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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金玉忍著笑,道:“也并沒有?!?/br> “也是,”沈無疾順桿子竄,一顆腦子總轉得比被抽的陀螺還要快,媚眼含羞地看他,低聲道,“且等著,再晚點兒,咱家總要叫你比咱家此刻更‘狼狽’的,嘻嘻?!?/br> 洛金玉:“……” 晚點兒是晚點兒的事了,如今好容易哄好了這人,洛金玉忙叫他整頓好衣容,兩人去餐廳里吃晚飯。 西風忙去叫廚房準備著上菜了,又有小廝去請了明先生來。 開飯時,沈無疾為表自個兒一家之主的架勢,雖心中毫不關心,面上卻認真詢問:“咱家的親哥哥呢?” 洛金玉:“……” 沈無疾如今稱呼明廬,背地里就是嫌棄之情溢于言表的“那姓明的”“你那師哥”,當著明廬本人的面,就是虛偽假笑中帶著陰陽怪氣的“明少俠”“明盟主”,當著明先生的面,就是再刻意做作不過的“咱家這親哥哥”……極其生動形象地展現出了他沈公公“兩面三刀”的一面。 “明盟主昨兒出去了,一直沒回來?!眮砀4鸬?。 沈無疾微笑道:“哦,那想必是流連于哪處的溫柔鄉——噯——” 洛金玉收回桌下踩他的腳,面不改色。 “不必等他?!泵飨壬f著,臉色不太好看,竭力不去看吃個飯也要黏在一起坐著的洛金玉與沈無疾。 他當年與夫人可說是琴瑟和鳴了,卻也不到這倆人的地步。 平日里在院中各處半點不避忌地拉手擁抱不說,光是吃個飯,沈無疾先殷勤備至地給洛金玉挪出凳子,牽著人送去坐好,然后自個兒挨著坐下,遞筷子夾菜,低聲議論菜的味道…… 哪有半點兒用餐禮儀? 金玉是自個兒沒手嗎? 再說金玉……竟也習以為常的樣子,竟也不覺得這過了!唉! 若非是被大兒子再三勸說著要好好與小兒如此修復斷了二十來年的父子親情,明先生又豈會來吃這個飯。 想到此處,明先生又是一肚子火。 大兒子……那個說得頭頭是道的大兒子呢?! 還以為他找到了弟弟,終于也有了點兒作為兄長的覺悟擔當,勸說明月的事時倒比以前沉穩多了,明先生本還略有欣慰,結果……結果沒安心兩天,就又不見人影兒了! 至于去了哪兒……還能去哪兒?不是去花街柳巷尋歡作樂,就是呼朋喚友的與一群江湖草莽喝酒吹牛打架。 實在是有辱家門,明家百年家風,竟……竟就此毀于這兩個不肖子的手里了!唉…… 明先生今日第數不清多少次地暗自沉痛長嘆。 那么,與此同時,明廬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這一回,明先生與沈無疾都猜錯了。 明廬沒有去花街柳巷,也沒有約江湖草莽。 可明先生與沈無疾又都猜對了。 明廬雖沒去花街柳巷,卻著實正在“溫柔鄉”中;他沒有去打架吹牛,卻著實在與人飲酒作樂。 第208章 何方舟平生第一回 “看戲”。 他以往“看過”, 卻要么是陪達官顯貴應酬, 要么是有事兒找來了戲班子或戲園子, 總之都是為了公務。 私下里單單純純地看一場戲,他沒有過, 也沒人和他提過這事兒。 是前幾日他與明廬聊天,不經意提了一句, 今兒, 明廬忽然來東廠找他, 說要約他去看戲。 何方舟訝異道:“怎么突然……” “是挺突然,我今兒去見朋友, 才知道今夜瓦子街竟有場廟會?!泵鲝]笑道, “他們說很熱鬧, 很好玩兒。怎么,你不會不知道吧?” “自然知道?!焙畏街鄣?。 瓦子街是京城偏郊的一條街,多年以來, 人以群分,逐漸在這條街上匯聚居住了京城中的各路“藝人”, 耍雜技的、唱戲的、唱曲兒的、玩兒馬戲的…… 這些行當,自古以來,總被納入下九流。 他們天南海北地走,流動性大,其中難免藏著拿這些做幌子的盜賊或通緝犯,因此總受尋常百姓的防備與歧視。 也因此,他們主動或受官府引導, 匯入了瓦子街聚居:這下子,誰也別嫌棄誰。 而這些人雖多身份低賤,也不怎么富有,過了今天不知有沒有明天,可卻大約是因此,他們比尋常百姓更愛及時行樂,時不時的,就要在自家街上發起些活動來樂呵樂呵。 這些活動自然是要提前向官府報備的,以防引起不好的事端。 東廠既在三教九流匯聚、消息靈通的瓦子街中埋著耳目,又一面防著瓦子街里有其他方、甚至番邦的耳目或臥底,尤其這類熱鬧活動,更是會暗中注意。 “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東廠應該會盯著點兒?!泵鲝]也不在意這些,他隨口這么一提,笑得很是爽朗,道,“不過肯定不需要你親自盯梢兒。那怎么樣?今晚有沒有空,咱倆也去逛逛?” 他見何方舟面露遲疑,便道,“你如果有事兒就算了?!?/br> “倒也不是?!焙畏街奂泵忉?,可話說出口,又覺得自己似乎過于“急忙”,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明廬沒多想,聞言只熱情道:“既然沒事,那你就跟我走?!?/br> 何方舟仍有所猶豫。 明廬繼續在那勸道:“你成天自個兒待著,多沒意思,多出去走走,玩玩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