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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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前的長寧公主正囂張跋扈得緊,先帝已拿她沒辦法,但到底敬重長姐,太過分時也只下了圣旨不輕不重訓斥兩聲而已。 而先帝與長寧公主反目也正是那一年,朝中商議北戎和親公主人選。到底當時正宮皇后是周氏,先帝也偏向她多一些,一開始商定的是文寧。長寧公主據理力爭,堅決不讓步,但即便最后和親的是元寧,文寧還是莫名其妙地自縊了。 先帝因為與長寧公主爭執而產生了厭惡不滿,長寧公主懷疑meimei之死是先帝逼迫的。這便翻了臉,一直到先帝崩逝也沒有和解。 從那以后先帝逐漸疏遠了長寧公主,侯府也開始正式沒落,一直到如今,連帶著沈承暗地里被人稱作廢物。 那一年沈承與長寧公主吵了一架以后徹底死了心,于沈遲面前也改了副面孔,愛理不理,麻木潦倒。 也是那一年沈遲在數九寒冬里落了水,生了一場大病,昏迷不醒,從此以后特別畏寒。 冷落了兒子幾個月的沈承懷著愧意去看他,將幾十年前那場舊事以及從寒門一步步走過來這多年的不甘盡數傾吐而出。 床上的沈遲僵著身子一動不動,意識卻是清醒的。那個時候的少年在長寧公主的庇佑下不識愁滋味,卻未曾想到能夠聽到這樣一件殘酷的往事。 他的年少時期與江懷璧不同,他想要的都會得到,想做的事都能成功。夫子教他以寬容兼愛的心去看整個世界。所以他會對所有人笑,不懼怕任何人,與景明帝共同讀書時也與其他伴讀不同,唯他一人敢與景明帝稱兄道弟,一起打鬧以至于成為知己。 可從那一刻起,他便與從前不同了。他從無盡的混沌中掙扎著睜眼,以微弱的氣息應了沈承一句:“爹爹,我幫你?!?/br> 少年的心一片純凈,沒有任何雜念。而已處于崩潰邊緣的沈承并未將他這句話聽進去,將自己關進房里關了三日,出來時連長寧公主都無法再如常面對他,加之還有沈達的事,兩人之間的縫隙再次拉大到無法彌補的地步。 沈遲將所有都告訴了長寧公主。長寧公主當年也是指點過江山的人物,她不是普通閨中女子,癡迷于兒女情長,甚至有幾分男兒血性,兒子有所頓悟她自然欣喜。 她說:“你選擇了這條路,母親支持,但你若要回頭,可能很難?!?/br> 沈遲應了,當時也僅僅是少年意氣而已。 緊接著他扮了數十年的紈绔,連沈承都瞞過去了。十幾年中與江懷璧正好相反,他盡全力韜光養晦,因許多東西學得晚,下的功夫便要比其他人要大。長寧公主助他假戲真做,科考一概不去,直到今年才將所有的本色顯露出來。 其中算計失誤的一項便是三年前晉王之亂,長寧公主誤以為以晉王的實力可以一舉稱帝,與沈遲說了好些話他才答應去暗中襄助晉王。但好在他有防范,他為侯府留了后手,才未曾讓那件事連累到他們。 沈遲的名聲,直到今年得了二甲傳臚才慢慢好起來。而他距離目標,還有些遙遠。 江懷璧聽罷默然半晌,忽然問他:“你的目標是吏部,為何來禮部?” 沈遲將那盞茶一飲而盡,總算喘了口氣,思緒從回憶里拉回來,定定地看著她:“為了你?!?/br> “我?”江懷璧輕怔,有些疑惑,她也不在禮部啊…… 沈遲眸光微動,長呼出一口氣:“我這些年的算計不比你少,只是你能冷著臉,淡漠到令所有人對你避之千里,而我不能。風流自在慣了,安靜的時候才會想,究竟要虛偽到與世俗有多近,同人心隔多遠,才能無限靠近那個希望?!?/br> “可你不一樣,你是令我第一眼看到就覺得驚艷的公子哥,你與所有的男子都不同,也與所有的女子都不同,”他頓了頓,忽然轉了話題問她,“你知道我是什么時候發現你身份的么?” 江懷璧只道:“決計不是在晉州城南那個小院里?!?/br> 沈遲笑了笑,頗有些感慨:“自我從那那座破落小院中撿到你那支桃花簪開始懷疑,一路追查無果。然而二下晉州時已知曉全部事實。抱歉,如你所想,后來的一切皆是逢場作戲?!?/br> 江懷璧眸色閃了閃,卻并未如沈遲所想一般惱羞成怒,竟是平靜得很。 “第一次去晉州時,我已察覺到你的試探,所以處處刻意躲避。但那時已心知若與你同在一處,時間久了識出我身份在情理之中。假的做不了真,你每句話我只能應付十之八.九,破綻是定然有的……” “你錯了,我不是試探出來的,”他探過頭去,眸中含了狡黠,“是感覺出來的,我們離得那樣近,你的眉眼,你的面容,你的目光,你的言語,還有你身為女子的所有特征……你想象不出來,男子對于女子是敏感的,有些時候無需外表,或許只是一種天生的天賦,能夠感覺到你與尋常男子太大的不同?!?/br> “或許可以這么說,是因我們兩個的緣分,我對于你的一種天賦。令我頭一次破天荒地想要接近你,想同你走在一處,天天望著你的模樣,聽你說話,一顰一笑都牽動心腸?!?/br> 他苦笑一聲:“你大概難以理解,便把它當做猜測好了。左右我們現在眼里只有彼此,這就夠了?!?/br> 第231章 決定 “你是我所有計劃里的一個變故, 所以我才開始接近你。 你知道的, 從一開始對你我是懷著試探之意的, 所有的輕佻風流外是我的防備與警惕。那時候就在想, 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個你能讓我從一開始的算計到感興趣, 再到最后的悄然入心?!?/br> “不選吏部是因為太過招眼, 選禮部是因為你, ”沈遲以手支頷,語氣悠然, “這路子走起來的確要繞遠一些,但總體來說我自己還是挺滿意的。跟你父親套個近乎, 豈不比我在吏部艱難曲折要容易的多?” 江懷璧斜眼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沈遲輕咳一聲:“自然是開玩笑?!愀赣H雖然忠正,但必然樹敵不少, 其他的我管不著,只禮部便已知道有不少在下面閑著沒事搞鬼。你既聽了我的故事, 便知道我日后是要一步步走上去的,我不想看著你父親孤立無援地站在高處,更不想看著你傷心,因為家族而背負太多?!?/br> “我既說了要同你一起走,便不會丟下你一人。達到目的的辦法又不止這一條路, 事實證明這條路是我最喜歡的。我這個人不管什么賬都算得清楚,不做賠本的買賣?!?/br> 他看著她的眼睛, 問:“阿璧在擔心什么?” “我……”她忽然喉中一啞,垂眸默了默才道,“魏家的事你當初忽然參與進去, 而今才知是為了這事,但的確有些冒險了。陛下說有意將你調到吏部去,可那事到現在還沒個論斷,我擔心你會被推出去?!?/br> 沈遲輕笑:“這你無需擔心。我既然設了這局便不會輕易被人利用,且……我暫時并不打算去吏部?!?/br> 江懷璧微怔。 “燕州如今有戰事,我會請纓?!?/br> 江懷璧一驚:“你……在京城待了二十多年,忽然要去邊關?軍中你毫無經驗,先不說你參不參得了軍,長寧公主如何放得下心?陛下又怎么會容許你胡鬧?” 話音剛落便聽得他輕嗤一聲:“自明臻書院結業后那兩年,你以為我去哪里了?躺在侯府養尊處優么?你見過我與人打斗時所用的劍法么?” 聞言江懷璧驚詫片刻,已猜得七七八八,但還是有些好奇:“外界確實一直傳言你那幾年嫌棄京城苦悶,去南方游玩了?!?/br> “兩年半時間,我在燕門關附近的風沙里?!?/br> 他那個時候只給母親說了一聲,動用了關系將他安插進去。過去也僅是一個小卒,化名趙晚。那個關隘雖然離燕州不遠,但與燕州的平靜卻截然不同。那里北戎少,卻有其他外族部落的侵襲,他上過十七次戰場,受過二十三道劍傷,許多次淬著毒的箭矢貼身擦過。 在那里有師父教他功夫,教他御敵抗敵之策,那是他在兵書上看不到的烽煙戰火。 也正是因為有過畏懼與勇敢的曾經,才會對所擁有的一切無比珍惜。 沒有人知道,上一次看到那太監以銀針對付她的那一瞬間,他仿佛又置身于那個熟悉的場景,耳邊風聲呼嘯,全身都充斥著緊張,比他自己置于生死還要畏懼。幸而她無事…… “我與北戎打過幾次交道,也與那些小部落有過來往,有好些劍法武功都是從他們那里借鑒來的所以很少有人能從我的出手里找出什么規律破綻來?!?/br> “這些外界都是不知道的,如今除了母親外,也就只有你一人知曉而已。燕州離筱州不遠,時隔多年,我想再回去看看。且如今看來并非是燕州一方的動靜,怕是與其他有還有關聯。陛下如今盯著的不僅是朝堂那些不安分的人,還有京城以外其他地方。我總待在京城也并不安全,總有人想要侯府徹底沒落呢。且陛下若是真把我調到吏部去,眼紅的人可不少?,F在還不到時候,不能前功盡棄?!?/br> 江懷璧默了默。出京的確是淡出眾人視線,而軍功也的確比在朝堂上熬著要好掙,但是代價也遠遠不是朝中走動走動可以比的,刀劍畢竟無眼。 她聲音有些低沉:“這一次燕州并非正常戰爭,背后有人cao縱,你……” “你什么時候也兒女情長起來啦……你向來都是信我的,對不對?” 江懷璧見她聽不進去,只輕嘆一聲,垂下眼簾。她是信他的,他經驗比她多得多,她便是只動動嘴皮子也對他沒什么助益,知道他有些事情比她要想得周全,可淡淡的憂慮還是相由心生。 她捏住杯盞,用目光去描畫那些繁復的花紋,心底才慢慢靜下來。 “你忽然與陛下說這么多事,他不疑心你?再者,你將從前種種都交代了,已算是欺君……” “所以,”他將她手里的杯子奪過去換了盞稍熱的,繼續道,“陛下與你說要將我調任一是為了補償我父親,二是知道你我離得近,讓你來試探我的口風。但凡我這里有什么問題,都要算你頭上一份。疑心是肯定有的,這也正是我要去邊關的緣由。有些事陛下仍舊是不知道的,我這故事他聽便聽了,我沒有對以前的事作任何解釋,也不會否認?!?/br> “他自然要惱羞成怒,而我也必然會承受他的怒火,早一日與晚一日沒什么差別。欺君算不上,但是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這些得我從燕州回來才能重新考慮,人心不可測,帝心更不可測?!?/br> 他的目光忽然幽深起來:“侯府本來就已經沒落,再者母親與陛下之間是姑侄關系,陛下不會對侯府做出什么大的傷害。我倒是更擔心你……阿璧,江家從江老太爺開始興盛,至你父親是一個頂峰,陛下現如今越是看重你,你以后便越危險,你所要面對的恐怕比你父親還艱難?!?/br> “且你的身份……幕后人既然知道,便一定會利用。你如今年紀輕輕行走御前,如若以后身份敗露,討伐你的將會是整個朝堂。且你與陛下之間談論過那么多東西,以陛下的性子,便是要留下江家也不會留你?!?/br> 后面的話他沒說,可兩人心里都明白。若是到時景明帝對江家不滿,誅連闔族也不是沒有可能。 江懷璧捏著茶盞的手微一顫,心緒也有些沉重,只啞聲應:“這我知道,也都想過……” “可你毫無辦法且沉醉其中無法自拔?!?/br> 然后回答他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沈遲便不再問了,這樣的問題他們都無法想清楚,每問一次對她都是一種折磨。他盡快將話題轉移:“你最近有沒有注意到方文知?” 江懷璧略疑惑:“他仍舊是在翰林院,最近倒是已不怎么與他交往了。聽錢學士說他最近踏實許多,大有方尚書的作風?!?/br> “他在翰林院的情況我不大了解,只知道方文知之妻鄒氏前不久給他生了個兒子。然后……怎么說呢,似乎更看不透他了。但我總覺得他是有問題的。依往常來看,他不像是能沉得住氣的人。從他以前算計你設計的那些局來看,頗有些城府,但這段時間忽然銷聲匿跡……” 江懷璧問:“那你注意到他是為著什么?” “我是無意間得知,魏家的事,他也湊了上去。且魏察思出事的那一天,我正好出門在外,看到他在魏家附近。當時知道是沒什么事,但后來便出了那樣的事?!鄙蜻t蹙了眉,仔細回想。 “你是懷疑魏家與他也有關系?” 沈遲點頭:“但也僅僅是猜測。方文知的行蹤一向詭異,我的人跟都跟不住。如若只是對付你也還好解決,但我怕他有什么別的心思?!?/br> “那我以后多注意著他?,F如今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大皇子身上,回翰林院那邊已比從前要少許多?!苯瓚谚祽?,隨即沉默下來,在思忖方文知最近能有什么異常。 沈遲抬眼忘了一眼窗外,然后將目光移回來,漫不經心撿了一句問:“你覺得現在大皇子如何?我看他年紀不大,心思倒挺多?!?/br> “心思是多,但于學業上未曾放松。沒什么過錯,錢學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很會收買人心,如今與幾位伴讀已經相當和睦了?!菹聦τ诎樽x的挑選當時似乎并沒有上心,只考究了品性,學問都不甚在意,出身也都不高?!?/br> 沈遲一笑:“這與我當時大概是相反了。先帝選伴讀看在母親的面子上把我送進了宮里,后來又陪著陛下在書院讀了幾年。我的品性當時可并不好,其余幾名也僅僅是學問上天賦極高,但口吃的、搗亂的、進過衙門的都有。先帝對陛下不在意,也就面子上做做功夫,卻沒想到陛下偏偏出淤泥而不染,后來那些伴讀大多被泯沒,也就只有我一個人還繼續逍遙自在了?!?/br> “陛下對大皇子還是極為重視的,從前有過伴讀因與太子關系親密而日后恃寵而嬌禍亂朝廷的前例,現如今既然挑了天賦不高出身不高的,便直接掐斷了以后的念想。左右只是來陪著讀書的,又不是旁的什么。以大皇子如今的學識,伴讀也就是做做樣子。不過能同他們融入一起,也挺令人吃驚?!?/br> 江懷璧微一頷首:“大皇子與同齡人相比是太沉默,許是從前經歷不同吧……” 她忽然便想起景明帝同她說過,阿霽刻意接近大皇子,對他做的那些事,可不正讓大皇子經歷不同么。 “國喪期一過,皇太子冊封禮差不多便要舉行了罷。我總覺著幕后人不會那么善罷甘休,還要有動作?!鄙蜻t眸光微一閃。 江懷璧輕嘆一聲:“陛下也防著呢,且等著看罷?!?/br> 第232章 知縣 魏家的案子便在這幾日慢慢結了。 刑部是方恭看著, 又加上有錦衣衛插手, 摻假幾乎不可能, 但還是有些出人意料。當日所彈劾的八大罪狀中有五樁證據確鑿, 因從上到下牽扯甚廣, 環環相扣, 即便魏察思還活著, 也抵賴不得。 景明帝手扣在御座上,那枚玉扳指輕一響, 在大殿中微不可聞。他面色很沉,看完了所有案冊, 直接問下面的大理寺卿:“按律當如何?” “官員大臣專擅選用者,當秋后斬首;舉用有過官吏, 當杖一百罷職役不敘……” 皇帝聽得不耐煩,索性直接打斷他:“行了, 人都已經死了就不必再說斬不斬的問題了。子孫三代不得做官,此事作罷?!?/br> 說罷已起身離去,空留一眾大臣面面相覷。這處置說輕也不輕,說重也不重。 但是顯然遂了那三家的意。因著魏察思的忽然暴斃,景明帝原所做的準備盡數付之一炬。無論如何, 這一局是他輸了,甚至于輸得稀里糊涂, 且其中太多蹊蹺還查不出來。 周圍一個個人看著像是細作,可看著又未必全是。據劉無端所言,大多背景干凈, 因資料太多一時間也查不到那么細。若真要深查,怕是得大費功夫。 可他還是不明白,既然幕后人設了這局,將那些人全部暴露出來為了對付魏察思,可為何又直接將魏察思的路堵到死,這么做那前面那些人究竟還有什么用處?只是為了讓他懷疑么? 然而目前很顯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內閣如今亂了,邊關又還有戰事,根本容不得他去想幕后人的事。但是顯而易見這些事背后都是那個人的影子,如今他已經處于很被動的地位了,經過此事更是如此。但暫時竟毫無辦法。 但罪責歸罪則,還有其余構陷成分景明帝可沒有放過。在尾巴的處理上景明帝顯得異常認真,原本想渾水摸魚跟風上奏的,一個個被揪了出來。既然還有三條不實,那就按誣陷罪來,高官頂多被訓斥,下面那些小嘍啰可就不同了。 奏章上景明帝派了人專門看著,一個字一個字地盯,但凡有不符者按律處置。 總計五十七人,于午門廷杖,根據罪責輕重數目略有不同。打完之后該流放的流放,該罷職的罷職,該回家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