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貝爾維特傳說.理想與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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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爾維亞公國的首都納爾維亞,是理斯從未見過的廣闊市容。 這座城市的人口數達十萬余人,以周圍一帶的產業及文化中心之姿而繁榮昌盛。在市政規劃方面分別有:由沿路林立的大小商店、工匠們所開設的工房所構成的商業區;由各種行政機關所構成的行政區;以及由整齊羅列的市民住宅所構成的住宅區,整體看來可謂區分得相當完善。不論在任何細節上,眼前這座城市的規模,都不是希農這種草原上的小國能夠比擬的。 納爾維亞是由一種子母式的構造建構而成的城市。首先是外圍地方,這里有一道寬廣的護城河圍繞著整座城鎮,而在護城河的內側則聳立著由巨石堆積而成的高大城墻,這面城墻的背后就是納爾維亞的街道。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這里的街道幾乎都鋪滿了平坦的石板,因為這個的關系,讓人不禁注意起居民們腳下的光景。一般來說,每當下雨之后,滿地的泥濘往往會隨著腳踩而飛濺,人們因為不想弄臟自己的雙腳,所以流行穿起長靴。但是這座城市卻與眾不同,由于路面特別經過了整頓,所以路上行人往往都只穿著短靴。 至于子母式構造的另一部分,則是位于城鎮內的北方。那里另外筑有一道護城河及城墻,里頭住著統領同盟諸國的君主。 希農騎士團一行抵達當地的時間剛好在正午之前,正好是男人賣力工作、女人忙于打理家務、小孩活力旺盛地玩耍的時段。在如此尋常的日子里,突然冒出了希農騎士團這群不速之客,居民們有的是相當好奇,有的則是敬鬼神而遠之,只敢躲得遠遠地湊熱鬧。 目前的納爾維亞城正處于戒嚴狀態。 近年來貝維克同盟與拉茲帝國之間的戰爭中,同盟可說是一面倒地,陷入不斷被帝國侵奪領土的困境。上一任盟主,同時也是維利亞王國之王莫迪亞斯四世也于兩年前的伊西絲森林之戰中壯烈身亡。自此之后,群龍無首的同盟軍有如失去支柱一般動搖,眼看機不可失,拉茲帝國更是趁隙大舉入侵,掠奪了許多領地。 國家不能一日無主。為了鎮壓國內外紊亂的情勢,維利亞王國決定擁立已故莫迪亞斯國王的遺子渥肯斯來繼承王位,然而,在新王尚未安撫局勢的同時,敵方卻早已將維利亞王國的首都巴連這因攻陷了。 新王狼狽地帶著少數幾名重臣一同逃亡,最后他們抵達的地方正是納爾維亞公國。其后,身為納爾維亞領主的公爵便將自己居住的宮殿讓出,作為臨時皇宮之用,維利亞王朝的中樞機能亦從此刻開始栘轉到了這里。 當理斯率領的騎士團抵達內城門后,出來迎接他們的是兩名守門的士兵。 汝等乃依循尊貴的盟約,以貝維克之名奉獻己力,為協助同盟與拉茲帝國對戰而來之人。煩請代為稟報納爾維亞公爵,羅茲歐克大人。 渥肯斯王向同盟諸國要求了援助。他下令諸王族、公爵等從屬勢力皆應即刻率兵集結至納爾維亞,一同加入與帝國之間的戰場。 渥德代替理斯向守門士兵表明身份和來意后,只見這兩名小兵畢恭畢敬地向他們行禮,隨后便引領眾人進入門內。 2 經過長途跋涉后的理斯還沒能歇口氣,就得即刻前往晉見渥肯斯王。一同旅途勞頓的士兵們被留在城門口待命,而他則獨自被帶往晉見國王之處前的等候室內。丟下了要他暫且梢待一會兒的話語后,為他帶路的人便逕自離去了。 雖然美其名為等候室,但卻并不是真的有一間房間,那里充其量只是坐落在晉見國王之處的門前、走廊盡頭的一小塊空間罷了。身邊只有幾張靠墻擺放的長椅作陪,眼前也只有一個單調的小窗,蒼涼地透著微光,反讓四周顯得昏暗,不過正因為這份寂靜的感覺,讓待會準備晉見國王的理斯梢梢平緩了緊張的心情。 完全不讓廣闊的市容專美于前,納爾維亞宮殿的規模也是令人嘆為觀止。 雖說理斯本人也是出身于一國的宮城中,然而兩者之間,不論是宮殿的大小也好、裝潢的精致程度也罷,簡直就是天差地遠,拿來比較也只有自取其辱的份。 由于渥德身兼理斯的護衛一職,因此得以陪同理斯來到等候室。照渥德的說法來看,能夠在抵達這里后隨即獲準晉見君王,是件可遇不可求的好事。 能夠這么順利地晉見,主要是因為他們正巧在眾臣面駕的時段內來求見。好巧不巧,理斯抵達等候室的同時,剛好也是最后一名陳情者面駕完畢的時候,一般來說,除非對方的地位與自己相等,否則國王是不可能隨意變更行程的。即便對方是自己所招聘而來的軍團,不論他們是多么賣命地趕來此處,一切報告都必須延至隔日的面駕時段。 好不容易快馬加鞭地趕來,卻仍必須屈就于這種規炬,這么一來,士兵們拚死命爭取來的時間都白白浪費掉了。這是理斯最不能諒解的一點,然而所謂的君臣之道,就是這么嚴苛的東西。后來渥德好不容易才讓理斯明白這個道理。 理斯的心情相當振奮。 這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擔當重任。他的父親,同時也是希農公爵的班斯托爾,目前正投身于西部戰線的戰況中,因此無法抽身前來馳援,所以理斯受命代理父親完成這項重任。不過代理歸代理,這件使命仍然是希農公國的重要公務。實際上,這也代表了尚未受封爵位的理斯擁有了僅次于班斯托爾公爵的實權。但是,能為自己最尊敬的父親奉獻心力,才是最讓他振奮的原因。 理斯公子,國王陛下召見您。請務必不要有所失禮。 前來通報的文宮再三叮嚀之后,便為他打開了前往面駕之門。 一瞬間,眼前的光景讓人誤以為定出了室外。 面前這片寬闊的視野,和剛才的走廊相比,不禁讓人有種走進其它次元的錯覺。多么明凈敞亮的空間,能有這番景色,應該歸功于四周隨處可見的采光窗。 這問覲見專用的殿堂占地之大令人瞠目結舌,屋頂之高讓人非得抬頭仰望不可。 從出入口一直延伸到王座前的地板,一路工整地鋪著長毛絨毯,有如貴婦身上穿的毛皮大衣一般,相當美觀,上頭連一絲皺折都看不見,想必是經過天天細心的保養。而這些裝飾及格局,都是剛才的等候室所望塵莫及的。 未被絨毯所覆蓋的地面乃至于室內的柱子,無一不被磨得光亮無比,只見理斯的表情清清楚楚地照映在上面。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房里的裝飾擺設吸引,一時竟然忘了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理斯公子?您怎么了? 這句突如其來的話總算點醒了停下腳步的理斯。他也顧不得查看剛才說話的是什么人,急忙地將視線移回正前方,緩緩地踏著絨毯前進。 理斯身上穿的是沒來得及換下的行軍服。鎧甲上的護肩或其它可動的配件之問,常因相互摩擦而發出細微的金屬聲響,然而這些細微的聲響卻似乎顯得相當刺耳,襯托出整個空問的沉寂。 相對于如此寬敞的空間,室內的人數卻相當少。正眼望去,大廳彼方站著幾個人,在其中央有二層起的殿階。殿階上設有一尊厚重結實的寶座,同時正有一人端穩地坐在上面。 首先讓理斯注意到的是那位人物身上所穿的衣物,那是由金銀絲線施以繡工所點綴,集奢華于一身的大衣。這件大衣的主人,是位年紀長于理斯、一頭灰發的青年。帶著有點不耐煩的表情,這位青年散發了令人不安的氣息。 會讓人有這種感覺的原因,可能是出自于理斯自身的緊張感吧。 其他站在周圍的人,盡管不比殿上之人的華美,每個人卻也整潔地穿著奢華的服飾。這些人身上的衣服與斗篷嶄新猶如甫洗滌完畢,頭發似乎也經過細心梳理,有的還蓄有威風的胡須,完全不像渥德那種任其生長的熊須。 回想起自希農出發以來所遇到的人,相形之下,眼前這些簡直就是天人。而自己就好像誤入天上界一般,不由得自卑了起來。 回過頭來看看自己這身行頭,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誠如先前所述,理斯身上穿的是從希農公國出發以來就不曾換下過的行軍服。不論是衣服、鏝甲、還是披風,到處都沾滿了灰塵與泥漬,只要隨便向前踏一腳,干掉的泥塊馬上就會從長靴上一片接著一片剝落下來。.這種扮相簡直就是不合時宜。他甚至開始為了怕自己糟蹋這張絨毯而感到卻步,但是當然也無法掉頭就走,因為到了這個地步,早已騎虎難下,最后只得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踏著步伐前進。 好不容易定到規定的位置跪下之后,總算松了口氣。向君王下跪后,沒有經過允許是不能擅自抬起頭來的。不過,暫且不用跟這些高貴的天人四目相對,倒也落得輕松。 正當理斯打算報上名號的時候,坐在他面前的渥肯斯卻搶先一步開了口。 你叫做理斯是吧?一路上辛苦你了。 愧不敢當,吾等希農子民依循尊貴盟約,至駕前聽候陛下差遣。 聽見國王的聲音,理斯的身體便自顧自地緊張了起來。雖然同為貴族之身,但是區區一個希農小國的領主,對上整個貝維克同盟的盟主、同時又身為維利亞王國的國王,簡直就是判若天淵。對方是個連自己的父親,班斯托爾公爵平時想見上一面都難上加難的大人物,更何況是他這個除了公爵之子的身份以外什么也不是的角色。照理來說,在他繼承爵位之前根本沒有機會見上國王一面。 對了,班斯托爾過得可好? 國王向他詢問父親的近況。一逮到機會可以開口稟報,所有想對國王說的話便一股腦地涌上心頭。首先當然要針對代替父親前來一事請罪,會這么做,絕對不是班斯托爾沒有把渥肯斯放在眼里,而是因為納爾維亞以西地區的戰況激烈,班斯托爾認為堅守戰場遠比擅離職守更能表達對國王的忠誠之心。 啟奏陛下,吾等 據說前來支援的不過百騎之兵,此事是否屬實? 想說的話連半句都沒說出口,就讓國王的一句話打斷了。因為事出突然,理斯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此時渥肯斯又繼續追問下去。 不對,他的語氣更像是在責問。 班斯托爾究竟是何居心!違背召見的王命,只讓自己的兒子來交差,甚至還只派了百名兵??!難不成是瞧不起朕嗎還是說,他這是為了向敵國示好,叛主通敵的表征! 突如其來的發言,讓理斯更是不知所措。 父親意圖謀反這種事情就算天塌下來了也不可能發生。理由在于班斯托爾是一名耿直的武人,權謀術數并不是他所擅長的。 不、陛下言重了,家父絕對沒有貳心。此時此刻,他仍投身在西部戰線為了陛下而奮戰。這種人有無造反之意,陛下應該很清楚??! 盡管知道自己這么做有失禮數,但理斯仍不由得抬起頭來為父親辯白。這個舉動似乎更讓渥肯斯肝火上升,所幸有人及時出面勸阻,才讓他沒有繼續斥責理斯下去。 陛下會這么生氣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同盟的現況遠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危急,因此我們和班斯托爾之間才會出現考量上的差異。臣非常了解班斯托爾這個人,他確實是位相當耿直的武人,陛下疑慮之事絕對不可能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由理斯的角度看過去,出面幫忙澄清的,正是站在渥肯斯右后方的壯年男子。一位將銀發向后梳理、嘴唇上邊蓄有一道短須的人物。具有知性、穩重氣息的他向渥肯斯進一言之后,便朝著理斯點了點頭,示意要他安心。然而 這可未必吧! 聲音是從銀發男子的前面所傳來的。 說起班斯托爾大人,不正是那位貝爾納多大人的副官嗎!誰知道他心里懷了什么鬼胎 特別加強了那位兩字的語調,說話者刻意批評著這兩個人。既然聲音是從剛才那名男子的前面傳來的,想必這名說話者也站在國王的右下方,就距離來說,此人似乎比剛才的男子更接近國王。在貴族社會里,與國王之間的距離往往和身份地位有很大的關系,除了護衛以外,距離國王越近者,或是相同距離時,離國王右手越近者地位越高。 看來他應該是名替國王幫腔的人。一名給人冷傲印象的男子,帶著狡猾的笑容俯視著理斯,他正是刻意批評剛才那兩位人物的人,然而這兩位都是理斯最熟悉的人物。不論如何,當下最要緊的就是父親的事,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遵守盟約趕到這里,非但沒有讓維利亞王室感受到自己的忠誠,反倒還造成了反效果。 王室與公爵家之間并非絕對的主從關系。公爵們在各自擁有的領地上經營莊園,藉由這種方式來自給自足、維持自己的支配體制,而他們也從未收到來自王室的任何俸祿或津貼。然而就現實層面看來,王室仍保有相當大的影響力,不少家系曾因觸怒王族而慘遭殲滅。 理斯只能咬牙苦忍。 此時 忠誠之人應以禮節 女性高亢的聲音劃過這片僵局。 整個空間頓時恢復了最初的寧靜。聲音是由國王身邊所傳來的。就連剛才進言的那兩位國家重臣都無法站上的那座殿階,然而這名女子卻能如此泰然自若地站在王座旁邊。她看起來梢長理斯幾歲,有著一頭如深海般碧綠的秀發,是一名擁有完美線條所勾勒出的臉龐,帶著知性微笑的淑女。 她額頭上帶著的飾環,作工并不矯揉造作,完全沒有鑲嵌寶石或任何華麗的雕飾,身上其它的裝飾品亦是一些比較簡單的小東西,正因如此,更襯托出她那清新脫俗的魅力。雖然擁有優雅的容貌,但她的眼神卻隱約透露出強烈的意志。 忠誠之人應以禮節相待。這不正是我等王室的一向作風嗎? 渥肯斯皺起眉頭,微微地把視線轉向身邊。 王兄,請您仔細端詳理斯公子的模樣。 經她這么一說,在場的所有人都把視線轉往理斯身上。只見理斯突然不敢亂動,就連吸口氣都會讓他備感緊張。 看看他那沾滿塵埃的服裝,看看他那被樹枝勾出破洞的披風、看看他那沾滿了泥濘的長靴、看看他那因疲憊而顯得憔悴的面容若是無心忠誠王室之徒,又怎么會擁有這樣的外表與神情呢?現在所看到的這一切,正是他效忠于王兄的最好證明。 聽見她這么說,渥肯斯的眼神顯得更是尖銳。這名女性的說詞似乎無法讓他欣然接受。 至于這名女性的身份為何,理斯的心里多少已經有底了。渥肯斯目前尚未娶親立后,而他的身邊卻有這么一位年齡相仿的女性,沒錯,她就是渥肯斯的meimei,仙娜公主。身為一名柔弱女子,仙娜卻因其過人的智慧而聲名遠播。 連我區區一名足不出宮的無知女子都能察覺到這一點,想必王兄也早就體察到了吧 仙娜邊說著這句話,邊用眼角的余光瞄了渥肯斯一眼。此時渥肯斯浮現出厭惡的表情說道:罷了! 日后朕會慢慢觀察你的態度,看你是不是真的忠心于朕。 謝陛下! 深深地把頭壓低之后,理斯終于松了一口氣。 3 以理斯為首的希農騎士團一行人,向納爾維亞公國的羅茲歐克公爵借了一棟行館權充落腳處。 這棟房子剛好坐落在納爾維亞城的干道內,一條住宅區的閑靜街道上。這一帶四處林立著以占地廣大聞名的豪宅,據說納爾維亞公國里有不少達官顯要都住在這一區。此地環境經過完善的整頓,大道兩側以一定的間隔,整齊地種滿了柳樹。 行館的上一任主人名叫卡藍伯爵,據說是羅茲歐克公爵的弟弟??ㄋ{伯爵在兩年前的伊西絲森林之戰中,代替羅茲歐克率領納爾維亞大軍上陣,然而卻不幸戰死。 維利亞王國和拉茲帝國在這五百年間,并非一直都處于戰爭的狀態。在兩年前的伊西絲森林之戰爆發前,兩國之間盡管互相仇視對方、一直伺機而動,卻因為考慮到了發動戰爭后恐將帶來莫大損傷,所以遲遲不敢兵戎相向。這種僵局也就是所謂的冷戰。 然而某一天,拉茲帝國卻突然大肆舉兵包圍了國境附近的沙奇利亞要塞。為了進行救援,當時的國王莫迪亞斯四世旋即率領重兵馳援,卻在離沙奇利亞要塞前方不遠的伊西絲之森遭遇帝國游擊軍奇襲而敗退。當時包含了莫迪亞斯本人及數萬名同盟軍士兵皆一同戰死,成為貝維克同盟直至今日仍一蹶不振的主因。 若站在維護莫迪亞斯四世名譽的立場來看,他們會慘遭挫敗并非出于嚴重的失策。當時帝國軍的指揮官,是一名人稱黑騎士的將軍,他的名號因為這場戰役而在整片大陸上廣為流陣。 行館內部的裝潢相當美輪美奐,完全不遜于外頭美景。雖然遠不及宮中大殿那般金碧輝煌,卻也毫不手軟地使用了大量高級木材、石材,至于室內隨處可見的裝飾品,也都是一眼就看得出是出自名匠之手的絕品。 不過,最讓理斯佩服的并不是這些奢華擺設,而是這棟建筑物業已喪主兩年,其室內環境竟然還能保持在隨時可以使用的狀態一事。 在這納爾維亞城里,想必有著許多因為那場戰役而破碎的家庭吧。 晉見完渥肯斯王回來之后,理斯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F在,他正和副將渥德待在三樓的事務室里。渥德一邊拂著自己驕傲的胡須,一邊感慨地看著樓下的街景。 盡管看著相同的街景,理斯也只有被這座城市的規模所震撼,并不像渥德那般懷抱著憐憫與感傷之心。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敲了事務室的門,聽見渥德一聲進來吧,隨之入室的是一名由希農共赴此地的騎士,更特別的是,這名騎士是位女性。一名女性帶著一頭讓人聯想到蒼彎的亮麗秀發,正用那和發色一樣湛藍的翦水雙瞳和眼前的人對望。 克莉絲 正準備走過去開門迎接的渥德,在門前停下了腳步。門口站著的,是一名年約二十的美女。盡管她身材高挑,但以那秾纖合度的身材來說,讓人怎么也猜想不到是位擁有騎士稱號的女性。此等美人所拿手的并非舞刀弄槍,而是弓矢之術。習武至今的她,不論是弓弩皆能靈活使用,可謂希農軍中數一數二的狙擊手。 而這名女性,正是渥德的親生女兒。 隊長,理斯公子的客人來訪。 呃、嗯嗯,辛苦你了。 屬下尚有雜務在身,先行告退。 克莉絲輕輕地行了個禮之后,便退出了房門。 這兩個人確實是對父女,然而理斯卻不曾看過他們之間有過親子般的對談。要說他們是把公事看得比私事重也不太像,因為這對父女之間的對話總是比陌生人還要死板。也許他們是基于某些事情而產生了隔閡。不論如何,這都不是理斯這個局外人能夠介入的問題。 前一秒才尷尬地送走克莉絲的渥德,后一秒卻因為看見這位來訪的客人而緊張地挺直腰桿。這時理斯也慌慌張張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不由得將自己的姿勢擺正。 羅茲歐克公爵大人! 原來出現在門口的,正是方才面駕時替理斯進言辯白之人??匆娎硭辜泵蕚涔蛳滦卸Y,羅茲歐克從容地制止了他。 別緊張,理斯公子。我并非因公來訪,別這么拘謹。 遵命,謹遵大人所言。 理斯一邊僵直地站起來,一邊請羅茲歐克坐上剛才自己所坐的椅子。這時他才注意到羅茲歐克身邊跟了兩個人。他們是一對青年男女,不論是誰都比理斯稍微年長一些。 敢問這兩位是? 羅茲歐克點了點頭,開始個別介紹起這兩個人。 首先,這是犬子,班米利恩。 被羅茲歐克點到之后,青年便上前一步行禮。他和理斯一樣,擁有一頭金發以及高挑的身材。青年的身上披掛著匠心獨運的華麗鎧甲,以及天鵝絨所織成的斗篷。 您好,理斯公子。敝人是班米利恩。 從他身上可以感受到一種富裕的貴族子弟所特有的高潔率直的感覺。一問之下才知道,他還是羅茲歐克在國務上的左右手,負責執掌納爾維亞的兵權。 接著是另一位女性 您好,我叫做蒂安娜。目前擔任班米利恩公子的秘書官。 她八成是位相當拘謹的女性??粗粗?,理斯不禁回想起小時候的那位家庭教師,當年的那位老師,只要看到別人犯下錯誤,就會毫不留情地指正,但她也不是只有嚴苛的一面。 兩位請多指教。對了,不知道羅茲歐克大人找下官有何貴事? 嗯。 羅茲歐克往事務室內的椅子坐上去,同時點頭說道自己此行有三件要事。 首先,是剛才面駕時的那件事。國王陛下因為長期飽受亡命天涯之苦,所以才會表現出那種激動的言行,因此希望公子不要誤會國王的為人。 盡管無法全盤接受羅茲歐克所說的話,但理斯除了點頭接受之外也別無他法。在來到這里之前,他還曾經對自己能夠代替父親,光榮地為貝維克同盟盟主這種偉大的王者舉劍殺敵一事倍感驕傲,然而現實卻背叛了他的期待。即便如此,理斯仍不允許自己灰心喪志。 老實說,自從看見國王那副嘴臉以后,他開始認為自己來了不該來的地方。在沙拉村對上的那群逃兵,想必也是因為某種理由而被逼走的吧。那些有如山賊的行徑先擺在一邊不說,對于他們想要當逃兵的那種忍無可忍的感受,理斯卻能夠感同身受。 不過,他也很清楚自己非得完成這項使命的立場。畢竟自己是代表了國家、為了履行盟約而前來此地的,履行盟約、捍衛國土,這才是理斯唯一的使命??v使渥肯斯并非人品高潔者,但是為了國家著想,也只能把滿腹的不平往肚里吞。 下官不會放在心上的。請您放心。 終于放心的羅茲歐克,順勢又指著蒂安娜說道.. 另外一件事情和她有關。理斯公子,今后貴團一行人勢必要替陛下效力。然而你們長年生活在遙遠的希農,對于這一帶的風土地理想必非常陌生,因此,容我安排此人擔任您的秘書官。 秘書官? 是的。她本來是班米利恩的秘書官,但我認為貴團會比小犬更需要她。希望您別覺得我太多管閑事。 哪里的話,多謝您的厚愛。本團正迫切地需要一名熟悉納爾維亞周圍環境的助手呢。謝謝您介紹這么好的人才給我。 謝完羅茲歐克之后,理斯便將視線轉向蒂安娜。只見她帶著微笑向理斯挺直腰桿地行了個禮。 理斯公子,往后還請您多多指教。 不客氣。另外,叫我理斯就行了,以后我也直接叫你蒂安娜。 好的,我明白了。 說完這句話,蒂安娜便從班米利恩身邊離開,往理斯的方向走去、駐足在他的身后。同時,理斯將視線轉往羅茲歐克身上,準備聽取第三件事。 最后一件事,是希農騎士團今后的處置。 是的。 這著實是件令人在意的事。在抵達納爾維亞前,一路上理斯都在考慮著自己會被編入哪個國家軍隊的事,然而就在看到渥肯斯的表情之后,多少也能猜到事情可能不會那么順利了,最壞的情況,甚至有可能完全不受重用、只能無所事事。而且,即使甘于那種一事無成的日子,遲早有一天會被借題發揮、當作開刀的對象,所以盡可能還是避免這種情況發生來得好。 我可以理解您的不安心情,但請放心地將一切都交給我吧。 交給你? 是的。您們一路從希農長途跋涉而來,想必都累了吧。這段期間請您姑且把沒有任務的日子當作僥幸,盡可能休養疲憊的身體,我將會在時機成熟時替您安排上陣事宜。這段期間請好好地養精蓄銳、儲備軍需,為了日后的戰斗而準備。 沒錯,伺機而動。屆時只要發揮十二分的努力,就算對方是渥肯斯也不可能無視于自己的存在。照著這種步調慢慢爭取自己的立足點,這就是羅茲歐克所想表達的。 真的非常感謝您,羅茲歐克大人 用不著跟我客氣,說起來我和班斯托爾也有過數面之緣,我相當痛切地了解他遲遲無法從西部戰線中抽身的理由。既然像您這樣的年輕人都能夠勇于代父出征,那我就更沒有理由不幫助您了。 理斯抱著難叢言喻的感激之心,深深地向他鞠了個躬。 保重自己!這才是騎士真正的忠誠。 語畢,羅茲歐克便和班米利恩一同揚長而去。 4 抵達納爾維亞至今已快滿一個月。礙于立場關系,理斯無法隨心所欲地離開行館。好在弘他的身邊還有渥德、蒂安娜,以及其他騎士們能夠替他外出打聽時事消息。 截至目前,貝維克同盟的現況如下: 以版圖來看,納爾維亞公國東面鄰接內海、南毗波爾尼亞公園、西連理佳沙漠、北鄰羅蘭公國。其中,在北方兩國交界處剛好被一條大河遮斷,兩地居民的往來,除了唯一一條相連的大橋之外,別無他法可循。 以當前的情勢來看,拉茲帝國已將武力植入羅蘭公國,將其逼上劣勢。不僅如此,他們更計劃由西部進攻納爾維亞,正將大批軍力自北方迂回開拔至西邊。為了遏止敵軍西進,理斯之父,班斯托爾以副官的身份協助西部諸國同盟應戰,而該同盟則指稱這場戰事為西部戰線。 西部諸國同盟是由理佳沙漠以西的諸小國所組成的。最初,該同盟以貝維克同盟:貝的身份,在維利亞王國名下集結而成。然而,自從王國首都巴連這因淪陷以后,西部諸國同盟便獨自對抗著拉茲帝國的勢力。 西部諸國同盟之中,只有希農公國派兵前來馳援。光從這一點來看,應該也能體會班斯托爾并未失去對國王的忠誠之心。此外,也正因為西部戰線一直苦戰至今,納爾維亞才得以免受拉茲帝國從北方與西方帶來的武力威脅。 目前納爾維亞尚未成為戰場,因此正處于靜觀羅蘭公國戰情的狀態。這個舉動,完全是為了王讓南邊的波爾尼亞公國有機可乘。 倘若羅蘭公國遭到占領、西部戰線失守,而南邊的波爾尼亞公國又發生背盟叛變的話,納爾維亞將會陷入空前的危機當中。如果此事成真,那么貝維克同盟將會永遠從世界上消失。 雖說納爾維亞尚未成為戰場,但其周邊卻也稱不上是和平。如同之前收服的逃兵或山賊,相同的事件屢見不鮮,治安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態。然而渥肯斯卻只顧著鞏固自身周圍的安全,始終不愿派遣同盟軍前往平亂。于是,類似沙拉村事件的情況也就與日俱增。 理斯一行人,就這樣每天看著這種情形發生,每天努力地整備戰力。由希農率領而來的百騎之兵明顯戰力不足,因此他們開始在納爾維亞城內尋找流浪至此的傭兵,從中挑選值得信賴的對象,并令其簽約入伍。 經過一番努力,總算將軍備整頓完畢。 蒂安娜,羅茲歐克大人要我伺機而動,對吧? 是的。 當日過午,理斯便對前來報告城內動態的蒂安娜問了這句話。而蒂安娜也仿佛看穿了理斯的心事一般,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 時機已經成熟。我們也已蓄勢待發。 是的。以騎士團本身面言,雖然參雜了近半數的步兵,隊列梢嫌不整,但就戰力西百已經沒問題了。 不過在cao練上仍嫌不足。照這種情形來看,在真正的戰場上根本撐不了多久。盡管羅茲歐克大人答應要替我們爭取立功的機會,但以現況西百,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下去了。所以我決定率領全軍去討伐以尼姆山作為根據地的盜賊團。 尼姆山的山賊? 沒錯! 納爾維亞以西,有一條名為尼姆的山脈地帶。近來,以當地作為根據地的山賊出沒日漸頻繁,受害情形也一天比一天嚴重。不論是同盟軍的補給部隊、商隊,乃至于毫無抵抗能力的小村莊,統統遭受到他們無情的襲擊與掠奪。 只要拿他們來殺雞儆猴,就能讓其他惡黨知道世界上還有人在盯著他們,藉此好讓他們收斂一點。除此之外,還能當作訓練士兵的途徑。 世上再也沒有比實戰更理想的訓練了,您說是吧。 說完這句話,蒂安娜突然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蒂安娜? 理斯正在納悶的時候,蒂安娜卻突然開口向他道謝。 在我們的身邊一直有無數的犧牲者出現。面對袖手旁觀的同盟軍,沒人敢當面表達自己的不滿,但羅茲歐克公爵大人仍常常感到痛心,而我也同樣地為此難過。因此,對于理斯公子的抉擇,我真的衷心表示感謝。 別客氣。羅茲歐克大人也幫了我很多,只不過凡事都得瞞著渥肯斯陛下就是了。我所做的一切還不足以報答他的恩情呢! 不論是雇用傭兵也好、籌措軍備也罷,大小資金統統來自于羅茲歐克的私人財產??v使他是一國的領主,這種龐大的援助應該也很難有求必應。 就在他們談話的過程中,渥德帶了兩名騎士定進事務室。 公子,時候終于到了呢。 是啊。你帶來的兩個人是? 公子,他們是屬下從年輕士兵中特別挑選出來訓練的人。屬下相當看好他們。 眼前的兩名青年,一個留著深棕色頭發,給人活潑的印象;另一個則留著灰褐色頭發,給人一種輕浮的印象。兩個人面色緊張地站在渥德背后。 理斯不可能記下騎士團所有成員的長相,之前雖然見過這兩個人幾次面,但卻不曾像這樣交談過。 公、公子今天氣色看起來不、不錯呢! 聽到這種別扭的打招呼方式,理斯不禁莞爾。留著灰褐色頭發的,應該是名為雷恩的青年,而另一名留著深棕色頭發、現在正規炬地敬著禮的青年,名宇應該是阿德爾。 兩位不用緊張。我打算任命你們指揮小隊。 遵命!我會盡力的! 雷恩得意忘形地猛點頭,渥德見狀干咳了幾聲。啊、不是的,屬下這下子他才慌慌張張地改口。 遵命!謝公子賞識。 阿德爾不同于雷恩,行為舉止相當穩重,完全不會畏畏縮縮的。 如今騎士團確實增加了不少成員。而理斯接下來所需要的,是能夠靈活執掌小隊的領導人物。以往,領導的工作只要由理斯自己或渥德來負責就綽綽有余了,然而以現在的人數而言,唯有采取小隊制度,才能迅速且確實地傳達上級的指令。照理來說,這兩個人應該繼續以騎士的身份磨練才對,然而理斯會提拔他們當小隊長,相信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只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構想主要是由渥德所提出的。 5 這一次見國王時的緊張氣氛,比前幾天那次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原因就出在羅茲歐克向渥肯斯詢問了討伐山賊的意愿。 因為這個緣故,導致納爾維亞居民對于治安問題的態度,漸漸由不安轉為不滿的狀態。 朕明白了。 渥肯斯敷衍地點了點頭??此櫰鹈碱^,似乎不是很愉快的樣子。 照你這么說,納爾維亞城要讓誰來守?同盟軍光是應付拉茲帝國就已經自顧不暇了,哪里還有閑工夫來討伐山賊? 理斯公子的部隊尚有余裕。 渥肯斯似乎看穿了他的用意,馬上將眼神轉往理斯身上。 難怪你這家伙會不請自來。 來到久違的覲見大殿,理斯這次則是站在眾臣的最后方,看著渥肯斯和羅茲歐克之間的對答。此時,只見渥肯斯將手肘靠上王座的扶手,用手掌托著臉、不耐煩地將視線栘開。 知道了、知道了。但是不準隨意調動同盟軍。你們既然有心,朕也不反對,只不過,前提是只能動用理斯公子自己的部隊。 聽到這句話,羅茲歐克不由得慌張了起來。 可、可是,陛下!尼姆那幫人雖說只是群山賊,但人數也不 羅茲歐克公爵!難道您不惜讓陛下身陷危險當中,也想拯救那些老百姓嗎? 突然叱喝出聲的,是前幾天那名替渥肯斯幫腔的文宮。 嗯,赫爾曼不錯,說得好! 豈敢!為了陛下安全著想,這么做是應該的。 此時旁邊又出現了一名文宮附和: 赫爾曼大人真是忠肝義膽。其實敝人也和您有著相同的看法呢。 一看就知道,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