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不知為何,錢氏竟被攝住了,心里砰砰直跳,不敢再多言。 這位殿下,小小年紀,怎么有如此氣勢? 趙從見連草實在抵觸得厲害,眼睛里閃過一絲失望,他溫言道:“我是說真的,就算如今不是,以后也會是?!?/br> 連草扭過頭去,不再看他,罵道:“瘋子?!?/br> 他說得什么瘋話? 趙從笑道:“是,我確實是個瘋子?!?/br> 不然怎么會喜歡上她? 大恭美女如云,要什么樣的沒有?可他偏偏一個都瞧不上,只瞧上了她。 他也曾試過忽視她、冷落她,可,終究是徒勞。 連草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 趙從見她不讓自己瞧,怕她更加厭惡自己,便起身,看著她道:“不管我是怎樣的人,我只要你知道,這輩子,我不會再傷害你?!?/br> 連草也不知聽沒聽見,低著頭,沒有理會他的言語。 趙從嘆了口氣,垂下眼睛,走到門口,往外看去,不多時,只見一個身形高大雄壯的男子身穿一身鎧甲出現在殿門口,身后跟著數十名禁衛軍,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這里走來。 趙從眼睛一閃,他要等的人到了。 他轉身走到連草跟前,蹲下身子,道:“你先不要同我鬧氣,外頭有人來了,別出聲,我抱你到衣柜里去?!?/br> 未等連草開口,他便將手穿過她的腿彎和胳膊,把她放進了一旁的衣柜。 “殿下......”錢氏不知發生了何事。 趙從指著衣柜,示意她也進去。 隨后,他便輕手將柜門合上,自己躲在床后頭。 ...... 隔壁的女人頭發散亂,面色潮紅,正在慌里慌張地穿衣服,她看向身旁的男人,急得哭出聲:“我真的要被你害死了——” 六皇子趙賢心煩意亂地摟著她哄,剛想叫來人滾,便見那人一聲令下:“來人,捆了?!?/br> 趙賢大驚失色:“大膽!你敢捆我?!你該想想自己有幾條命好活!”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禁衛軍統領馬琦。 他聞言,未有懼意,只沉聲道:“六殿下,卑職職責所在,請見諒,帶走!” “是!” 趙賢嘴上一直罵罵咧咧的,很快,便被禁衛軍堵上嘴巴拖走。 馬琦看著床上哭成淚人一般的蘭貴人,道:“貴人,您身嬌體弱,還是自己請吧?!?/br> 蘭貴人聽罷,起身披上外裳,眼神空洞,跟著他們去了。 “稟告統領,查看過了,別處無人?!?/br> 馬琦點點頭:“叫底下的人嘴巴也都給我閉緊,誰要是走漏半點風聲,指不定就得腦袋搬家,到時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br> 手下神色一凜,恭敬道:“是!” 第9章 變天 禁衛軍沒待多久,很快便走了。 待外頭的腳步聲完全消失,趙從才輕腳從床后出來。 他到門口確認人都走了,瞇了瞇眼睛,轉身打開了柜門。 連草扶著衣柜,探出頭小心地往外瞅,小聲道:“他們走了?” 趙從笑笑,彎身將她抱出來,放在她帶來的輪椅上,抬手要去摸她的臉,想了想,又放了下來,輕聲道:“走了?!?/br> 連草忍不住松了口氣,不管發生了什么,她方才未現身,便能置身事外。 她忍不住抬頭看了看眼前的趙從,問出方才便藏在心里的疑問:“殿下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不是身子不適在屋里將養嗎?怎得出現在這兒?還出現的這樣巧。 趙從嗤笑:“怎得?就準許二姑娘你出來散心,旁人便不許?” “我可沒這樣說?!边B草剛見證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捉jian戲碼,沒有心情再和他斗嘴,便側身去喊錢氏:“奶娘,咱們回去?!?/br> 錢氏趕忙過來,對趙從行了一禮,推著連草便要出去。 趙從上前,將門推開,見外頭空無一人,轉身道:“今日的事情——” “我和奶娘什么都不知道?!边B草捏緊了拳頭,道:“也請殿下當做今日從未見過我們?!?/br> 趙從神色一愣,隨后垂下眼睛,道:“你知道那兩人是誰,對嗎?” 連草淡淡道:“臣女只是為了陪伴姑姑,才借住在宮中一段時日,本就是個外人。宮中的事,與我無關。方才那兩人是誰,臣女不知,亦沒興趣知道?!?/br> 趙從看著她,目光幽深,良久,才張口,聲音中帶著贊賞:“你還是這樣聰明?!?/br> 連草抬頭與他對視,又很快移開視線。 眼前這個人,從他進入云溪宮開始,便帶著nongnong的目的性,皇室子弟,人生所求,不過是皇權而已,他好似從一開始,便從未對她隱藏這一點。 她跟他打啞謎,他便跟著裝傻,她告訴他自己心中真實的想法,他又對她直言不諱。 這樣的人,她惹不起,得趕緊像個法子避開。 趙從見她不再瞧自己,眼睛里閃過一絲失望。 不過須臾,他便走上前道:“我抱你下去?!?/br> 連草探頭,看了看門外的臺階,點了點頭:“多謝七殿下?!?/br> 趙從抱起她,慢慢往下走,最后低頭停下。 他這個動作維持的時間越長,她的耳朵越紅,他瞧見她耳垂上那顆熟悉的紅痣,前塵往事不禁涌上心頭。 那時,她總是悶悶不樂,時常在宮中一坐便是一整日,他聽說她原先愛俏,閑暇時便著工匠打造最好的首飾哄她開心,那日,他早早下了朝,在門口瞧見她坐在塌上,神色有些呆愣,耳上戴著自己送的珊瑚耳環。 他大喜過望,趕忙過去和她說話,問她喜不喜歡自己送的東西,她沒回答,只淡淡一笑,語氣帶著懇求道:“白大人的父親,陛下打算怎么處置他?” 他的心瞬間冷了下去。 原來她今日的親近,是為了那人的父親。 嫉妒狠狠地折磨著他的五臟六腑,讓他快要喘不過氣起來,他沉下臉色,冷冷道:“皇后,后宮不得干政?!?/br> 隨后,便將她一把拋到床上,去脫她的衣裳。 ...... 她最后累極了,背過身閉眼養神,而他睜著眼睛不住親吻身邊人耳上的那顆紅痣,輕聲叫她的名字:“連草......” 她煩了,推了他一下,蒙起頭沉沉睡去。 他翻身仰躺,看著屋頂,睜眼到天明。 ...... 他抱得時間太久了,連草忍不住開始微微掙扎,抵著他的胸膛,小聲道:“請殿下放我下來?!?/br> 趙從這才回過神來,他閉了閉眼睛,將她放下。 錢氏對著趙從屈膝行禮,道:“殿下,您接著散心,老奴帶著二姑娘先回了?!?/br> 趙從看了正坐在輪椅上的連草一眼,道:“你們姑娘受了驚嚇,回去給她煮碗安神湯壓壓驚?!?/br> “是......” “奶娘,快走?!边B草有些受不了趙從看自己的眼神,催促著錢氏趕緊離開。 錢氏不再耽擱,沒一會兒,帶著她便消失在殿門口。 她們一走,卻見李年不知從什么地方出來,走到趙從身邊喚道:“殿下,事情辦妥了?!?/br> 趙從嗯了一聲,回首看了看方才趙賢和蘭貴人進去的房間,悠悠道:“真想看看父皇如今是什么表情?!?/br> 李年在一旁喏喏地不敢說話,他是越來越瞧不透殿下的想法了。 * 紫宸殿里,滿殿的宮人都被趕了出去,只留下大內監孫和志和禁軍統領馬琦。 滿殿皆靜,那張用來批閱奏折的案牘后,皇帝趙深正安靜地坐在龍紋雕椅上。 他面色沉靜,右手食指不住敲擊著桌面,發出咚咚的響聲。 皇帝雖未說話,但一旁伺候的孫和志知道,他此刻心中定然有著滔天的怒意,未曾發泄出來。 就如暴風云前的寧靜,于是壓抑,爆發時越是讓人害怕。 孫和志端上一杯碧螺春,放在案上,勸道:“陛下,您喝口茶,消消氣,什么都比不上您的身子重要?!?/br> 話音剛落,便見趙深一咬牙,猛地抓起茶杯往外擲了出去:“這個逆子!”。 孫和志和案下的馬琦趕忙跪下。 “朕早知他不甚上進,但一直著名師好好教導著,想著能好些,可沒想到——” 他指著孫和志道:“傳旨,太傅曹文彥教導皇子不利,著革去官職,打二十大板,發還原籍!朕永遠不想再見到他?!?/br> 孫和志道:“是,老奴這就去傳旨?!?/br> 趙深說罷,喘了喘氣,手捏緊椅子,閉上了眼睛。 過了良久,他才開口道:“他在哪兒?叫他來見朕!” 馬琦知他說的是六皇子,便磕了一個頭,恭敬道:“六皇子現在正在殿外跪著,等著陛下示下,臣這就請他進來?!?/br> “慢著——” 馬琦停下腳步,等著他的吩咐。 “蘭貴人也在外頭?”趙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