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書迷正在閱讀:落魄后我被死對頭盯上了、穿成仙門里的惡毒小師妹、學霸法則[重生]、在極品虐文懷了小炮灰的崽、八千里路、七零嬌寵日常、從修真界帶著宗門穿回來、不悔在斯、炮友轉正手冊、櫻花色(娛樂圈1v1)
無論內里結果如何,景明帝都亮出了態度,賞罰分明,一切按律法辦事。 值得一提的是,工部尚書謝簡宿也在列,且是所有受廷杖大臣中品階最高的。原本三人上書都是商量好的,但到最后御史蔣過反咬了一口,自己脫了身,卻將他搭了進去。景明帝自然樂得看他們鬧內訌,竟也不多追究,直接甩手給了錦衣衛。 劉無端自然明白景明帝的意思,眼觀鼻鼻觀心只管下令,三十廷杖后估摸著得歇兩個月。 緊接著便是朝中官吏補闕,原本此事與吏部息息相關,然而此刻吏部尚書尚且還空著。原也不難辦,按例左右侍郎皆是可造之材,只是現在因著景明帝的疑心,那二人皆不可輕信,吏部本就是重中之重,萬不可掉以輕心。 方恭提議:“陛下若信不過,可從地方提調上來。有許多官員皆是先帝時期放出去的,年年考核評優者比比皆是,也無需僅盯著京城吏部?!?/br> 景明帝默了默。近在御前未必忠心不二,遠在地方也未必心懷異念。 他沉吟道:“敬止可有推薦人選?說來看看?” 方恭將奏疏呈上去:“臣舉薦一人?!?/br> 景明帝從齊固手里接過奏疏,上只寫了所舉薦之人一些信息,以及這些年成就之類的。 荀微,懿興十七年進士,歷官大理寺左評事、左寺副、淶州知府等,后經幾番內調外調及改任后,現如今為河京兵部尚書。景明帝目光微不可聞地一閃,這人他印象倒是極深的,先帝時期在京城曾任吏部右侍郎,后又外調了,這些年內外輾轉,人倒是踏實得很。 他將折子擱下,只道容后再看,畢竟也不是頭腦一熱便能定下來的。不過還需在選定內閣人員之前將吏部空缺先填補了。 提起吏部,他目光不由得一深。沈遲當日所言…… 石應徽在燕州已經開戰,然而至今并無戰報送回,勝負不知。 偏偏這個時候,忽然冒出來個沈遲主動請纓要前往燕州。那折子莫名其妙的,景明帝看完后只是沉默,本不打算準奏,想了想還是單獨將他傳了過去,自然是以皇帝表弟的身份。 “你先解釋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景明帝與沈遲說話向來毫不客氣,自他說了筱州那些事以后就更淡漠了。 沈遲斂了神色,語氣已改了從前的懶散輕?。骸拔⒊荚跁簳r便學過兵法,此次燕州有難,自當盡綿薄之力?!?/br> “你禮部便沒事了?還不到半年,心高氣躁,不思進取?!本懊鞯圻B看都沒看他,自顧自低頭看折子。 沈遲默了默,低聲開口:“陛下知道微臣在是坐不住的,在燕州一樣能常思進取。禮部主事還有幾人,也不缺微臣一個,倒是現在燕州那邊情況緊急。微臣在京城也的確幫不了什么忙,在燕州……” “你覺得朕信得過你?”景明帝語氣稍冷,只是目光一頓,卻仍舊未曾抬頭,“別以為在朕面前可以像以前一樣放肆,朕是看在姑母的面子上才不跟你計較。你如今未有大錯,便還能好好待在禮部;若以后有何罪責,同你欺君之罪一起算?!?/br> 此言一出,沈遲便知曉,景明帝并未生他的氣??此凭渚渫?,實則已是最大的寬容了。畢竟以景明帝的性子,向來是容不得背叛之人的。 他松了口氣,仍舊不敢松懈:“微臣謹記?!皇沁@去燕州一事,母親已經同意了?!?/br> 景明帝微詫:“姑母同意了?” 沈遲點頭:“微臣在侯府懶散了十多年了……” “你當真以為朕一點也看不出來?把朕當傻子么?”景明帝抬頭,面帶暗沉的薄怒。 沈遲一噎,卻不說話了。難怪景明帝知曉他裝了那么多年后毫無反應,原來是已經猜出來了。 “陛下是什么時候知道的……”他還是好奇,按理來說全京城的人都瞞過去了,這不應該啊。 “你是覺得朕那幾個伴讀現在過得不慘還是覺得今年朕沒把你從二甲上刷下去?”景明帝話一出口,沈遲便明白了。 當年幾名伴讀與景明帝其實關系都挺好,但最后也都逐漸沒落下去,也就只剩他,多年之后入仕仍舊能不受排擠,敢情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他自以為是身臨其境的唱戲人,卻不知道看戲的人早已在退三步冷淡而觀。 他面上逐漸暗淡下去,低聲道:“是沈遲愚鈍了?!?/br> 景明帝冷嗤一聲:“這倒算不得。你要真笨也不至于瞞了所有人十幾年,也不至于現在來同朕說要去往燕州。你直說吧,你目的是什么?” 沈遲忽然覺得口中有些苦澀,盯著案角的龍紋好一會才出聲:“大約是燕州離筱州較近吧。再者,陛下不也正需要人在那邊盯著么,這場戰役起因動機本就不純……” 景明帝微一擰眉,又重復問一遍:“朕是問你的目的……你想要什么?” 沈遲咧嘴:“升官發財啊?!?/br> “……” 景明帝將筆擱在筆架上,冷睇他一眼,沈遲立馬乖覺:“微臣前幾日說過原因了,只是不想讓父親遺憾下去,也不想讓自己遺憾下去?!?/br> 景明帝聞言目光微一動,仍舊不動聲色道:“你上過幾次戰場?讀過幾本兵書?去過哪些地方?張口便要直接去邊關,此番過去是嫌命太長么?且你貿然去軍中,議論之人定然不少。這本就不是你應該做的事,一個禮部主事吃飽了撐得去邊關?朕可不信姑母能那么輕易答應,這個主朕做不了?!?/br> 沈遲咬了咬牙。他在家跟母親商量了許久。母親知道他的能力,擔心倒是不擔心,就是還有些舍不得。主要還是因為從前在燕門關待的那些日子回去后染了一身傷,到底是令她怕了。最后敲定是,他能請得來圣旨,她便同意。 他咬死了不改口:“母親已經同意了,若不信陛下可派齊公公去問?!?/br> 景明帝知道他下了決心,便是遣人去問也無濟于事,只思忖片刻先給他講明了情況:“首先,以你如今的情況,未曾參加過武舉……燕州有筑安縣暫時缺個知縣,你過去歷練歷練也行?!?/br> 還未等沈遲問出口,景明帝繼續道:“朕只能幫你到這了。只能給你說,石應徽在筑安縣安營扎寨,那地方他是很看重的,赴任以后你若要去前線便看你自己如何抉擇了。朕會提前同石應徽說一聲,能不能進軍營還靠你?!?/br> 沈遲:“……” “你既然要去,現如今燕州還不知是什么情況,便盡快去罷。朕旨意一會就到,明日便可啟程?!?/br> 沈遲出了宮回府給長寧公主說了一聲,然后便又匆匆去了江府。這時間趕得緊,再不道別大約就得好幾個月不見她了。 此時已將近初冬,十月份的京都更是寒風凜冽。歸矣和管書都在準備他明日啟程要帶的行囊,這次便是孤身一人出門了。走到一半才發覺忘了披風,身上衣袍也不算薄,只他畏寒而已,想了想還是沒回頭。 誰料剛至江府門口便看到江耀庭迎面走來。 第233章 告別 沈遲怔了怔, 行禮道:“下官見過首輔大人。 江耀庭似是正要出門, 點了點頭隨口問了一句:“來找懷璧?”還是不由得蹙了蹙眉, 這般光明正大, 連避諱都沒有, 如是讓別人抓住把柄說了什么, 可就是他太莽撞了。 “是?!?/br> 江耀庭默了默, 看他匆匆而來的模樣,心知應是事不小, 便沒有阻攔。 . 簾子一掀,有些猛烈的風便灌了進去。沈遲連忙將門關上, 轉回頭搓了搓手,一抬頭剛好與江懷璧的眼睛撞上。 他笑了笑, 還沒開口已看到她眼神已經移開。直接越過他高聲喊木樨:“多拿個手爐進來?!?/br> 木樨應聲去拿。 江懷璧從直接將披風丟給他:“出來得這樣急?” 沈遲接過來默了默,才道:“不急怕沒時間了, 我大約明兒個走?!?/br> 江懷璧輕怔,看著木樨將手爐送進來,然后又退出去。沈遲的面色已比方才進來時要稍好些,只是唇還是有些發紫。 她低聲問:“怎么這么急?陛下怎么說的?” “知縣,”沈遲撇撇嘴, “相當于給我外放了。他畢竟是皇帝,也不好太過分。我說的要去燕州, 他便真給我送燕州去了。我查了查,筑安縣還是稍微靠南的,距離燕門關稍近一些?,F如今石將軍已在燕州, 還不知是個什么情況,可能陛下也有些急。再者,邊關這事不能耽擱……” 江懷璧默了片刻,哪有這個時候赴任的,她總覺得大約還是景明帝對沈遲有些意見。 心底不免又有些失落,這一去,歸期不定。 “陛下說了,會提前給石將軍通了信,過去互相關照?!鄙蜻t捧了一杯熱茶,漫不經心地道。 “互相關照?”聽了這話,江懷璧不由得輕笑一聲,“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關照他的。前線夠忙了,在陛下看來,你不添亂已是萬幸?!?/br> “我既然說了要去燕州,目的便不在筑安。軍中事我到底了解一些,進了軍營以后我自然有我的辦法?!趺凑f呢,陛下說是對前線不放心,其實不放心的還是我們這一邊,石應徽是當初海將軍舉薦上去的,聽聞石應徽與海家還有這一層遠親,年紀又不大,陛下約摸是不大放心?!?/br> 江懷璧微一頷首:“若無事定然萬事順遂,若真有了什么事……” 隨即又嘆一聲:“怕是又是一場腥風血雨?!?/br> 沈遲看著她莫名又惆悵起來,不覺有些驚奇:“你所擔心的,單單指石應徽么?此事分明與背后那人脫不了干系。無論內外哪一方與他有關,都不容小覷……” 他忽然一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凝眉思忖片刻道:“現如今尚且不知幕后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要借北戎擾亂大齊,大可不必繞到燕州去,這與從前晉王叛亂時也沒什么不同??扇羰菍⑹稚煜蛄塑姞I……這也說不通啊,這么做不就暴露得更快了?” 也確實是這個理。 江懷璧亦有些猶豫,提及燕州的位置她便忽然想起來景明帝的話,遂低聲問他:“你覺得此舉是代王所為的可能性有多大?” “代王?”若是從前猜測代王,他定是有一百個理由來反駁,可如今,也不得不懷疑,種種事情的確能掛上鉤,眸光微一閃,隨即又輕哂,“……照你這么說,秦王可能性也是極大的?!?/br> 江懷璧搖頭:“我懷疑誰都不大重要,關鍵是陛下如今是這般心思?!?/br> 話一出,沈遲便沉默了。景明帝若認定了代王,還真有些難辦。不過他印象里記著景明帝同代王之間關系還挺好的? “我……過去再看看罷,這事不好下定論?!彼o了個含糊的答案,隨意搪塞過去。 江懷璧看著他怔了片刻,也沒再接著問。 沈遲看著她的模樣,心底無端涌上惆悵。他遠離京城后雖說戰場刀劍無眼,但憑著他的功夫好歹是能躲過去的。 可她不一樣。京城里接下來的事情很多,只與她直接聯系的就是即將來臨的太子冊封禮,而之后她在百官之中還不知要走什么樣的路,明槍暗箭不亞于戰場。且還有其他瑣碎的事情,江家的事都同她有關,景明帝每日還將她看得死死的。 御前待得時間久了,連他自己都心驚。 “……如今已至十月,京城內火盆都用上了,邊關定然是更冷的。你又畏寒,比不得旁人,御寒衣物還需多備一些。聽聞燕門關附近風沙頗大,你若出門斗篷披風可千萬別像今天這樣忘了……你畢竟離開燕州已這么多年了,那邊環境大約還需適應一段時間,吃食若不大習慣從京城走的時候帶個廚子也未嘗不可……” 看她一本正經地叮囑,沈遲不由得失笑,還是頭一次看她說這么多話。 “好了,我都記著呢。你這都快比上我母親了?!?/br> 江懷璧也不再多言,只輕笑道:“公主定是比我要事無巨細?!瓕α诉€有樣東西?!?/br> 話音未落她已起了身,提腳便要往外走。沈遲還沒來得及追問出口,卻又見她折了身。 “你同我來?!?/br> 兩人直接進了傅徽的院子。進去時,老頭子正同一個小廝圍在火盆旁,便笑邊嘟囔:“這京城可比沅州要冷太多了,老夫連腳指頭都是冷的……” 說罷剛要將腳伸出去活動活動,卻忽然聽到敲門聲,說是江懷璧來了。 傅徽一向不拘小格,身邊東西里除卻同醫術有關的東西擺放整齊外,其余東西都很亂并且不愿意讓人動,時間久了下人都知道他這個規矩,也就隨他去了。 他當即將小廝遣出去,那一聲“好久不見丫頭來了”還沒說完,便看到她身旁還有一人。 傅徽愣了愣,問:“這位貴人是……” 沈遲一看到傅徽便覺得熟悉,恭敬揖一禮道:“晚輩曾以趙晚之名有幸在先生門下聽過五日課,算作是學生……” 傅徽呆了練課,從他身上沒有找到任何熟悉感,又細細思忖良久,開口干脆:“不記得?!?/br> 沈遲:“……” 其實傅徽在看到二人那一刻心底大約已有了猜測。他正好借著方才的機會將沈遲從上到下齊齊打量一番,心底已有些滿意,看著倒像是靠譜的。 遂將目光移向江懷璧:“懷璧來找我向來沒什么好事。說罷,這一次可是這位公子有什么問題?” “他……”江懷璧略一思忖,將情況簡單描述,“天冷比常人畏寒,似是體質偏寒,有沒有……” “你都說了體質偏寒,這天生的,沒辦法!我救不了!保證他凍不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