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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淵道:“柳大人不必顧慮,出門在外,禮數便可免了去?!?/br> “有殿下這句話,下官便安心地睡上一會兒了?!绷眙送蟊晨恐嚤?,微微閉了眼睛,做一副要睡的摸樣。 琉淵便從馬車上的一個包袱里取了一張墨綠色薄毯,好心道:“柳大人,還是把這薄毯披上,莫要著涼了?!?/br> 柳夙羲睜開眼睛,伸手去接那毯子,含笑道:“多謝殿下?!?/br> 披上了那張薄毯,柳夙羲又再次背靠著車壁閉上了眼睛。馬車一路平穩前行,他沒過多久便呼吸平穩,睡了過去。 披著毯子睡著的人一開始是靠著車后壁的,不知何時頭卻靠在了琉淵的肩上。琉淵自然不會將他的頭移開,亦不會喚他醒來,便任他這般倚著。 倚在肩頭上的人睡得很熟,涼涼秋日,他溫熱的鼻息撲打在頸間便有些暖意。琉淵僵直了身子,微微偏頭,便能看到他那張熟睡的臉,精致突出的五官,比女子還要細膩的膚質,濃密的眼睫,這樣的人兒卻不會讓人誤當成女子,只因他那副入鬢的劍眉和臉上無意流露出的男兒氣質。 用余光看著這樣的一張臉,琉淵便覺得心跳加速,一時也不能掩飾那一份莫名的暗潮涌動。隨即又在說服自己,必定是因那赤羽黑身的人。心中有時太過思念一個人,見到與他有幾分相似的,亦會動容。 倚在肩上的人動了動,他身上的那件墨綠色薄毯便自背后滑落,一半在軟榻上,一半垂落。 “冷……”肩膀上還在睡夢中的人喃喃道。 琉淵正想幫他撿起重新搭上,伸了手繞到他的背后去撿,盡量不去擾了肩上熟睡的人。單手碰到那毯子,便小心翼翼地扯著重新往他身上搭。 還沒將那毯子搭上他的肩頭,睡夢中那人便從琉淵肩上滑了下去。琉淵一驚,忙要扶住他,誰知他的身子沒有向前撲去,而是落在他的腿上。 變成了柳夙羲枕在琉淵的腿上,上半身的重量全數落在他的身上。這般親昵的姿勢,琉淵頓覺臉發燙,低眉看著他熟睡的側臉,又不忍打擾。 肩膀少了束縛,便能十分輕松的扯過薄毯,蓋在他的身上。枕在腿上的人動了動身子,換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又繼續睡。 自他枕在腿上后,琉淵便沒有移動過,生怕將他吵醒。他自然不會曉得,邢鬼就算十天半個月不閉眼,亦不會覺著困,睡或者不睡,全憑他們的喜好來罷了。 馬車里頭逐漸變得搖晃,車輪的聲音和馬蹄聲亦愈加響亮。琉淵挑起了墨綠色的簾子,便看到了道路旁的樹林。時值深秋,整片的樹林滿頭翠綠換枯黃,蕭瑟之中有帶有幾分詩意。 原來,已經出了京城。這一帶的路有些坑洼,也難怪會有些顛簸。 琉淵放下簾子,再低眉看著枕在腿上的人,那人還在熟睡之中。 自啟程后行了大抵兩個時辰的路,在前面帶路的韓煜抬頭看看天,估摸著這時已是正午,便將行速放慢了下來,在馬車旁側保持同一速度。 披著黑色披風的韓煜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持著馬鞭,看著馬車墨綠色的簾子,喚道:“琉淵?!?/br> 馬車里的人聽到了他的聲音,便挑起了簾子,問:“怎了?” 韓煜道:“這一帶都沒個客棧落腳,要不找塊好點的地方停一停,吃點東西先果個腹?!?/br> “也好?!?/br> 韓煜還想說些什么,卻透過那半挑開的簾子看到琉淵腿上有一個紅色的身影,半張開的口頓時說不出話來,心里除了怒意還是怒意。 琉淵也意識到韓煜看到了柳夙羲枕在他的腿上,知他又心中不快,便放下了簾子。簾子外的韓煜大聲對著前面趕馬車的馬夫喊道:“停下!” 待馬車停穩后,年少的將軍翻身下馬,背后的黑色披風揚起,他快步行至停下的馬車前,若不是顧及琉淵面子他早就掀開簾子,將那jian臣用眼神凌遲幾百遍了。 心情不怎么好的韓煜在馬車外,故意抬高聲音道:“殿下,請下馬車歇息?!?/br> 此時柳夙羲還未醒,琉淵也不好叫醒他,便對著簾子有意壓低了聲音,“本宮在車上歇著便好,韓將軍姑且先去準備些吃的?!?/br> 馬車外的韓煜緊抿著唇,雖不情愿,只得道:“下官領命?!?/br> 四個侍衛和馬夫都去幫著準備吃的去了,這荒山野嶺,野味倒是十分多,兩個侍衛捉了兩只山雞和一只兔子,再加上一些自帶的干糧,也夠他們幾人共用。 在火堆前添著柴火的韓煜向著那馬車瞟了一眼,手上的一根手腕粗的木材便被他從中間折斷,清脆的聲響不帶一點濁音。旁邊一個侍衛看著那從中間斷開的木棒,感嘆道:“韓將軍,好力度??!” 韓煜瞥他一眼,隨意說了一句,“過獎?!倍?,將手里折成兩半的柴火扔進了火堆里,引起一簇往上竄的火星子。 韓煜再看一眼官道旁停著的馬車,對著身邊正在翻轉木架子上那兩只燒雞的侍衛道:“再添點鹽,下了架記得要將最好的那部分留給殿下?!?/br> “屬下明白?!笔绦l一臉笑意道。 韓煜從地上起來,向著那毫無動靜的馬車而去,走到了馬車前,隔著車簾說:“琉淵,吃的都準備好了,趁熱,你也快些過來?!?/br> 馬車里面的人應了一聲,“等會便過去?!?/br> 枕在腿上睡著的柳夙羲動了動眼皮,緩緩睜開了眼睛,琉淵道:“柳大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