 姑娘家總要長大、嫁人、生子,就像姑姑和世間眾多的女子那樣,她也不會是例外。 她吐出一口氣,揉了揉有些酸軟的腰,下床穿鞋。 她推開門,見趙從仍在廊下站著,見著她出來,沖她笑了一下。 連草這才想起,自己方才將他的披風給弄臟了,便道:“披風......” 她剛想說,等宮人洗干凈后還給他,便聽他笑道:“既然給你了,那便是你的東西,不必還我?!?/br> 連草執意要還回去,卻聽趙從淡淡嘆了口氣,看著她,輕聲道:“你真要同我這樣生分么?” 語氣中還帶有nongnong的失落。 連草咬了咬嘴唇,不知該作何回答。 她該質問他的,問他為何方才在陛下跟前要那樣做?問他知不知道往后旁人便會將他們二人看成一對,自己再不能喜歡上旁人了? 可她什么都沒問,而是選擇了裝傻。 月光將二人的身影投到地上,有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連草低著頭不吭聲,趙從便上前一步,拉著她的手腕,進到她屋里,重新關上門。 連草嚇了一跳,一雙盛滿水汽的眼睛看向他,問道:“殿下要做什么?” 她掙開手腕,兩只腳往門邊走。 趙從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茶水,走近她,在她想要開門的瞬間,一只手抵上門框,隨后,將手中的水遞過去。 “還記得你第一次遇見我,我在做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