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是不是……想我了？”季銘琛的聲音低而沉，還帶著點點的甜蜜味道。小喬被他說得臉紅了，夫妻之間的玩笑話，就不必說了，她打電話是有‘公事’找他。

    “季銘琛，a國的項目開始招標了？”

    “嗯?！?/br>
    小喬問了項目的事，季銘琛只答了一個字。

    這太簡潔了！

    小喬拿著手機坐到了沙發上，她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問，“我現在醫院照顧母親，正是休假中，所以，你才沒有告訴我，是不是？”

    “是。你安心照顧岳母大人，其它的事，我來處理就好?！奔俱戣』卮鸬臍舛ㄉ耖e。

    小喬心里不免悵然。她為著這個項目，已經忙了很久，現在真正開始招標了，卻什么也不讓她做了，她怎么能安心？

    雖然這個時候，母親身邊不能離開人，可是，她也能一邊上班一邊照顧母親??！

    電子商務這么發達，有什么不能做的？

    就是季氏日常的一些事務，白茜還定期發給她處理呢，現在a國的項目，怎么能就錯過她呢？

    小喬心里想著上班，跟進這個項目，但是，她隱約覺得季銘琛似乎已經有所安排了。季銘琛顧忌她是林默笙的女兒，已經不想讓她再參與a國項目的投標了。在商言商，季銘琛的做法雖然并不影響他們的夫妻關系，卻讓小喬很失落。

    小喬想得很清楚，卻還是不甘心，一定要問季銘琛。

    “季銘琛，我想明天就上班，照顧母親的事，我安排特護。如果母親有事，我再回醫院。a國項目的事，我們籌備了這么久，我不想就這樣退出?！?/br>
    電話里，季銘琛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小喬，你安心照顧岳母就好。a國項目的事，交由鞠志偉來做。岳母的病情并不穩定，她的情緒時好時壞，讓別人看著，怎么能放心？再說，季氏的資本進入a國，這是我志在必得的事，我自已會督導的。這次的項目投標，你就不用再參與了。有我在，你就等著聽好消息吧！”

    ——就這樣等著嗎？

    小喬在心里喃喃地跟著說了一句。手機在手中無聲地滑落，小喬的心里沮喪到了極點。

    季銘琛說得都有道理，可是，在他所有的道理背后，就只有一個道理，那就是，她是林默笙的女兒，而這次季氏的主要對手就是林默笙。季銘琛避開她不用，明里是為了保護她，照顧她，其實季銘琛的心里一定有隱晦的想法，季銘琛不想讓她為難，更不想因為她而讓這次的項目出了什么紕漏！

    不知不覺中，小喬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

    父親說得果然沒有錯，她現在的身份尷尬，就像站在兩條河中間搖搖欲墜的堤壩上。必須要選擇一條河，不然，當中間的堤壩站不穩的時候，她會摔得很難堪。

    有句話說得好，‘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小喬想，她是林默笙的女兒，就算她大義滅親，也沒有人會為她喝彩。

    而且，季銘琛已經明確表示了，他根本不需要她。

    *

    “你哭啦？”楊思秋走過來，用手指幫小喬抿著淚。

    小喬有些不自在地拿起紙巾，自已把臉上的淚水揩凈了，然后，對著母親笑了笑，“媽，我沒有事?！?/br>
    楊思秋摳著手指問她，“你，一直叫我‘mama’，我是你mama嗎？”

    小喬點點頭，確認了，“是，你是我mama?！?/br>
    聽了小喬的話，楊思秋的臉突然漲得通紅。這個答案讓她很糾結，她開始扯自已的頭發，爾后，又站起來，在室內來回地走路，然后，又揚起臉來不住地嘆氣。最后，她站到了小喬面前，很是認真地說道，“我怎么可能是你的mama呢？我……我還小呢！”

    撲哧！

    小喬被楊思秋這句話給逗樂了。

    沒想到，母親竟然成了她的開心果。

    小喬笑笑，自已去衛生間洗臉，楊思秋扒著門框，用極小的聲音，像是怕被人聽到一樣告訴小喬，“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現在要開始減肥了?！?/br>
    “減肥？”小喬瞪大了眼睛問母親，“您這么瘦，哪里需要減肥？”

    楊思秋眨眨眼，煞有介事的說道，“我是真得很胖。我們班上，就默笙哥最瘦。他有一次說我是小胖子，我覺得自已真得很胖。我現在就開始減肥，等到我減肥成功后，我就可以穿上婚紗，嫁給默笙哥了！”

    小喬怔怔地望著母親，說不出話來。

    母親心底里所想所念的，始終是父親一個人?？墒?，父親和自已親生母親之間的感情，又怎么能輕易的放開呢？小喬就想，自已的立場是應該站在自已親生母親一邊的，可是，自已的親生母親已經去逝，她不能挽回?，F在，如果她能看到自已眼前的這位姨母留在父親身邊，照顧父親，那也算是一樁好事。只是看姨母這樣稚嫩的樣子，怎么能照顧父親呢？

    *

    “媽，您告訴我，您的默笙哥什么樣??？”

    小喬拉著母親的手坐下。楊思秋嘟起嘴，用力地想著。小喬望著母親的樣子，自已下意識地抿了抿嘴。好像，她之前做杜諾的時候，也喜歡做這個動作，那嘴唇的模樣，就和母親一樣。母親雖然是姨母，可是，她和自已真正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她心里，就把姨母當母親看待。

    “默笙哥的眼睛很大，臉洗得很干凈，就是他不喜歡說話?？偸且粋€人搭積木。jiejie喜歡一個人玩洋娃娃。我就喜歡看著他們。一會兒看看默笙哥，一會兒看看jiejie。結果，我自已什么也做不好?！?/br>
    楊思秋說著說著，就沒有了興趣，還很失落的樣子。

    小喬拍拍母親的手背，沒有再說話。

    門就在這個時候，被從外面打開了。林默笙提著一大袋零食走進來。這個時候，已經是公歷的十一月初，天氣轉冷，林默笙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扣子敞開，走路時顯得很灑脫，頓時顯得年輕了不少。小喬湊到母親的耳邊，問，“媽，你看他跟你的默笙哥像不像？”

    楊思秋瞅著林默笙，不假思索地嚷開了，“不像，不像?！?/br>
    “什么不像？”林默笙放下超市的大袋子，轉身問。

    小喬沒說話，她期待地望著母親，指望著母親能說出一些贊美父親的話來，沒想到，母親看到那些零食就兩眼放光，直奔著零食過去了。像個孩子一樣，將袋子里的各類小食品，挑挑揀揀地忙個不?！?/br>
    *

    “總助，您來啦！”

    白茜聽到電梯響，習慣性地走到門口朝著電梯間張望，當她看清了是小喬之后，臉上立即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些天小喬不在，鞠志偉也不在，這整個樓層死氣沉沉的，極少有人過來。丁羚倒是樂得其所，忙著化妝，修補指甲，白茜卻心事忡忡地，左擔心右擔心地想著小喬的事。

    “嗯?！毙痰貞艘宦?，平和地朝著自已的辦公室走。

    丁羚剛收拾好自已的指甲，她怕影響自已在小喬心目中的形象，連忙追上來，恭維道，“總助，我看您休息了幾天，瘦了許多，不過，您的形象變得……更有魅力了，高冷霸氣，還有，您這身裙子好漂亮??！”

    “白茜，到我辦公室來?！毙淌殖谶B體褲的褲兜里，沒有理會丁羚，只吩咐白茜跟著她走。

    丁羚在兩人的身后，一臉不悅地站了一會兒，然后又笑著轉回了辦公室。

    “總助，您這是……”

    小喬進了辦公室就開始裝東西，白茜本能地想幫她，卻不知道如何下手。小喬將自已的用品簡單地裝了一個小雜物箱，然后，招呼白茜坐下。

    “白茜，我要離開季氏了。以后，也不會在季氏擔任其他職務了?！?/br>
    “總助，您在季氏好好的，怎么突然要離開呢？是因為您家里的事嗎？”

    白茜坐不下，站起來，放輕了聲音問。

    小喬也坐不住了，她緩緩地站起來。今天的裝束與往日的裙裝不同，多了幾分干練。人總是要變的，不能一直在原地。

    小喬站在窗戶前，從季氏的高樓往下看，江城顯得喧囂而擁擠。

    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只緣身在此山中’。小喬想，如果自已不是站在這高高的樓層上看江城，而是在江城的某個小胡同里，過著悠閑的小生活，那么，自已心里的江城一定是另外一番風景。

    小喬想跟白茜解釋自已離開的原因，可是，她覺得任何解釋都是徒勞的。她就是要離開，其它所有的理由和條件，都不重要了……

    *

    嗒嗒！

    董事長助理辦內，傳來輕微的敲擊鍵盤的聲音。

    姚佳穿著一件得體的職業裝，正在打文件。季銘琛寫的字龍飛鳳舞，她一邊看一邊打，速度并不快。

    “小姚，忙著嗎？”李布從外面進來，手臂上搭著他自已的風衣，走路時微微搖晃著身體，像是很輕閑的樣子。

    “是啊，董事長交給我幾份文件要打。事關機密，我又不能分給別人打，只能依靠自已了?！?/br>
    “呵呵，能者多勞?！?/br>
    李布端起茶杯喝了水之后，將風衣掛起，不等他回身坐下，姚佳就向他匯報了季銘琛的事。

    姚佳四下里看看，帶著幾分神性問李布，“李助理，你說，夏小姐她一大早過來，到現在，一直在董事長辦公室里，她……”

    “咳，小姚，這個可不能亂說。夏小姐不是在渡蜜月嗎？”

    “李助理，這個我怎么能亂說呢？大約半個小時以前，夏小姐突然闖進來，說話的時候，自視高人一等，走路的時候，這樣，就這樣……”

    “好了，我知道了?！?/br>
    李布對著姚佳低喝一聲，自已坐下垂眸不語。

    ——“總助，您怎么也來了？”姚佳錯愕地望著小喬，眼神是遲疑的。

    她早在心里接受了小喬，也大約明白了小喬身份特殊。不過現在，她就是想讓小喬去見季銘琛，估計季銘琛也抽不出時間來。季銘琛正在全力以赴地招待著總統的女兒。

    “季小姐?！崩畈几檀蛘泻?，聲音里透著熟悉的慵懶味道。

    小喬對著李布點點頭，表明了自已的來意，“李助理，我想見董事長?！?/br>
    “啊，是的。董事長他，他有客人，正在忙著呢！”

    李布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小喬想到了之前兩次，姚佳攔了自已，那個時候，姚佳還不會‘與人為善’，姚佳一個董事長秘書，又能怎么樣呢？攔了自已，想必已經知道其中的厲害關系了?？墒?，為什么這次助理辦的人又攔自已呢？

    *

    “銘琛?！?/br>
    “夏清菡，我們之間的身份有別，你這樣喊，是不是不妥？”

    季銘琛埋頭于一堆文件之中，手里握著一只金筆，一邊思忖著文件里的內容，一邊應了夏清菡一句。

    夏清菡對于這樣單獨和季銘琛相處，很是欣慰。她在季家呆著，根本沒有任何樂趣可言。最初，她忙著跟楚云學做菜，沒有幾天，她就厭煩了。因為季銘琛很少回家里來吃飯，她見不到季銘琛，心里就不開心。

    都說男人專心工作的時候是最打動人的，此刻的季銘琛就是最讓人心動的風景。

    夏清菡手里抱著一份文件，癡癡地盯著季銘琛看著，那模樣，就像是在看著一件珍貴的寶物。

    “來公司找我，有事嗎？我沒有時間，我們簡單談談，你可以走了?！?/br>
    季銘琛顯得有些不耐煩。

    夏清菡連忙像獻寶一樣將手中擬定好的文件送到了季銘琛面前。

    這是一份合作協議。

    為了這份合作協議，夏清菡自已覺得付出了很多，這其中包括和季遠結婚。

    季銘琛抬眸看看協議書，眼珠兒凝住不動，光芒乍現，“ge的合作協議書？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談過了，ge被林默笙控制，一定會支持林默笙，現在為什么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夏清菡盯著桌上的文件，眼神是憂郁的。

    “銘琛哥，并不是突然改變了主意，而是蓄謀已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