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趙從恭敬道:“是,謝父皇指點,兒子省得了?!?/br> “連二丫頭?!被实弁蝗婚_口叫她。 連草心中一顫,眼睛眨了眨,看見連偀點頭后,方才站起身來,恭敬行禮道:“陛下?!?/br> 趙深指著趙從道:“前些日子,是朕這兒子對不住你,朕今日叫他再給你賠禮道歉,可好?” 趙從久居深宮,能跟他有交集的貴女本就不多,前些日子傷了腿的,數來數去,也就貴妃的侄女,連草一個。 再加上趙從這些日子住在云溪宮,那么那位姑娘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連草聽皇帝叫趙從大庭廣眾之下跟自己道歉,忙道不敢。 陛下這樣說是為了皇家的顏面給彼此一個臺階下,她若是真的當真,大大咧咧的受了,那就是不想活了。 誰知,在她推拒的當口,趙從已經轉身面朝她,拱手行禮:“二姑娘,當日是我的錯,害得你那樣傷心,今日,我在此向你賠罪,望你原諒?!?/br> 像是自己做了極大的錯事般,他語氣真摯,神色中甚至帶著一絲祈求,望著眼前這個占據他心的女孩。 連草微微一愣,忙別過臉去,他的目光太過沉痛炙熱,她有些承受不住。 她不明白,他到底為何總這樣看著她?明明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是那樣的冷漠,如今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在她別過頭去的時候,忽然聽見四周傳來陣陣驚呼,就連姑姑連偀都出了聲。 連草抬頭,疑惑地向趙從看去,頃刻間便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趙從,大恭的七殿下趙從。 面對著她,跪了下來。 連草的腦袋當即嗡地一聲,再聽不見任何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眾人:男兒膝下有黃金。 趙從:屁!為了媳婦,黃金算個屁! 第19章 委屈 連草血液倒流,唇色一下變得發白,她呆愣片刻,便砰的一聲跪下。 因動作急切,她的額頭撞上了前頭的桌沿,疼痛立刻蔓延全身。 她緊咬牙關,忍住不出聲,整個人匍匐在地。 她此刻真的想拉著趙從的領子大喊:我原諒你!原諒你! 只求他不要再做出如此嚇人的舉動了。 前幾日扇自己的巴掌,今日給自己下跪,早知他如此瘋魔,她便早早的原諒他,也不會發生如今的情形。 他這一跪,叫陛下和朝臣們怎么看待他,又怎么看待自己? 她盯著近在咫尺的地毯上的牡丹花紋,閉了閉眼睛,暗自祈求不要牽連姑姑才好。 那邊趙深已經微微變了臉色。 他皺心蹙成了一個‘川’字,目光沉沉,手指輕輕敲打著座椅,看著趙從,不知在想些什么。 趙從面色沉靜,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他再次俯身行禮。 趙從低著頭,那些屬于前世的記憶紛至沓來。 她望著自己流淚的眼眸、她聲嘶力竭的吶喊、她越來越呆滯枯瘦的容顏......,一幕幕在眼前閃過。 他喉嚨發緊,閉上了眼睛。 在旁人的眼里,他與連草像是婚禮上在行跪拜禮的小夫妻,彼此虔誠而莊重,叫人不忍破壞這一幕。 可偏偏就有人要打破這片刻的寧靜。 “七弟,你是皇子!”一直在一旁看著的趙哲語氣急切,暗中提醒著眾人趙從行為的不妥。 他輕甩了一下衣袖,別過臉去,似乎對趙從這樣丟棄皇室尊嚴的行為萬分痛心。 眾人從方才起,就一直被驚到,如今已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 就算為了追姑娘,七殿下也大可不必如此吧,他畢竟是位皇子,如何能去跪一個身份不如他的丫頭?也太丟皇家的臉了,他們簡直不敢想象皇帝如今的表情。 有人小心翼翼地抬頭去瞧坐在上頭的趙深的臉色,卻見他淡淡地瞧著趙從,眼光中帶著一絲審視,雖不高興,但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震怒。 如今是個什么情況? 在場的人一時竟看不明白了。 過了許久,趙從才起身,他眼睛刻意掠過匍匐在地的連草,直接將目光放在了離她十分近的連偀身上。 “貴妃娘娘,您一向對兒臣多有照拂,還請您替我在二姑娘面前說些好話,叫她別再生氣了,兒臣感激不盡?!?/br> 原來七殿下拜的不是連二姑娘,而是貴妃? 滿殿一時又喧嘩起來。 連草聽到趙從這話,提著的一顆心徒然放下,她身子一放松,便跪坐在了地上,發帶上的珠子不住晃動。 原來是自己會錯意了,她吐了口氣,心道:幸好他還沒有瘋得徹底。 貴妃連偀從方才起便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趙從與連草的過節,她此刻已經不想過問,她在意的是,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言名自己對他多有照拂。 他言語太過自然,好似以往她真的對他多加關照似的。 多有照拂,這話真是大有深意。 他這一張口,根本就是將她這個貴妃與他拉到了同一個陣營里,往后旁人見著七皇子,便能想到他與貴妃的‘交情’,久而久之,他們在旁人眼中,便是一黨。 可她又無法反駁,畢竟這些日子,他確實一直住在云溪宮里,他說的多有照拂,也算是有根有據。 小小年紀,心思便如此深沉,往后恐怕是個麻煩。 連偀不禁捏緊了帕子,心中煩躁不已。 可再如何不滿,她面上仍是帶笑,大大方方地拉起地上的連草,看了皇帝一眼,朝趙從道: “七殿下說的什么話,小孩子家家的鬧脾氣,哪里就值得你行如此大禮?” 她低頭摸了摸連草的臉,順了順她頭上凌亂的發帶,笑道: “本宮這個侄女最是膽小心善的,哪里就能記仇了?至于原諒什么的,那就更無從說起,早前的事兒恐怕她早記不得了,倒是殿下,可不要再傷害自己的身體了,您這樣,才是會真的嚇著她?!?/br> 說完,便摟著連草輕輕笑起來。 連草慢慢抬頭,眼睛里還留有后怕,她順著連偀的話頭,行禮道:“殿下,姑姑說的是,臣女早不記得了?!?/br> 她總有種感覺,若她不這么說,趙從恐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她這話一出口,趙從眼中便閃過一絲笑意,他看著連草的眼睛,道:“如此,我便放心了?!?/br> 到了這時,他才站起身來,看向一直觀察著自己的皇帝。 趙深目光悠悠,片刻,停下自己敲動的食指,仰頭大笑。 他這個兒子,可真是,好得很哪。 他停下笑,目光掠過面色不虞的趙哲,嘴角彎了彎,隨后指著趙從道: “如今你算是得償所愿,往后可不許再嚇著人家小姑娘了?!?/br> 趙從恭敬道:“是?!?/br> 寬大的袖擺遮去了他眼中的一切神色,趙深只能瞧見他微微露出的額頭和發髻。 趙深瞇了瞇眼睛,斜著身子,繼續欣賞起了歌舞。 * 原以為這段插曲算是過了,可席間不住有人借著跟與貴妃敬酒的名義,來窺探連草,末了,還帶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神色離開。 連草原先還低頭裝傻,到了最后實在是忍受不了那些人的目光,便找個借口,溜了出來。 等她來到一個假山后的池塘邊坐下,望著碧綠的水面,才總算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出來了。 今日來宴會的人除了皇親國戚,還有許多大臣的官眷,那些人不時的往貴妃身邊湊,弄得她也不得安寧。 先是被趙從給驚嚇到,后又被眾官眷的詢問給累著,這半日的宴會下來,險些沒丟掉她半條命去。 連草嘆了口氣,抬腳便踢了下腳下的石子。 “哎呦!” 假山后不知是誰被石子給打中,突然叫了聲。 連草忙站起身來,理了理裙擺,沉聲道:“誰?” 此處離宴席不遠,但足夠隱蔽,一般不會有人到這兒來,她還是追兔子時,偶然才發現的這個地方。 她不知來人是誰,便有些警惕。 只見假山后一個紫色錦袍,腰別長笛的清秀少年,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口中還不住發出長長的嘶氣聲。 連草看著他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那少年一邊揉著腿一邊道:“哪個不長眼的——” 他一抬頭,卻愣住了,眼中頃刻間盛滿了驚喜,張口便道:“是你?!” 連草神色有些莫名,他認識自己? 仔細一想,便有些明了,方才在殿中,那么些人看著,就算不認識也認識了。 她知自己不小心打到了他,便有心行禮道歉:“這位公子——” 剛開口,便被少年打斷,他直起腰,走近兩步,道:“什么公子?我是齊盛??!” 齊盛? 連草抬頭,猛然記起,他就是前幾日在大街上堵住她路,然后被趙從教訓的那個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