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連草似乎控制不住自己,張口便道:“高興?!?/br> 男人聽了,喜上眉梢,摟著她靠在自己懷里,歡喜道:“咱們快些成親,好不好?” 連草感覺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好?!?/br> 她的手剛要摟上眼前人的腰,便被人抓住手腕,一把拽了過去。 還未反應過來,便見自己的‘未婚夫’被來人一劍穿心,血流了一地。 她大叫一聲,想要跑過去,卻被身邊的人死死拽住。 她轉頭,瞧見那人身上的明黃錦袍,心頭一顫,急忙抬頭看過去,卻見那人面色蒼白陰郁,自帶威嚴,正抿著唇,低頭看著她,不發一語。 是趙從。 連草猛地一激靈,生生被嚇醒。 “二丫頭?” 連偀拿著帕子給連草擦汗,見她這幅模樣,關心道:“可是讓夢給魘著了?” 連草逆著燈光慢慢看清床邊的人,開口喚道:“姑姑?!?/br> 連偀點頭,眉間的牡丹花鈿閃爍著迷人的光彩。 她握著有些汗濕的帕子,問道:“夢見什么了,竟給嚇成這樣?” 連草搖頭:“我忘了?!?/br> 連偀一只手將帕子遞給身邊的綠蕊,另一只手,將連草身上的被子拉下來。 “本宮說呢,你這樣睡,怎能不做噩夢,快些起來,將衣裳換了,洗漱一下再睡?!?/br> 連草低頭,果然瞧見自己還穿著出去時的那套衣裳,頭上的雙環髻也沒拆。 她聽話起身,由著錢氏給自己收拾。 她正對著鏡子看著錢氏給她拆頭發,便見連偀走到自己身邊,看了看,輕聲道:“這頭發梳得不好,二丫頭的頭皮都有些發紅了?!?/br> 她這一說,錢氏才看見連草后腦兩側的頭發梳得過緊,頭皮被揪得發紅。 她張了張嘴,自己的手藝何時退步的如此厲害? 她既心疼又愧疚,趕忙跪下請罪。 連草抬手便握著她的手腕,將她扶起來,抬頭對連偀道:“姑姑,不怪奶娘?!?/br> 說著,便將今日發生的事兒給她講了。 連偀聽后,神色一凜,道:“七殿下?” 連草點頭:“是?!?/br> 連偀拖著長長的裙擺走到窗前向對面瞧去,卻見那屋子里早已滅了燈,十分寂靜。 連偀皺眉,面上有些不悅。 他到底想做什么? 忽然,她聽到了一聲貓叫,腦海里瞬間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她轉身,向正坐在梳妝臺前的連草看去。 只見她面如凝脂,眸光似水,眉眼如畫,雖然年紀尚小,卻已經開始散發誘人的美麗。 美人,誰會不喜歡,特別是對于情竇初開的少年來說,這樣的美麗更加迷人,何況,她還有個不錯的家世。 也難怪趙從這些日子成日的往這里湊,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她冷哼一聲,面露不屑。 她雖不知陛下近日為何對他親近起來,有意抬舉他,但她知道,單憑他是寧嬪的兒子,陛下便永遠不可能將皇位傳給他。 哪怕他再鉆營,也終究是一場空。 想到這里,她竟有些同情起趙從來。 “姑姑?” 連草見連偀一會兒冷笑一會兒搖頭的,不禁面露疑惑。 連偀走過去,拿過錢氏手中的梳篦,給她梳起頭來。 連草仿佛是上天精心捏造的寶物,就連頭發絲都透漏著美麗。 她摸著她柔滑光亮的發絲,笑道:“二丫頭喜歡和七殿下待在一起么?” 連草想起今日那人嘴角帶血看著自己的模樣,下意識地搖頭:“不想?!?/br> 連偀的唇角忍不住彎起:“姑姑也不想,咱們將他趕走,好不好?” “趕回長青院嗎?” 她記得他從前,便住在那里。 連偀給她梳著頭發,但笑不語。 趕回長青院,他說不定還要?;ㄕ?,既然趕了,便要將他趕到自己和二丫頭都看不到的地方去。 只是看近日陛下對他的態度,要辦成這事兒,恐怕還要花上一番功夫才行。 * 過了幾日,連草早早的被錢氏從床上叫起,說是三皇子從甘肅辦差回來了,貴妃娘娘要帶她去參加他的洗塵宴。 連草看著鏡中自己眼下的烏青,嘆了口氣。 都怪趙從,害得她這幾日成宿的做噩夢,怎么都睡不好,幸好他這些日子都沒來找自己,否則她的精神只會更差。 她閉著眼睛犯困,由著宮人給自己梳妝打扮。 宮人扶著她的腦袋,給她細細化上了時下流行的桃花妝,再梳上雙丫髻,系上紅色發帶。 發帶尾端墜著十幾顆小小的寶石珠子,頭一晃動,便叮當作響。 連草的腦袋不住晃悠,錢氏看著心疼,但還是將她叫醒:“姑娘,起身穿衣啦?!?/br> 連草努力睜開眼睛,微微打著哈欠站起身,伸開兩只手臂。 錢氏拿出早前做好的宮裝給她穿上,忙活了好些時候,才算收拾妥當。 “姑娘,好了?!?/br> 連草低頭看了看,還算滿意,便道:“走吧,姑姑該等急了?!?/br> 說著,便抬腳出門。 好巧不巧,趙從也剛從房里出來,兩個人正好打了個照面。 自那日從宮外回來,她便沒再見過他,如今徒然一照面,她瞧著他臉上未完全褪去的紅痕,覺得有些不自在。 她依著規矩行禮:“殿下?!?/br> 趙從見她盈盈下拜,眼中閃過幾絲不明情緒。 “你這樣,很好看?!彼?。 像是飄落人間的花仙子,叫人忍不住想要呵護。 連草聽他這樣講話,捏了捏袖中的手指,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道:“快要到時辰了,還是快些吧?!?/br> 按照規矩,理應他先走,可如今他站在這里不動,她也不好抬腳,要是惹他不快,再做出什么事兒來,那便不好了。 趙從瞧她這小心翼翼的樣子,心里覺得好笑,看來自己前些日子真的將她嚇住了。 他抬了抬手,想去安慰她,卻見她一臉驚悚的模樣,那只伸出去的手,瞬間頓住了。 他眸光閃動,靜默片刻,最終還是將手收了回來。 他沒再說話,轉身往正殿去。 連草松了一口氣,抬腳在后頭慢吞吞的跟上。 他們在殿門口等了片刻,便見連偀在眾人簇擁下出來。 只見她身穿一身華麗的絳紫色曳地長裙,頭上簪一朵大紅色的牡丹花,端的是富貴大方、儀態萬千。 她瞧見趙從站在連草身邊,目光閃了閃,隨后面上帶著笑意道: “三殿下差事辦得好,龍顏大悅,這不,才回來,陛下便要大擺宴席,給他接風洗塵,咱們也不好去晚了,否則陛下要不高興的,七殿下,你說是不是?” 趙從笑了笑,恭敬道:“貴妃說得是?!?/br> 這話原是在給他上眼藥,暗指三皇子比他受皇帝喜愛。 但趙從不悲不喜,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倒顯得連偀這句話有些多余。 連偀討了個沒趣,只好道:“二丫頭,你跟著本宮坐一輛車輦?!?/br> 連草用余光看了看趙從,見他依舊沒什么反應,便小聲道:“是,姑姑?!?/br> 說著,便上去扶著連偀離去,經過趙從身邊時,不經意間瞥見他向自己望過來,輕挑了一下眉頭。 連草連忙扭過臉去,跟著連偀上了車輦。 “二丫頭,在瞧什么?” 連偀摟著她的肩膀道。 連草道:“姑姑,他不會真的要在后頭走過去吧?” 那樣欺負他欺負的也太明顯了些。 連偀失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想什么呢?本宮還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瞧,后頭的那個車輦就是他的?!?/br> 連草回頭,果然見一輛車輦緩緩駛過來,車上人的衣角隨著搖晃不停地擺動。 她不知為何,竟松了一口氣。 但是很快,她便又開始唾棄自己。 又對他心軟了,他這樣的人,就該受點教訓才好,免得到處嚇唬人。 她扭過頭去,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