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兒拿我毫無辦法_273
書迷正在閱讀:穿成反派的三歲親閨女、首富千金三歲半、太上皇說他喜歡我、公主撩夫攻略、妖神的修羅場、聽說小師叔曾是師祖的情劫、和女二手拉手跑了[穿書] 完結+番外、我在古代做皇帝、小鹿撞呀撞、我是惡毒小姑
謝明瀾偷眼向那人望去,卻見他案上的菜式沒怎么動,只用右手執著酒杯抵在唇側,這一抵就抵了半晌,看著也不是要喝酒,就像是純粹為了擋開他與自己之間的視線一般。 旁人笑,他卻一絲笑意也沒有,不但不笑,反而微微垂了目光,濃秀劍眉不自覺壓深了雙眸,襯得眼神更是陰郁。 謝明瀾的心仿佛被貓兒鬧了一爪子,又疼又癢,最主要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久了,就難免生了怨懟和委屈。 他很想抓住謝時舒的衣襟,將這些年的委屈吼出來,好好問他一句:“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三年前的夏天,一切都還好好的,這位小皇叔去別苑看望他,如往年一般帶著他好好玩了一通,還陪他說了話,走時說的好好呢,他親口說的“秋天再來,最不濟也是冬天,定陪你母妃來看你”。 謝明瀾把這話當了真,等到了秋天,又等到了冬天,只是沒有等來這位小皇叔,而是等來了與父王駕薨的消息。 他對這位父王全無印象,倘若說“母妃”在他心中還是遠處亭臺上的一個模糊人影,是那些大宮女口中的“娘娘”,那“父王”便是全然沒有一絲痕跡了。 那些或熟悉或陌生公卿重臣們將他如眾星捧月般接回了宮,他目不暇接地見到了許多陌生的面孔,聽他們說著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的話,謝明瀾懷著茫然忐忑的心情,在等那人出現,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的心底竟是生出了些不可言說的喜悅,他本以為這下離小皇叔近了,哪知尋了許久,才發現這人并不在宮中。 等好不容易把這人盼回來了,卻發現他整個人落拓得不成樣子,神情更是蕭索至極,以前他是最喜歡對望著那雙明亮的淺色灰瞳的,但這次回來,那雙眸子雖仍是灰,但卻灰蒙蒙的沒了生氣。 謝明瀾想著,聽說他與父王兄弟情深,這是難過呢。 他幾次沒有尋到機會與他說話,其實他想說的也簡單,簡單到只有少年赤誠的一顆心,他只是想說,父王不在了,但是還有我,你不要難過了,等我登基后,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可是日子一日一日的過,直等到他真的登基了,真的握有天下權柄了,這句話也沒找到說出來的機會——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有一日謝明瀾是碰到他了的,彼時謝時舒已經出宮開府了,很久不怎么進宮,那一日不知是為了什么來了,謝明瀾瞅了個空兒,見他忙完了,自顧自悶頭往宮門走去,便連忙追了上去,跑得太急,到了他跟前也沒有剎住,只憑著本能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小皇叔……” 他這樣輕輕喚著他,只是一抬眼,卻撞上那人極為陌生的眼神。 那是混雜著驚愕、厭惡和恐懼的冰冷眼神。 謝明瀾從未見過他這樣看他,一時怔在原地,謝時舒先一步反應過來,心虛似的偏開眸子,然后便仿佛逃避什么洪水猛獸似的,用力一掙手臂,頓時掙開了他的掌心,連句安慰話都來不及說,便匆匆追上了行在前面的國師玉和。 望著那兩人并肩離去的背影,謝明瀾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一下,直到他們步出了他的視線,他只覺得那日陽光太烈,灼得人眼中酸痛,端是難忍。 這樣的日子足足捱了三年,待謝明瀾登基,第一件事便是親自去尋了那年的宮中記錄,又親傳了宮人來問詢,他想知道當年那短短半年中到底發生了什么,是什么讓謝時舒變得對自己如此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什么都不曾找到,那年的事情仿佛被人特意抹去一般,只語焉不詳的記錄了云郡主遠嫁和親,九王謝時舒出使鮮卑,以及圣英太子駕薨這三件事。 再多的,卻是沒有了。 謝明瀾正覺得胸口郁結,忽聽有個人朗聲道:“還是玉和道長與九殿下感情親厚,這不,一請就來了,換做我們怕是沒這個面子?!?/br> 此言一出,席間又靜了些許。 眾人向說話那人望去,只見是京都府徐家的二公子,都知他家承了爵位的大哥徐熙以前曾是謝時舒的伴讀,但不知為何沒多久就被遣了出去,想來徐家仍是憋著那口悶氣,難怪現在哪壺不開提哪壺。 謝時舒仿佛沒聽見一般,連眼簾都沒抬,只是那端了半晌的酒盞終于被他輕輕抿了一下,他像是有些承受不住那酒中辛辣,慢慢抿了唇,挑起了眉梢。 這一抿唇,一挑眉,熟悉這人的諸公頓感山雨欲來之勢,紛紛腹誹道:要發作了要發作了! 眾人心驚膽戰之際,卻聽座上的謝明瀾淡淡道:“這話說得不錯,玉和有功,來人,賞?!?/br> 玉和遙遙行禮謝了賞,又笑道:“說來也是有緣,貧道正在為修葺護國觀大殿一事四處求募善款,陛下這可解了貧道的燃眉之急,陛下英明?!?/br> 這話聽著像是解圍,但是說著說著,他話鋒一轉,笑得更情真意切,道:“既然如此,在座諸公不如效仿陛下博施濟眾,都結個善緣如何?貧道定當日日為各位祈福,佑得家宅安寧?!?/br> 眾人一言未發就被敲了竹杠,心中自然大呼冤枉,又難免怨起了徐二多嘴,不過此情此景之下也不好拒絕,只得紛紛強笑著道“自是應該”,比著爵位官職依次認了銀子,著人改日送到棲云山。 謝明瀾看著席間的暗潮洶涌,只覺無聊,他的目光微微一轉,又定在那個人身上。 卻見他正一手支了額角,閑閑地望向玉和,望著望著,忽然不知怎的抿出一絲笑意,連帶那雙寂然的灰眸都顯出幾分柔色。 一股酸澀忽而泛了上來,謝明瀾深吸了口氣,只覺胸口更是發堵,他一連飲了兩盞酒,才勉強將這股莫名的情緒壓了下去,只忖道:是了,什么都是看他面子,只有他請的動你,只有他才讓你這么看著,呵,旁人是連話都不配與你說的! 許是看到新君一味消愁般自飲,有那識趣的連忙上前敬酒,謝明瀾也不推辭,伴著那許多溢美之詞飲了一盞又一盞,他記性甚好,這三年中也識得了些人,飲了酒不忘再勉力兩句,使得敬酒諸公頓感受寵若驚,都覺新君與先太子相貌雖像,性子卻寬和許多。 恰時有舞姬進得堂中獻舞,將這盛宴氣氛推至高潮,見新君如此平易近人,眾人一掃陰霾,這些齊國的王公貴族飲了酒,更是少了拘謹。 酒過三巡,謝明瀾已有了些醉意,他命人去準備煙花,親自領了眾人行到漢白玉長廊上觀看。 這次的煙花是海外一小國進貢的,據說乃是國寶,放出來能染遍整個星空,極為輝煌。 在眾人的簇擁下,謝明瀾立于宴亭外的長廊上,他仰頭望去,只見隨著“砰”的一聲,一片萬紫千紅炸在幕布一般的夜空中,又如流火四墜而下,不等消散,又聽一聲,這煙花接連綻出來,映得眾人面上都多了許多繽紛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