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連偀笑笑,道:“這是應當的,殿下要什么,只管告訴本宮身邊的紅葉便可?!?/br> “多謝貴妃?!?/br> 趙從說罷,便忍不住輕咳兩聲。 連偀忙道:“早上天涼,殿下還是回屋歇著吧,等陛下來了,本宮再差人叫你?!?/br> 趙從道:“多謝貴妃,兒臣告辭?!?/br> 說著,便帶著李年轉身離去。 待他走遠,連偀才沉下了臉,朝身邊的綠蕊吩咐道:“照著前頭兩位皇子的規制,將東西都給他送過去,順便再請太醫給他瞧瞧?!?/br> 綠蕊疑惑道:“可陛下并沒有說什么呀?” “你糊涂!”連偀轉身進去,沒好氣道:“等陛下開口的時候,那便晚了,快去?!?/br> “是?!?/br> 連偀坐在塌上,用手撐著腦袋,看著眼前這一桌子熱氣騰騰的菜,陷入了沉思。 ...... 趙從由李年扶著回去,在經過偏殿時,看見連草正坐在廊下,她瞧見他,神色有說不出的古怪。 他笑笑,朝她微微頷首,道:“二姑娘,往后,咱們說不定在外頭也要時常碰面了?!?/br> 說完,不等連草的反應,他便抬腳進去了。 連草氣鼓鼓的,忍不住將手中的狗尾巴草猛地扔在地下。 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她昨日就不該信他。 第8章 散心 “又送東西進去了?” 連草躺在門口的搖椅上曬太陽,斑駁的日光透過樹枝間的縫隙照在她鵝黃色的裙擺上,隨著椅身不住晃動。 錢氏將她愛看的話本放在她跟前的小凳子上,道:“是啊,今日這已經是第三趟了?!?/br> 自從前幾日皇帝召見了趙從,內務局的人便日日的往他的住處送東西,這都兩三日了,還不曾停歇。 因住得太近,對面的聲音很容易就傳到這邊來,擾得連草白日里睡不好午覺。 連草揪下臉上遮陽的手帕,道:“不睡了,奶娘,告訴姑姑一聲,咱們出去?!?/br> “姑娘,太醫說,您需得靜養?!?/br> 連草將手帕塞進袖子里,沒好氣道:“你看如今,像是靜養的樣子嗎,走吧,奶娘,出去散散心,我都多久沒出去過了?!?/br> 她拉著錢氏的袖子,開始撒嬌。 錢氏拗不過她,便著人將輪椅推來,拿了件披風,帶她出去。 “姑娘,您想去哪兒?” 連草手撐著額頭,想了想,道:“去御花園吧,姑姑不是說那兒栽種了許多牡丹么,咱們去瞧瞧?!?/br> 錢氏笑道:“要說牡丹啊,姑娘的母親國公夫人可是最喜歡的。當年她未嫁給國公爺時,最是愛俏,每回出去跟那些小姐夫人們聚會,都要簪一株最大最好的牡丹花在頭上,別提多好看了?!?/br> 連草整了整衣角,扭頭道:“可我記得,阿娘并不喜打扮,也從未見過她戴過什么花?!?/br> 錢氏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嘆了口氣,道:“也許是嫁做人婦后,心境變了吧?!?/br> 她推著連草到了御花園的一塊草地上,指著牡丹給她瞧。 魏紫、趙粉、姚黃、二喬...... 各色的牡丹圍成了一個小院子,舉目望去,姹紫嫣紅,甚是好看。 連草看著墜在枝頭的碩大花朵,感嘆道:“真漂亮?!?/br> 她看了看,突然道:“這么漂亮的花,娘親一定很舍不得,定是爹爹不許她戴的?!?/br> 錢氏一愣,道:“姑娘說什么?” “爹爹因為自己一直想成仙,便要求府內眾人要簡樸,不可奢靡,家里伺候他的侍女們頭上連珠子都不讓戴,娘親定是因他,后來才不愛打扮的?!?/br> “噓!”錢氏左右張望,蹲下身來,小聲道:“姑娘,這是宮里,可不是國公府,有些話,您不該在這兒說?!?/br> 韓國公家的二小姐隨意議論長輩,到時叫宮里哪個個耳朵尖的人聽去了,又是一個麻煩。 連草不置可否,自己推著輪椅,到御花園外的亭子里去乘涼。 她和錢氏呆了一會兒,便隱隱約約聽見從不遠處傳來人的說話聲。 聽著似乎是一男一女。 “蘭心.....你就應了我吧......” “不,不成......殿下......您放我回去......” “......好不容易見一回,你怎么就忍心......” ...... 連草聽明白了,那兩個人在偷情。 她年紀小,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一瞬間臉色通紅一片,不知該怎么辦。 錢氏也是驚得不行,怎的出來一趟,竟遇上這樣的事兒? 若是哪兩個內監宮女對食還好,可若是旁的人,在這宮里,那便是一件天大的丑事。 她急得額頭冒出許多汗來,趕忙推著連草躲進了一旁一所偏僻的宮殿。 可連草的腿還不能站立,殿門口又有許多臺階,她又抱不動她,一時急得不知該怎樣才好。 連草剛想撐著站起來,便突然感覺身子一輕。 她一驚,扭頭去瞧,卻見趙從眸光中帶著笑意,正低頭看著自己,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抱著她,似乎怕她摔下去似的。 她剛要叫喊,便聽他低聲道:“二姑娘要把他們喊來嗎?” 外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仔細聽,甚至能聽到曖昧的水聲。 連草臉色通紅,瞬間閉了口。 趙從低聲笑開,抱著她進了最里頭的一所偏殿。 錢氏在后頭愣了一下,趕忙跟上趙從的腳步。 三人進去,剛將門合上,那兩人便進了殿門。 “不成,這里危險......” “我知道......可我等不及了,蘭心,讓我親親......” “......你遲早要害死我?!?/br> “我怎么舍得......” ...... 只聽隔壁的一間房門被踹開,然后又被砰的一聲關上,很快,便有似有若無的男女呻/吟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錢氏臉上帶著尷尬,看了坐在不遠處的趙從一眼,伸手便將連草的耳朵捂上。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造孽喲,二姑娘才多大,就要聽這個。 “奶娘,捂緊一點?!?/br> 連草臉紅如血,不小心瞧見趙從正在一派悠然的斜眼瞧自己,當即連耳朵都紅透,瞪了他一眼,伸手將臉也捂上。 趙從低聲輕笑。 記憶里,好似從未見過她這樣的神色,鮮活、明艷,像春天里最明媚的牡丹花。 他貪圖和這樣的她待在一起的時光,總覺得像是在夢里偷來的。 他瞧了瞧她的腿,眼睛黯了黯,隨后,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蹲下,抬起她的腿開始查看。 他的手一碰到連草,她便猛地松開臉上的手,輕聲'啊'了一下,隨后怕那兩人聽見,又捂上嘴巴,用眼神瞪他。 趙從指了指隔壁,道:“你說吧,他們聽不見的?!?/br> 那二人如今正在顛鸞倒鳳,好不快活,哪有心思聽別處的動靜? 聽著那邊傳來的曖昧聲響,連草小聲斥道:“你在做什么?” 趙從老實回答:“檢查你的腿傷?!?/br> 連草氣道:“我有太醫給我瞧!” “我不放心?!壁w從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開口。 連草看著他的神情,臉上一愣,他為何那樣瞧自己? 他那雙眼睛里,布滿了哀傷、痛苦、不甘,還有祈求。 她近乎產生一種錯覺,仿佛他很久之前就曾這樣看著自己,然后對她說:“我不放心?!?/br> 她眨眨眼睛,將心里的那股異樣抹去:“我怎樣于你何干?” 當初見死不救的是他,如今說關心自己的也是他,態度一會兒一個樣,是拿她當猴耍的不成? “你是我的妻子,你怎樣當然與我有關?!壁w從伸出手,想要摸她的臉。 連草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荒唐事,一把打開他的手,指著他道:“你,你——” 他怎么這樣無恥?! 一旁的錢氏聽趙從竟說出這樣的話,大吃一驚,這七殿下難道是生病生糊涂了不成? 他們姑娘十五歲,還沒定親呢。 她一邊給連草順氣一邊小聲道:“殿下,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沒得毀壞我們姑娘的聲譽?!?/br> 趙從抬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