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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謹亭看著房東太太義憤填膺的臉色,由衷笑笑,倍感欣慰。 哪怕屢次被逼到絕境,總還有人是站他這邊的??傆心敲葱嵝哪c的人,讓他在走投無路時得以喘口氣。 王桂花是個熱心腸,可夏謹亭知道,他不能留下。 他的身份和住處都已暴露,若不離開,蔣家只會無休止地來找麻煩。 旁人的善意,不是他給人帶去麻煩的理由。 “謝謝?!毕闹斖ぽp輕抱了抱王桂花,“可我不能留下?!?/br> 王桂花急了:“蔣家勢大,你能往哪去?” “天下之大,總會有我的容身之所?!毕闹斖て届o道。 第二十二章 夏謹亭知道,蔣寬巴不得他自亂陣腳,越是這種時候,他越要穩住。 他背著包袱,打算先尋個客棧住下,等天亮了再作打算。 怎料一出門就瞧見段正楠的車停在濃重的夜色中。 “上車?!倍握林?。 夏謹亭遭受這接二連三的打擊,說話也帶刺兒:“段先生是嫌我不夠狼狽,換著法子埋汰我?” “你不上我的車,能走得出這齊仁巷?”段正楠戲謔地看他。 夏謹亭瞬間明白過來,蔣家是來抓人的,打從夏謹亭回來到現在,那伙人卻一直沒露面。 守株待兔的道理誰都懂,夏謹亭既是租住在這兒,自然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眼下的風平浪靜,都因為段正楠這尊大佛。 他們顧忌段正楠,不敢在他眼皮底子下抓人,倘若夏謹亭落了單,怕是剛到巷口就被人逮了。 如今夏謹亭是塊燙手山芋,段正楠既要伸出援手,夏謹亭當然不會矯情拒絕。 他坐上車,也沒問段正楠要載他去哪兒,只安安靜靜地瞧著窗外,看著車子安然駛離齊仁巷。 這兵荒馬亂的一天極耗心神,夏謹亭上下眼皮一闔,竟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再醒來時,車子已然停下,段正楠離了駕駛座,背靠車蓋抽著雪茄。 夏謹亭四下看了看,右手邊是一扇雕花鐵門,門里是一幢西式花園別墅。 夏謹亭下了車,疑惑道:“這是哪兒?” 段正楠見人醒了,隨手把煙掐了,自顧自地推開鐵門,往別墅走去。 “這是你的房子?”夏謹亭見他熟門熟路地開門進屋,狐疑道。 “朋友的房子?!倍握谚€匙交給夏謹亭,“他平日里不常住這兒,你放心住吧?!?/br> 這樣獨門獨棟、自帶花園的房子一看便知價格不菲,夏謹亭遲疑道:“租金怎么算?” 段正楠抱臂笑了:“這我可不好說,等人回來了,你自個兒問他?!?/br> 原來段正楠也是個甩手掌柜,夏謹亭失笑:“你確定房子的主人許我住下?” “放心吧,他巴不得你住進來?!倍握Φ靡馕渡铋L。 “什么意思?”夏謹亭直覺這話聽著不對勁?!八易饪湍?,就是這人眼光太高,一般人他瞧不上?!?/br> “嘖,說得跟相親似的,那沒準也瞧不上我?!毕闹斖ぴ桨l覺得不靠譜。 “誰說的,他早就……”對你圖謀不軌了,段正楠差點說漏嘴,“反正你放心住下就是了?!?/br> 既然段正楠這么說,夏謹亭也沒再糾結。他如今也就比“喪家之犬”好那么一點,實在沒條件折騰。 這別墅一共四層,三層往上是臥室,主人房在頂層。 按段正楠的說法,房子的主人很注重隱私,不喜歡別人動自己的東西,因此四層能不上就不上。 三層四間臥室,夏謹亭可自行挑選入住。這些臥室雖不是主臥,卻也窗明幾凈,條件比夏謹亭以往住過的都要好。 送走段正楠,夏謹亭一下子卸了力,他太累了。 二層客廳的沙發柔軟而舒適,夏謹亭打開暖黃的臺燈,靜靜地蜷在沙發里。 過了一陣,又覺得太過安靜,他好奇地研究了一陣木柜上的留聲機,自己琢磨出了播放的法子,滿意地聽著室內縈滿西洋古典樂。 直至此刻,夏謹亭總算靜下心來。 方才在車上睡了一會兒,這會兒沒了困意,思緒格外清明。 段正楠既然說他可以在這兒住,那這兒自然是安全的。蔣寬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派人強闖這樣的宅子。 可夏謹亭知道,他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輩子,如今他與蔣家的婚事是懸在頭頂的一柄利劍,不知何時便會掉下來。 終日躲藏不是長久之計,退婚一事,還得當面說清才好。 此外還有手頭的銀錢,王桂花心善,到底不忍心看他過得艱難,只象征性地拿了零頭。 麗都歌星賺錢多,夏謹亭唱了這些日子,手頭積蓄亦漸漲。 只是這屋子的租金,肯定不便宜…… 夏謹亭打量著屋中陳設,與段正楠充滿金錢氣息的審美不同,這房子的主人喜歡簡潔利落的風格。 屋中不見奢華的擺件,茶杯也用樸素的白瓷,整個客廳中,最為華麗的竟是白底黑玫瑰圖案的沙發罩。 這樣簡潔樸素的審美在富人圈中可不多見,夏謹亭不由地對屋主的身份好奇起來。 不過,就像段正楠所說,屋主不常住這兒。夏謹亭住進來幾日,都沒見到屋主,即便如此,這房子每周都有傭人前來打掃,房子后頭的庭院也有專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