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依大人您的意思,這案子該怎么判?” “怎么判?”楊書和斜睨了眼何玉琢,精明的眼中兇光畢露,粗啞的嗓子硬擠出一聲冷哼,語氣不屑至極,“那自然是按照我大祁律法:無故傷人者、斗毆群架者,充軍流放、發配邊疆!” “這怕是不太妥當吧?!?/br> “分明是地主劉氏毀約在先,又公然違背陛下圣諭。何來無故?大人您若是判錯了案,陛下那里……,怕是不好交代?!?/br> 何玉琢直言不諱。 “你敢威脅本官?” “本官這么處置如何不妥當?這可是白紙黑字寫在大祁律法里的條款!本官按照律法判案,便是天王老子來了,本官也有理可訴!” “至于毀約、抗旨,這些都是刁民的片面之詞!” “這分明是不爭的事實?!?/br> 有膽大心細正義感強的捕快,冒著職業生涯被斷送的風險,大膽開口,駁斥了楊書和的話茬。 為數不多的圍觀百姓也指點起來,“從前以為指鹿為馬的笑話只會發生在史書里,不想我等刁民還有機會親眼見上一見?!?/br>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br> 輿論風聲一致偏向何玉琢。 祁峟心里頗為欣慰,瞧瞧,多么淳樸善良的百姓。 “陛下日理萬機,哪來的時間關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br> “怎么,何大人想去陛下面前嚼舌根嗎?” “還是說,何大人不僅對本官有意見,對大祁律法也有意見?” 被路人百姓指桑罵槐,楊書和更加懊惱,語氣也陡然陰森可怖起來。 何玉琢一而再再而三地挨罵受氣,心里已是憤怒至極,卻也隱忍著壓下火氣,佯裝出一副恭敬謙和的乖覺模樣,輕聲細氣,“下官不敢?!?/br> “你一個小小的從五品員外郎,也敢質疑尚書大人的決斷?你活膩歪了嗎?” 真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眼瞅著何玉琢灰頭土臉的挨罵受訓,劉地主立刻精神了起來。他瞄準時機就把何玉琢往死里擠兌,“你剛剛判案的時候不還挺能耐嗎?現在怎么啞巴了?怕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囂張跋扈如他,人生第一次受此奇恥大辱,一定要連本帶利地討還回來! “還不快向我道歉!乖乖跪下給小爺我磕幾個頭,不然……,不然這事翻不了篇?!眲⒌刂鞫吨蚀T的身子,趾高氣昂地威脅何玉琢,道:“你也不想前途盡毀吧?!?/br> 何玉琢紅透的臉頰立馬蒼白,他無助地瞧了瞧楊尚書,心想:自己好歹是從五品的朝廷命官,而劉胖子,只是白丁一個。便是尚書大人再怎么偏愛侄子,也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完全無視律法權威,公然踐踏朝廷尊嚴吧。 這里可是刑部??! 然而楊書和讓他失望了。 楊書和實在厚顏無恥! 他絲毫沒有責怪大侄子不識尊卑禮數的意思,只懶洋洋地耷拉著眼皮,頭也不抬,道:“怎么,狀元郎還不跪下,是指望本官請你嗎?” 楊書和是個心眼小的,心里一直膈應何玉琢的狀元身份;也嫉恨他越過自己審案,置自己于消極怠工的不利境地。 便存了心思責難他,此種情景下,大侄子的囂張傲慢,正和他心意。 何大狀元,你不是一直自豪于你的文采出身嗎?不是一直得意于你的少年得志嗎? 眼下,你還不是要乖乖跪下,像哈巴狗一樣,給我侄子下跪磕頭! 從五品官員的前途小命、尊嚴身段,悉數掌握在他家侄子——平平無奇的白丁手里。 嘖嘖,真是好落魄??! 有夠解氣的。 何玉琢脊背繃得筆直,絲毫沒有跪下的意思,劉地主等急眼了,竟然主動上手去拉扯他。 兩人身材懸殊,何玉琢一時不敵,被死死鉗制。 暗一在祁峟的示意下,隨手撿起一個石子,信手一扔,輕松封死了劉地主的xue脈,何玉琢這才逃過一劫。 訓練有素的暗衛紛紛拔劍,一行人迅速控制了刑部大堂。為首的暗一更是掏出令牌,疾聲大呼,“圣駕親臨,速速跪下!” 金燦燦明晃晃的令牌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粗衣麻服的祁峟自人群中緩慢走出,眼含微笑,聲音和煦如春風,“當真是好精彩的一出戲,孤很滿意?!?/br> 陛下親臨! 楊書和腦袋“嗡”地一聲宕機,“轟”的一聲從椅子上摔下來,癱成一灘rou泥,煞白的臉上毫無血色,聲音也顫栗。再也不復先前的威風,結結巴巴道:“陛……陛下,不知陛下降臨,臣有失遠迎?!?/br> “事到如今,愛卿就不必跟孤客氣了?!?/br> “畢竟這刑部,可是你的刑部?!?/br> “你刑部尚書大人的客氣,孤可受不起?!?/br> 祁峟聲音驟然一冷,臉色也肅正起來,他居高臨下地睥睨楊書和,腳尖踢了踢眼前人軟爛的肥rou,察覺到地上人的悶哼,順勢加重了力道,風輕云淡地踩了又踩、碾了又碾。 末了,還覺得不夠過癮,如法炮制地處理了楊書和的好大侄兒。 伯侄二人痛的大汗淋漓,想大叫出聲卻又不敢,生怕擾了圣駕清安,惹來更血腥殘暴的懲罰。 畢竟祁峟陛下暴名在外,沒有什么刑罰是他們心狠手辣的陛下不忍執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