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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轉機就在這樣艱難的時刻悄然而至,最初是麗都的經理陳勝權出面替夏謹亭澄清,言明夏謹亭只是在麗都駐唱,并沒有亂搞男女關系。 麗都這樣的地方,三教九流聚集,多的是人想要巴結討好陳勝權,他一發聲,立馬有人跟著澄清。 也虧得夏謹亭在駐唱時期潔身自愛,麗都的熟客都知道夏天的規矩——“寧愿喝酒喝死在臺上也不脫衣服”,紛紛站出來替夏謹亭說話。 自此,輿論的風向悄然扭轉。 在這個節骨眼上,又有那文筆尖辣的新派文人馮呈燁替夏謹亭撰文,稱“男妻退婚”一事開時代之先,其思想解放意味不亞于廢止女子纏足。 馮呈燁以敢言聞名,在青年學生中極具影響力,文章一經登報便引起了熱烈的討論。青年學生中許多人贊同馮呈燁的觀點,認為夏謹亭有權利追求自己的人生幸福,一時間,夏謹亭成了自由的領跑者,青年學生熱切地發聲聲援。 這一切仿佛發生在瞬息之間,打了蔣寬一個措手不及,在蔣寬還未反應過來時,輿論的風向已天翻地覆。人們開始質疑蔣寬言辭的真實性,有人說蔣寬是得不到夏謹亭的心,便要將人毀掉,也有人說蔣寬求愛不成攜私報復,真可謂是歪打正著說中了事情的真相。 蔣宅之內,蔣寬氣得將報紙揉成團,扔得滿地都是。 電話聲響起時,蔣寬發瘋般把電話往地上砸,電話被摔壞了,蔣寬仍不解氣。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陳勝權多年來穩坐麗都經理的位置,最是世故圓滑,這樣的人居然會站出來幫夏謹亭說話,怎么可能?! 還有馮呈燁,性子向來憤世嫉俗,屢屢有人出高價請他撰文,愣是沒成,此番他竟也發聲了! 蔣寬越想越不對勁,夏謹亭勢單力薄,定然不可能請動兩尊大佛,除非是…… 蔣寬心下靈光一閃,不知怎的就想到當日草場之上那個帥氣非凡的男人。 難道是他? 蔣寬招來隨從,命人去打聽那男人的身份,卻見蔣老太爺陰著臉走進來。 “爺爺,您怎么來了?!”蔣寬一見蔣老太爺就慫成只鵪鶉。 “你個混賬東西,我打死你!”蔣老太爺抬起拐杖就往蔣寬身上揍,“段公館方才來電話了,你為什么不接?!” 蔣寬瑟縮著躲避責打,一張臉疼得皺成一團,討饒道:“爺爺,我不曉得電話是段公館打來的,還以為又是我朋友……” 蔣寬出事,他的一群損友非但不同情他,反倒日日打電話來奚落嘲笑,蔣寬這才一怒之下把電話砸了。 “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了,趕明兒你自個兒到段公館給人賠罪去,要是南段北顧不愿注資,你我都得喝西北風去!”蔣老太爺怒氣沖沖道。 第二十八章 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受退婚事件的影響,蔣記這一季度的營業額跌至谷底,急需尋求投資。上回酒會,段正楠突擊考核,蔣家來不及提前準備,錯漏百出。 段正楠雖未當場表態,蔣寬卻猜到考核結果兇多吉少。 蔣老太爺讓蔣寬到段公館賠罪,實則也存了尋求轉機的心思。蔣寬自尊心強,并不樂意跑這一趟,卻不得不跑。次日一早,他便備好禮單,動身前往段公館。 為了討好段正楠,蔣寬特意投其所好,準備了價格高昂、造型精致、制材名貴的洋酒杯,指望段正楠看在杯子的份上救蔣記。 公館的下人領著蔣寬進了客廳,讓他稍等片刻。 這一等便是半個時辰,茶水續了好幾趟,卻始終沒見著段正楠。 換做平日里,蔣寬定要發作一通,可今日他沒這個膽子,心里再不滿也只能憋著。 茶水喝多了,蔣寬忍不住一趟趟地跑茅房,當他又一次憋不住站起身時,段正楠終于露面了。蔣寬神情一凜,茅房是不敢上了。他滿臉堆笑著奉上禮物,段正楠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段先生,您看這注資蔣記的事?”蔣寬試探著問了句。 “我聽聞,蔣記這季度的營業額又創新低?”段正楠剛洗過澡,身上披著松垮的浴袍,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 蔣寬窘迫得抬不起頭來,急切地拍著胸脯跟段正楠保證:“段先生,您給我個機會,我保證下季度營業額翻一番!” 段正楠從柜中取出一瓶紅酒,熟練地開瓶,他瞥了蔣寬一眼,嗤笑道:“就憑你?!” 蔣寬被堵得不敢說話,縮手縮腳地站在一旁。 段正楠皺眉道:“你就是在這兒站到天黑,投資的事兒也沒戲!趕緊走吧,別礙眼!” “段先生,求您再考慮考慮!”關鍵時刻,蔣寬的求生欲極強。 “蔣寬,你求我沒用,誰叫你做事太絕,得罪人了呢!”段正楠一手握著酒杯,玩兒似的敲了敲蔣寬的臉,“罷了,你既不肯走,我便讓你做個明白鬼,等著吧……” 蔣寬忐忑不安地坐下,如同驚弓之鳥般,屁點兒動靜都能讓他跳起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把他嚇了一跳,他匆忙抬眼望去,頃刻間手腳冰涼。 “怎……怎么是你?!你來這兒做什么?!“蔣寬驚得聲兒都變了。 顧闕的長相實在太耀眼,讓人見之難忘,蔣寬自然也記得當日在草場之上吃的悶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