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第17章 宴會 三皇子趙哲昨日歸來,皇帝特意招來眾臣和諸位皇親國戚,前來給他接風。 其實洗塵宴原本不必這么早去,按照以往的規矩,到了午后再過去也不遲。 但皇帝趙深有意抬舉三皇子,特意命眾人早早的過去欣賞歌舞,到了午后再開宴,這次宴會將會一直持續到夜里才會結束。 這種陣仗,只有皇帝十年前平頂匈奴作亂的時候,才出現過。 如今陛下特意給了三皇子如此殊榮,明眼人都能瞧出來,這是在有意抬舉他。 如此,便顯得近日被陛下斥責的六皇子愈發的落寞。 至于七皇子趙從,往日一向入不了陛下的眼,就算近日稍得陛下青睞,跟風光回京的三皇子比,那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差得遠。 一時間,眾臣心中便開始打起小算盤。 陛下這是有意立三皇子為太子? 他們仔細琢磨著,覺得這種可能非常大。 六皇子身為先皇后所生嫡子,朝臣們多次請求立他為太子,陛下都沒有理會。 近日又接連被訓斥,聽聞他還與陛下的妃子有私,若真是如此,如今陛下沒有殺他,已經算是開恩。 七皇子乃寧嬪所生,陛下一向厭惡他母親,當初她死后,甚至不許宮里人為她祭奠,只讓人用普通棺木將她的尸首一裝,隨意丟在離自己陵寢最遠的一個坑里。 陛下對寧嬪如此,就算如今一時對七皇子好些,也絕不會有立他為太子的想法。 那么,就只有三皇子了。 他身為長子,既有眾多功績在身,又得陛下喜愛,太子之位八成要落到他的手里。 一時間,眾多官眷便立時奉承起三皇妃來,又是敬酒,又是說奉承話,直把她夸得笑成了一朵花。 三皇妃齊付瑤出身不高,跟當今的丞相齊宣也,也就是齊盛的父親,是出了五服的遠親。 她從小便家境一般,也沒讀過什么書,因長相清麗,有幸得三皇子青睞,才得以一步登天,當了皇子妃。 如今對著眾人的恭維,眼里是止不住的得意。 連草跟著貴妃進殿時,她正在和丞相夫人說話,兩人聲音高昂,即便殿里人聲鼎沸,也遮蓋不住。 “七殿下?我們殿下說了,他呀,還是個未長開的毛頭小子,往日受委屈慣了,我這個做嫂子的是得關心照料一二的?!?/br> 這話聽得連草直皺眉頭。 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諷刺皇子,三皇妃也太不知收斂了些。 她回頭,見趙從將將抬腳進殿,華麗的金絲藍色錦袍將他的身量修飾的更加修長。 他面色一如既往的蒼白,唇上的一點紅仿佛是雪地里盛開的一朵梅花,讓他整個人顯出一種與他性格全然不相符的圣潔之態。 他面色平靜,也不知是否聽見了齊付瑤的暗諷,察覺到連草瞧自己,反而對她徐徐綻放出一個笑容來。 連草心頭一震,慌忙扭過頭去,發帶上的珠子叮當作響。 這家伙,又在對她使美人計。 當真是jian詐狡猾之徒。 她輕咬嘴唇,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不再亂看。 眾人見貴妃進了殿,連忙住了口,起身行禮。 連偀拉著連草在座位上坐下,才抬手道: “諸位請起?!?/br> “是,謝貴妃娘娘?!北娙似鹕砺渥?。 連偀看了眼齊付瑤,笑道:“三皇妃多日不見,又漂亮了?!?/br> 齊付瑤也不起身,直接在座位上坐著回道:“多謝貴妃娘娘謬贊,我家殿下今日也是這般說的?!?/br> 說完,還忍不住嬌羞地笑起來。 在座的大多是人精,看到齊付瑤連貴妃責怪她不去請安都聽不出來,還在那里得意,便紛紛捂住嘴巴嗤笑。 果然是個上不得臺面的。 可惜了三皇子,竟娶了這么個蠢貨。 連偀環顧四周,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便低頭笑了下,拉著連草的手,淡淡道:“哦?三殿下可真是疼愛三皇妃?!?/br> 說罷,便移開視線,對著眾人道: “陛下還在與三殿下議事,稍后才來,咱們先樂咱們的,近日大宛國新進獻了一批舞者,一會兒叫他們給咱們表演一下,諸位也看看,這西域的舞與咱們大恭的舞到底有何不同?!?/br> “是?!?/br> 眾人瞧見貴妃身邊坐著個漂亮的小姑娘,正乖巧的盯著自己身前的桌子,神色甚是認真。 有消息靈通的人,知曉她正是貴妃前些時日帶進宮的侄女,韓國公之女,連草。 便有意對著貴妃夸起她來,直將連草夸得頭越來越低。 連偀聽著,摟著連草但笑不語。 齊付瑤見貴妃突然不理自己,心里原有些不舒服。 又見方才那些人那樣捧著自己,轉眼之間便去巴結一個毛都沒張全的小丫頭,不禁捏緊了手帕,將唇角險些咬出血來。 她冷哼一聲,道:“什么東西,也配?” 她轉頭在無人處啐了一口。 不過一個無子貴妃的侄女,眼下再風光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要跪在自己的腳下山呼千歲? 她抬手,剛剛將手帕放在嘴唇上,便猛然察覺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在瞧著自己。 那目光冰冷如刀,鋒利似劍,像是要生生在她身上砍出幾道口子。 四周人聲鼎沸,齊付瑤卻覺得如芒在背。 她的手一頓,慌忙四下尋找,卻未找到那道視線的主人。 她一顆心砰砰直跳,大白天的,難道見鬼了不成? “三皇妃,您沒事兒吧?” 丞相夫人見她不太對勁兒,便有些擔憂。 齊付瑤勉強笑著搖搖頭,道:“無事,許是我多心?!?/br> 雖如此說,但心頭的那股怪異感,仍舊久久揮之不去。 坐在芳嬪懷里的九公主趙嬙年紀尚小,還在打瞌睡,她揉了揉眼睛,窩進母親懷里,喃喃道:“三皇嫂怎么了?” 怎地忽然不高興? 芳嬪抱著她,低聲道:“噓,睡吧?!?/br> 趙嬙聽了母親的話,又閉上眼,沉沉睡去。 * 大殿中歡聲笑語,來自西域的舞者扭動著誘人的身軀,展現來自遙遠國度的歌舞。 眾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皇帝趙深帶著三皇子趙哲姍姍來遲。 他們一進門,大殿中的熱鬧便立即停下,眾人起身跪下,參拜他們的皇帝。 趙深用余光瞧著身后側的趙哲,只見他面對眾人的跪拜,身形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 他眼光閃了閃,面上卻不動聲色。 趙深笑著抬手道:“起來吧?!?/br> “謝陛下?!?/br> 趙深抬腳走上龍椅,落座,又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環視了一圈,見趙從獨自一人坐在角落里。 便道:“老七,你坐那么遠做什么?朕都快瞧不見你了?!?/br> 眾人皆是一愣,齊刷刷向趙從,這個他們原先并不在意的七殿下看去。 連草也跟著眾人去瞧他。 只見他面對眾人或打探、或痛恨的目光,不慌不忙,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信步走到殿中央,恭敬道:“父皇?!?/br> 趙深看了看他,道:“誰叫你坐在那里的?這前頭的座位還容不下你不成?” 趙從還未開口,連草身邊的連偀便道:“回陛下,今日宴會的一切布置皆由三皇妃負責,許是事情多,有些小節照顧不到,也是有的,臣妾現在就命人在前頭添一張桌椅?!?/br> 說著,便抬手,示意身邊的人去辦。 齊付瑤此時嚇得腿直打顫,對著趙深開口:“兒臣......兒臣......” 趙從一向是不受重視的,往日宴會他的座位一向在后排,甚是很多時候,都不會通知他來。 今日是怎么了?陛下怎得突然起關心這事兒了? 她微微抬眼看向連偀,暗自揣度,難道是貴妃瞧不過她出風頭,暗自告狀,給她使絆子不成?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樣,不自覺將手捏得發白。 趙深隨意瞥了齊付瑤一眼,沒再說什么,擺了擺手,道:“都坐?!?/br> 眾人聽話坐下,一時之間都不敢言語。 陛下在三殿下的洗塵宴上,當著他的面關心起了七殿下,這是什么意思? 都說那位七殿下近日得了陛下喜愛,他們原先都未當回事兒,可如今看來,陛下對他可比他們想象中要好得多。 眾人偷偷瞧了瞧三皇子的臉色,果然見他面上不太好看。 趙哲努力維持住臉上的笑容,桌底下的手卻在不自覺收緊。 父皇,為何這樣對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