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信已火速送出。 走的是朝廷驛道,郇都距西北重災中心常邑,快馬預計四日可抵。 然到了第八日,第九日,甚至第十日,卻并沒收到回音。 班辛也不禁皺起眉頭,沒道理啊,他怕遺失還前后一共送了兩封。 他立即再補送出一封信,又猜測道:“大人前往西北已愈一月,賑災糧已按各級分發下去,又親察地形,上奏開挖十數條短渠,引郇河之水灌溉農田,即便明年再有旱情,也必會比今年輕些?!?/br> 賑災的差事,也辦得七七八八了,剩下收尾工作,他留人盯著便可。 班辛猜測:“……莫不是,大人正在返郇都路上?” 人快到了,所以干脆就不回信了? 只有這個解釋了。 可韓菀這時,已感覺不大對頭了,勉強笑了笑:“或許是吧?!?/br> 她垂下眼瞼。 …… “主子?” 韓菀告辭離開,她垂眸登車,正思索間不曾留神,腳滑了一下,穆寒及時扶住低喚了一聲。 韓菀回頭,穆寒目含關切和憂掛正看著她。 一旦她遇事,他那些糾結堅忍皆盡數拋到一邊,毫不猶豫就站在她身后。 穆寒亦知恐大事不好,神情肅穆緊繃,眸底帶幾分擔憂看著她。 韓菀勉強笑了笑:“我們先回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國慶節快樂??!中秋節快樂?。?! 阿秀已經出門了嘿嘿,不過更新還是繼續的!至于加更,咱們還是等周六日爭取吧哈哈哈哈 太難得了,兩個節日是同一天誒,咱們發個小紅包吧,寶寶記得留評哦,阿秀今晚一起發哈~(*^▽^*) 愛你們??! 最后還要感謝“緋雪”扔的地雷,啾啾啾??! 第65章 穆寒手輕輕一托,將她送上車轅。 韓菀回頭看了他一眼,“穆寒,你上來?!?/br> 她進了車廂,身后車轅一沉,他毫不猶豫登車撩簾跟了進來。 也就這個時候,他會這般堅定不移邁進她的車廂的,她在他心里總是重于一切的。 “給我磨墨?!?/br> 韓菀有些嘆謂,只此刻不管是她還是他,都沒有想其他的心思,一坐下,她立即取出匣內墨硯等物,鋪帛提筆。 斟酌措辭片刻,她提筆一蹴而就,將帛信裁下,裝封加了火漆,交給穆寒。 “立即遣人送往西北?!?/br> 穆寒接過信,馬上下車去選了人,當下就打馬往西北而去了。 韓菀嘗試自己去信楊于淳。 待穆寒安排罷折返,韓菀抬眼,見他點點頭,韓菀垂眸思索片刻:“改道,我們再去郭氏!” …… 但拜訪郭槐并不順利,韓菀連續去了郭氏和郭府三次,對方一直避而不見。 于是她使人查,最后終于查出,郭槐出城避到南郊一處小別莊去了。 顯然,他知道些什么。 韓菀卻是非見他不可的。 她驅車出城五十里,一直趕到南郊這處小別莊。 見人的過程也不順利。 離得遠遠,一見輜車,就有護衛返身去入內,而后其余人馬上上前攔住韓菀車駕。 “我家主人今晨已返城,請韓家主見諒,內有私眷,請恕不能放行?!?/br> 韓菀望一眼一里外那林木環繞的小巧別院,側頭對穆寒說:“別讓他跑了?!?/br> 穆寒心領神會,一閃身往后,腳尖一點迅速離開,繞至小別院的背后。 果然,別院后門打開,已牽了馬來,郭槐披上斗篷匆匆而出,正要翻身上馬從小道離開。 一個近衛大喝一聲:“誰?!” “刷刷刷”長刀出鞘,穆寒已輕飄飄落到郭槐馬前三尺,神色凝肅身姿矯健,他拱了拱手:“郭家主請留步,我家主人有要事欲相見?!?/br> 郭槐皺眉打量穆寒片刻,再瞥一眼自己如臨大敵的一眾近衛,“穆總管這是……” 他不悅,但最后還是不得不同意了與韓菀見面。 扔下韁繩,折返別院,遠遠見了韓菀,他心里不禁暗嘆了口氣,郭槐拱手:“韓家主許久不見,風采依舊?!?/br> 韓菀回禮,“郭家主亦然?!?/br> 歸根到底,其實兩人也沒什么齟齬的,相反還有過一段并肩作戰的情誼,二人俱沒提避而不見的事,就當沒這回事。 進了大廳,二人分賓主坐下,喝了半盞茶,韓菀也不廢話,直接了當問郭槐為何突然罷手? 這個往時爽朗如同綠林好漢般魁梧漢子,這回卻罕見支支吾吾,只道:“田氏樂氏已退卻,勝算甚微?!?/br> 他翻來覆去都是這一句。 韓菀卻是不信的,郭槐和栗氏有很深的仇怨,他的父親去世是因當年郭氏遭遇栗氏暗算差點一蹶不振,郭父生生熬死的,差不多等同殺父之恨。 郭槐是個大孝子,這些年恨不能吃栗竺的rou,寢栗竺的皮,但凡有一絲可能,他都不會放過的。 可對方已不肯再說,韓菀也無法撬開他的嘴,她總不能將對方擒住嚴刑拷打的。 韓菀垂眸:“郭家主此舉,大出我之所料啊?!?/br> 廳內一時靜謐。 郭槐心里也是極過意不去的,但他不能說,沉默半晌,最后說了一句:“郭某人年紀大些,與你父親相仿,厚顏自詡長輩?!?/br> 他抬頭,很認真對韓菀說:“郭叔勸你一句,切莫太過要強?!?/br> 說罷這一句似告誡的話,郭槐閉口不言,再不肯多吐半句。 切莫太過要強? 什么意思? 秋風颯颯,吹起輜車帷幕,原野長草一片金黃,翻滾出一道道波浪,甚是蒼渾壯觀,韓菀卻無半點心思去欣賞。 離開了小別莊,韓菀一路垂眸思索,又和穆寒商討了兩句,可惜郭槐的話沒頭沒尾,根本不解其意。 回到城中,已宵禁將至,穿過零星行人的朱雀大街,進府快步回到酈陽居,韓菀深吸一口氣,問:“樂氏田氏那邊有什么消息?” 各家都放有幾個眼線,早些天,樂氏田氏突然變卦,她就吩咐盡全力打探。 阿亞這些天就是緊著查這個。 恰好有進展。 穆寒快步而出,迎面碰上步履匆匆的阿亞,二人立即掉頭,疾步入了酈陽居,跪地問安,阿亞隨即稟:“樂氏眼線說,七月廿八,曾有人來拜訪過樂氏家主,他打聽得,這是個生人,臉膛偏黑,目光攝人?!?/br> 七月廿八,即是上月。 楊于淳剛出郇都的第二天。 臉膛偏黑,目光攝人,韓菀和穆寒對視一眼,幾乎是馬上,兩人想起同一個人,李翳。 穆寒問:“來了幾次?!?/br> 韓菀抬眼。 說到這個,阿亞神色極凝重:“一次?!?/br> “只停了約莫兩刻?!?/br> 其實按照眼線打聽到的,不是“約莫”,是“不足”,不足兩刻。 明堂靜了靜,穆寒羅平包括聞訊后腳趕來的陳孟允韓充俱瞬間愕然。 韓菀重復一遍:“一次?” 僅僅一次,短短不足兩刻鐘的時間。 李翳竟就讓和栗氏嫌隙重重的田氏和樂氏改弦易轍,不惜和平時恨得咬牙切齒的老仇人栗竺聯手,掉頭來對付韓氏?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韓菀心驟一沉。 如今,很明顯楊膺并未真正打消念頭。他只是暫避兒子鋒芒,他從不打算交出李翳,等楊于淳一出郇都,他立即就行動起來。 這點已毋庸置疑,但這背后,似乎還另還隱藏著些什么。 韓菀不知是什么,只此時,她卻突然隱隱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面前似一口幽深的黑潭,平靜的潭水黑黝黝不見底,底下卻似蟄伏兇獸,教人毛骨悚然。 …… 事實證明,韓菀的直覺是準確的。 先是楊于淳的消息。 韓菀不光尋了班辛房淮,她自己也一直在行動,除了送信探聽消息,應對栗竺樂氏田氏,還命人多多留心朝中,又托相熟官員打探有關西北賑災進展和楊于淳現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