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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遜略一點頭,他拖著景玥進了山洞,將人靠著巖壁放下,爾后轉身朝張桓虛虛作了一揖道:“有勞費心?!?/br> “陸公子客氣了?!睆埢富囟Y,爾后搶步上前在景玥身旁蹲下,拉住手便渡真氣給他療傷。 陸遜在一旁坐下,撕了塊面餅就著涼茶緩緩吃了,這才開口淡聲道:“你這樣療傷,損人還不利己。他受的內傷太重,照你這么渡真氣,不出兩日你們二人都活不了?!?/br> 張桓聞言抿了抿唇。 這法子確實不好,但是王爺受傷極重,已是窮途末路,若不這樣,王爺估計連今日都捱不過去。 他抬眸看向陸遜,只見那人側首靜坐,白衣纖塵不染,前額幾縷碎發垂在眉間,長睫微垂,眸色比一般人要淡些,面色沉靜得很,冷漠中帶著疏離,仿佛一段冰雪,寧可在烈日下融化了消散了,也不會變暖半分。 這人的心是鐵石做的么?王爺受了這么重的傷,性命朝夕不保,他卻不曾關心半分。 張桓咬了咬牙,一股沒來由的酸澀泛上心頭,他啞聲問:“陸公子您又有甚么更好的療傷法子?” 陸遜面色很淡,他道:“我又不是醫師能妙手回春,哪里來的法子......”話說到一半他忽地停住,是了,《療傷篇》中不僅有自救之法,還有輔助他人療傷之法,當下他轉頭看向景玥。 只見景玥胸前盡是鮮血,兩片薄唇泛白,臉色也呈現出瀕死的蒼白,吐息甚是微弱。 陸遜性子涼薄,對景玥受重傷并沒有張桓那么憂心如焚,這樣反而能在關鍵時刻靜下心琢磨療傷之法,他略一思忖,抬眸對張桓道:“將景玥扶著盤腿坐下,來一人在他對面同樣盤腿坐下,兩人各出一掌,掌心相貼,以氣功調理真元,護持景玥自行運氣療傷?!?/br> 張桓聞言眼眸一亮,他大喜,作勢便要依著陸遜說得來,結果被陸遜呵住,“關心則亂,我還未說完,你急甚么?” 陸遜瞪了張桓一眼續道:“這護持運氣之法不難,難就難在二人要打坐九日九夜,中途不得有任何人打擾,九不滿則生變,若是陽九變陰六,那便功虧一簣,只能等死了?!?/br> 說到這陸遜頓了頓,他略微垂眸,輕輕擰眉道:“咱們帶的干糧不足以維持九日,期間定是要人出去打獵的,我身上有傷,三爺年紀大了......再者此處乃管道必經之地,人多眼雜,難免會有人闖進來......” 陸遜抿了抿唇,沉默下來。 食物是最次要的,他擔心監錦司的人追來。 這山洞甚是隱蔽躲在里頭只要不出聲便無甚大礙,就怕走漏了風聲。張桓和自己自然是能忍則忍,只是陸三爺那個暴脾氣,若是哪根筋搭錯了,非要沖出去拼命,到時候別說療傷,四人都得作監錦司刀下鬼。 斟酌再三,陸遜開口道:“這樣罷,教三爺護持王爺療傷,你與我守著洞口?!?/br> 怎料張桓冷著臉搖頭,神情一千個不愿意,他道:“老駝背五次三番要殺王爺,我不會將王爺交與他的。你若擔心他將咱們的行蹤暴露出去,那我現在便殺了他滅口?!?/br> 說罷,一陣寒光閃過,他已握了柄喂毒的匕首在手里。 “且慢!”陸遜忙出聲喝止,他留著那老駝背還有用,不然他早就在除掉陸遠時,順手將陸三爺殺了。 張桓回頭,眸子里的殺意不減,陸遜抿了抿唇,他嘆口氣道:“罷了,我來護持王爺練功,你與三爺守著洞口,如何?” “可你的傷......” “無礙,我自有分寸?!标戇d搖搖頭,“事不宜遲,來罷?!?/br> 他扶著洞壁在景玥身旁盤腿坐下,張桓見狀,忙托著景玥的身子和陸遜面對面坐著,陸遜伸出右手握住景玥的左手,爾后低呵一聲,五指便抓為掌,手腕微微翻動與景玥掌心相貼,緩緩將元氣送了過去。 陸遜調整吐息,與景玥保持一致,二人內力相連,爾后陸遜又依著療傷心法,將真氣他與景玥之間來回運轉。 練了兩個時辰后,景玥額頭滲出熱汗,臉色漸漸紅潤,守在一旁的張桓見狀,喜不自禁地歡呼了一聲。 陸遜不敢有絲毫懈怠,仍眼觀鼻口觀心練功。 現下他已將景玥體內郁積的真氣換了一遍,二人此時便如連體嬰兒一般,連心跳都同步了。 就這么一直靜坐到金烏西落,一彎月牙掛山間,陸遜才吐出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眸。 “怎了?”張桓忙問道。 陸遜扯了扯嘴角,“給口飯吃罷,張影衛?!?/br> 張桓撓頭,他一疊聲答應,忙將拿了一塊面餅遞到陸遜手中,爾后站起身抖了抖衣袍道:“公子稍后片刻,我去獵些野味回來?!闭f罷便轉身大踏步走出。 陸遜左手捏著面餅,右手仍舊與景玥緊緊相連,正吃得起勁,對面的景玥緩緩醒轉。 二人四目相對,陸遜叼著面餅的動作頓了頓。 一時間誰都沒開口說話,他們吐息一致,心跳脈搏也是一致,又離得甚近,在黑黝逼仄的山洞中,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最后是陸遜移開了目光,他將面餅拿下來,試探性開口道:“王爺?” 景玥茫然,他張口啞聲問:“你是在叫我么?” “......”陸遜眼皮一跳,得,這人真的失憶了。 為了確定景玥失憶程度如何,陸遜又開口問了好幾個問題,一番詢問下來,他很是心累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