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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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蕭則往后靠了靠身子,半搭著眼皮,懨懨地瞧著像個烏龜一樣縮成一團的洛明蓁,扯開嘴角嘲諷地嗤笑了一聲。 還是那么蠢。 而且還不知天高地厚。 上回說他有隱疾,這回又在背后罵他不行,不給她點教訓,她是不會長記性的。 面前的人還趴著,哆哆嗦嗦抖著身子。蕭則放在她腰上的手被她壓得緊緊的,都快要發麻了。 個子不大,勁兒倒是不小。他嫌棄地壓低了眉頭,準備將手抽出來。 可剛剛動了動,洛明蓁便如同驚弓之鳥,立馬叫了一聲。趴到榻上,一手緊緊握著大氅帶子,連滾帶爬地往床榻深處躲。她未著鞋襪,直接露出兩雙白嫩嫩的腳丫子,趾頭圓潤,像落在玉盤上的珍珠。 她才爬了沒幾步,腳踝便被人握住。帶了薄繭的指腹覆在肌膚上,身后的人不耐地開口:“還想往哪兒跑?” 跑到哪兒,也是在他的床上。 洛明蓁挺著身子,只感覺腳踝像被一條陰冷的毒蛇給纏著。她癟著嘴快要哭出聲,又不敢抬腳去踹他。只得一咬牙,雙手高抬舉過頭頂,轉身就哭著求饒:“陛下,我錯……” 她的話才剛剛起了個頭,目光觸及他的臉后,身子一軟,往后倒去,閉著眼睛“啊”地一聲尖叫了起來。 饒是聽她尖叫過多次,這回蕭則還是被她的嗓門給吵得偏過頭,不耐地“嘖”了一聲。 怎么這么能叫? “再不閉嘴,朕……”他習慣性地想說割了她舌頭,可瞧見她那副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模樣,興致缺缺地歇了威脅她的念頭。 嚇成這副德行,他有這么可怕么? 洛明蓁兩只手緊緊抱著胸,雙腿收攏,不住地打著顫。她直勾勾地盯著蕭則,活像要將眼珠子都瞪出來,看一眼,呼吸就急促一分。 面前的人饒是坐著,也看出是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滿頭墨發皆用螭龍冠束起。因著剛剛兩人的耳鼻廝磨,衣襟微微敞開,露出分明的鎖骨。穿著暗紅色里衣,外搭黑色長袍,獨衣襟、袖口染成赤紅。白玉佩帶縛著緊實的腰身,搭在榻沿的一條腿修長筆直。 可他的臉上卻戴著一張青面獠牙的鬼臉面具,只露出俊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面具后的那雙眼睛冷得嚇人。 洛明蓁縮著身子,不敢再去看他。視線里冷不丁撞進這么一張鬼面,她沒當場嚇死都已經算是好的了。她原也想過這個暴君可能長得又老又丑,可現在一看,當是丑得都沒臉見人了,這才拿面具遮一遮。 可遮就遮吧,非要整這么一個滲人的鬼臉面具,這活人都得被他給嚇死。 四面的宮燈雖然都染著,可到底夜深了,屋里還是有些昏暗。洛明蓁不敢去細看蕭則,只趴在榻上,提心吊膽地等他發落。 蕭則斜了她一眼,見她這副膽小怕事的模樣,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若非他面上紅紋未消,他也不用面具遮掩。不過現在看來也好,她沒認出他,正好給他省了麻煩。 以她那個米粒大小的膽子,日后應當也不會將他和那個阿則聯想到一塊。 和他這樣的人搭上關系,她早晚會死在這宮里。 他往旁邊斜著身子,一條腿筆直地鋪在榻上,另一條腿彎曲,將左手搭在膝蓋上,睨眼瞧著面前的洛明蓁。 他是氣定神閑,洛明蓁心里已然怕得要死。她緩過了勁兒,想起自己剛剛失態的模樣,急忙將腦門磕在榻上,兩手平鋪,青緞掐花狐裘大氅松松垮垮地搭在脊背上。從指尖到嗓音都在抖:“陛,陛下,妾身頭回窺見天顏,過于激動,稍有失態,請陛下莫要同我一般見識?!?/br> 蕭則冷笑了一聲:“那就給朕抬起頭來?!?/br> 洛明蓁閉著眼睛,在心里哀嚎了一聲。大晚上的為什么非要讓她對著那么一張鬼面說話,滲死人了。奈何面前的人是皇帝,他說的話就是金口玉言,哪敢不聽?她縱使心里不情愿,還是緩緩抬起了頭,卻始終低垂著眼皮不敢看他。 “看著朕?!鼻謇涞穆曇魩е蝗葜靡傻膹妱?。 洛明蓁抿了抿唇,強迫自己掀開眼皮,目光剛剛觸及他臉上的鬼面具,又嚇得心肝兒一顫。她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最怕鬼。 蕭則見她一張臉都要憋紅了,輕輕勾起嘴角嘲笑了一聲。 這么怕他? 不過這種感覺倒也不錯。 “不是來侍寢的么?還不過來給朕寬衣?!彼鹣掳?,瞇了瞇眼,一副容不得她拒絕的模樣。 洛明蓁僵在原地不敢動,只怕是幫他脫了衣服,他就要對她做那些小冊子上的事了。一想到這兒,她倒是真的害怕了起來。 這也沒人告訴過她,一來就睡覺啊,別人不都是先用膳么,怎么到了她這兒,什么步驟都省了,直接跳這么快? “朕說的,你是沒聽到,還是想讓朕砍了你的頭?” 洛明蓁立馬直起身子,拼命搖了搖頭,手腳并用縮到他的身旁。眼睛從他的衣襟一路瞄到腰帶上,兩只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這是要她從哪兒開始寬??? 蕭則見她一臉窘迫的模樣,眉尖微挑,心情倒是愉悅了幾分。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搭在他的腰帶上,又在哪兒摸了好半晌,怎么也解不開。頭頂的人不耐地“嘖”了一聲,緊接著她的腰身一緊,被人推著往前一送,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對上了那張鬼面具。 “連伺候人都不會,還進宮來?”嫌命長么? 洛明蓁不敢動彈,也不敢亂接話,只盡力縮著身子,錦緞似的青絲鋪了一身,白凈的臉上了妝面,身上還帶著淡淡的幽香。 蕭則瞇了瞇眼,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收緊,目光落在她微張的唇瓣上。像沾染著晨露的桃花,嬌艷欲滴。若是輕輕咬一口,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的眸光深邃了些。 洛明蓁又驚又怕地瞧著他,被一個陌生男人這般直白地盯著,讓她有一種沒有穿衣服的羞恥感。眼尾的紅暈加深了些,熏熱感從脖頸一路竄到耳根子,她只覺得渾身都燙得厲害,尤其是面頰上。 夜深人靜,門外的侍衛也早就退到了臺階下。四面的宮燈還在撩著火光,打映在他們的身上,忽明忽暗。 蕭則忽地低下頭,眉眼微挑,嗓音低沉,無端端勾得人心神一動:“朕今夜突然有些興致了?!?/br> 洛明蓁只覺得身子一陣酥酥麻麻,尤其是想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整個腦子都空白了一瞬,與他肌膚相貼地方慢慢燙了起來。 直到感覺握在她腰肢上的手往上移,她閉著眼睛,差點要哭出來了。他是有興致,她沒有??!看到那張鬼臉腿都要軟了,哪個還能有什么興致? 可她想了又想,萬一他面具下的臉比這個還丑…… 那還是戴著吧。 她還在想著,身上的大氅就被人輕易地解開,從肩頭滑落的瞬間,涼意肆虐而來,她冷得哆嗦了一下。 蕭則手上動作未停,一直注意著她的神色,見她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倒是覺得有些好笑。她進宮,不就是來給他當妃子的,他要對她做什么,應該早就有心理準備了。還擺出這副神情做什么,他又不會吃了她。 “再閉著眼,朕……”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面前的人立馬搶先瞪大了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她本就生得白凈,一張臉也不知被誰涂了那些粉,慘白得嚇人,還披頭散發的,冷不丁一看,跟個女鬼一樣。 蕭則的手停了下來,大晚上的被她這么瞪著,興致也散了。而且他本來也沒打算真的對她做什么。 他緩緩松開握在她腰上的手,沒再看她,直接翻身下了龍榻。而榻上的洛明蓁直到身上冷了下來,才回過神來。她趕忙抬手捂著胸口,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那個暴君這是放過她了? 她動了動嘴唇,只覺得跟做夢一樣。他竟然真沒對她做什么,她深呼吸了幾口,死里逃生一般抬手擦著額頭濕漉漉的汗水。 肯定是那個暴君身子不行,她就說,這一屋子的藥味趕都趕不走,一看他就是個病秧子,還非得打腫臉充胖子,何必呢? 想明白了這一點,她的情緒也放松了些,額頭的汗還沒有擦完,一張濕帕子就扔到了她的手邊。 她掀開眼皮,就看見蕭則立在床頭,側著身子,不悅地下著命令:“把你的臉給朕洗干凈?!?/br> 到底是哪個蠢貨給她化的,丑死了。 還是她原來的模樣瞧著順眼。 他說罷,轉身就走了。而趴在龍榻上的洛明蓁伸出兩根手指撿起身旁的帕子,確定只是普通的帕子后,才放心了下來。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面頰,疑惑地皺了皺眉。她的臉很臟么?明明都從頭到腳洗過了,而且十幾個嬤嬤一塊給她上的妝,其實她還挺喜歡的,本還想回去對著鏡子多欣賞一下??苫实坶_口,她只得捏著濕帕子,一點一點地把臉上的妝給卸下。 沒有銅鏡,她也瞧不見自己的臉到底有沒有擦干凈,可又怕待會兒惹他生氣,只得反反復復地擦了好幾遍,臉都搓紅了。 龍榻內遲遲沒有動靜,坐在桌案旁的蕭則掀開眼皮,懨懨地往她那兒掃了一眼。見她還在埋頭擦臉,面頰都泛紅了,不悅地壓低了眉頭。 怎么這么蠢,讓她擦,還真就打算在那兒擦一晚上? 他收回目光,沉聲道:“過來?!?/br> 洛明蓁擦臉的動作一頓,聽著他話里的語氣頗為不善,她也不知自己是哪兒又惹到他。趕忙從榻上下去,穿好鞋襪后拖著步子走到他面前。 見他不說話,她只得規規矩矩地站在旁邊,試探地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蕭則始終端坐在團蒲上,冷冷地開口:“坐下?!?/br> 洛明蓁瞟了一眼地上鋪著的團蒲,束手束腳地坐了上去。她垂著腦袋,兩只手緊張地攥著袖子。蕭則不說話,她也不敢開口。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額頭上的汗又冒了出來,她趕忙抬起袖子擦了擦,注意到面前還有尊大佛,又訕訕地放下了手。 她簡直尷尬得像找個地縫鉆進去,可屋里靜悄悄地,只有書頁掀過的摩挲聲。她偷偷掀開眼皮往前瞟了一眼,蕭則斜靠在身后的墊子上,一手握住書卷,心無旁騖地翻看著,完全沒有再要搭理她的意思。 洛明蓁也不知是該松一口氣,還是更加緊張。不搭理她自然是最好的,可他也不放她回去。難不成是想看完書,趁著夜深人靜…… 她趕忙眨了眨眼,把剛剛那個可怕的念頭給甩了出去。她不能再在這兒待下去,這暴君一向喜怒無常,萬一等會兒他又來興致,她哪兒抵抗得過他這么個大男人,更何況她也不敢抵抗。 屋里越安靜,她心里頭就越沒底,手心都攥出了汗。四角的燭光搖曳著,她咽了咽喉頭,心里愈發慌亂。直至目光掃過桌案上的茶壺,她忽地眼神一亮,人也冷靜了下來。 昨兒來侍寢的姑娘就是打翻了一個酒杯,被他給扔了出去,聽說很快就要送出宮去。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就是被罵兩句,再摔一摔么? 為了出宮,她忍了。 她又悄悄打量了一下蕭則的臉色,隔著面具也打量不出什么。不過這會兒她倒是沒來由地覺得他的身形有些熟悉,尤其是這副安安靜靜的樣子??伤褪莻€鄉野草民,以前哪兒有機會見過他? 多半是她的錯覺。 她不再多想,定了定神,試探性地伸出手,見蕭則始終目不斜視地看著手里的書,她的膽子也大了些許,提起茶壺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茶水。 她端起手里的茶杯,緊張地抿了抿唇,心里差點打起了退堂鼓,萬一他真發了火,要砍她腦袋怎么辦?可她也實在沒法子,她可不想真的伺候這個暴君。 她閉了閉眼,緩緩舒了一口氣,僵硬地擠出笑臉:“陛下,您肯定口渴了,請喝茶?!?/br> 蕭則連眼皮都沒有抬,但也沒有說什么。 洛明蓁正準備起身,逮準時機,裝作手下一滑,“哎喲”了一聲,茶杯哐當砸在地上,直接碎成幾片,碎片上還黏著深綠色的茶葉。 空蕩蕩的屋子里,剛剛茶杯碎開的聲音分外清晰,連洛明蓁都被嚇得心里咯噔一下,她一臉竊喜地低頭,正準備挨罵后被他趕出去,可等了好半晌也沒聽見動靜。 她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蕭則還氣定神閑地在那兒看書,連瞧都沒有瞧她一眼。她皺了皺臉,目光在地上的碎茶杯和蕭則之間來回流轉。 他怎么沒罵她,怎么沒沖她發火,怎么不把她扔出去??? 難道他耳朵有問題? 洛明蓁僵在原地,身子還直起來了一些,這會子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動了動嘴皮子,見蕭則真是沒動靜,她憋得沒辦法,哆哆嗦嗦地開口提醒他:“陛,陛下,摔了?!?/br> 蕭則沒理她,信手翻了一頁書。 洛明蓁不死心,又輕輕提高了一點音量:“陛下,杯子摔了?!?/br> 蕭則不悅地壓低眉頭,頭也不抬地道:“朕還沒瞎?!?/br> 洛明蓁悻悻地閉上嘴,沒瞎,那怎么不把她趕出去?難不成是因為昨晚那姑娘摔的是貴重的酒杯,而她摔的是個不值錢的便宜茶杯? 她疑惑地撓了撓面頰,難道皇室還用便宜貨么?也沒這么窮吧。 見蕭則又不理她,她也放棄地癱坐回團蒲上。再讓她摔,她可不敢。摔碎一個那還能說是失手,連著摔兩個,那就嫌命長。 她這會兒是徹底認栽,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兒低頭掰手指頭,瞧著像打蔫的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