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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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定了他會幫忙,必然是有什么能威脅他的東西握在手里,不是這座一閑閣,便只會是閣里的人了。 照聽到的來看,每日送吃食玩物,踏進這個院子最多的人便是秦叔,若是想要動點什么手腳,沒有警戒心的秦叔自然是最佳的選擇。 算計被一眼戳穿,明燭臉上笑意卻也未減,反而泰然自若:“二位大可放心,只要二位應我所求,秦叔自會平安無事?!?/br> 醫塵雪臉上跟鍍了霜似的,他很少這么冷過臉。 司故淵手里已經召了劍。他依然和醫塵雪并肩站在一起,但眸光冷然一片。他盯著眼前的人,張了唇道:“永生之人?!?/br> “嗯?”醫塵雪疑惑出聲,“不是說不認識么?” 司故淵沉默一瞬,道:“剛才沒想起來?!?/br> 醫塵雪又冷又繃著的臉色一下就緩下來,笑出了聲:“司故淵,失憶的是我還是你???” 司故淵偏開視線:“太久遠了,千年前見過一次?!?/br> *** 確實是很久遠的事了。 那是無數個落雪的隆冬之一,記不清是哪一日了。 只記得是宣平年間,長州新城慟哭不止。 據說是天災,整座城都被斷裂的雪山淹沒在一片白茫中,無一幸存。 司故淵那時剛從山下回來,正碰上了要下山的醫塵雪。 覆雪之路上,一身紅衣的人微垂著眼,有些訝異地抬了頭,似是想要開口說什么的,但他只是看著,最終還是合了唇。 司故淵也停下來,看著他,也不說話。 那次,他們其實已有半年沒有見過面了,難得碰上了,卻誰也不說話。 只隔著很遠的一段距離,相望著,誰也沒有往前走。 不知是站了多久,司故淵才有所動作,走過去問了一句:“去哪里?” 他一說話便能呵出白氣來,像個久旅在外歸來的行者,連聲音都沉沉的,像是積壓了許多難以說清的東西。 醫塵雪沉默了很久才答話道:“長州新城?!?/br> “你呢,從哪里來?” 問這話的時候,醫塵雪并沒在笑,反像是克制著在氣什么。 但越生氣,他臉上越是沒什么表情。 偏他問了之后,司故淵并沒說話。 醫塵雪蹙了眉心,半垂的眼睫上也像是蒙了一層極薄的冷霜。 他視線落在司故淵緊抿的唇上:“上仙不想說話,就煩請讓個路,我要下山?!?/br> 上仙并未挪動一下,卻又拿他沒有什么辦法,半晌終于開了口:“云麓山?!?/br> 答的是先前“從哪里來”的那句問話。 醫塵雪怔了下,眼里怒意顯而易見,藏不住。 “云麓山?!彼貜椭@幾個字,一字一頓。 云麓山半年前有過一次戰爭,死傷無數,引得妖物邪魔聚集,吃人拆骨,連流出山的河水都是黑紅一片。 醫塵雪聽了不少這些傳聞,但他并不知道司故淵就在云麓山。司故淵下山時,甚至未曾與他說一聲,瞞得沒透出一點風聲來。 “不告而別,杳無音信,兩樣你占了個全?!贬t塵雪笑意不達眼底,“上仙,你如此隨性瀟灑,難怪山下的人都說,劍仙無掛無礙,不沾凡塵,是個遺世獨立的仙客?!?/br> 醫塵雪這種時候很不講道理,這些詞分明是山下人常用來形容他的,現如今卻被他強行安在了司故淵身上。 偏司故淵又不能駁他,駁了他就要更氣。司故淵知道他的脾性。 “醫塵雪……” “難為上仙還記得我的名字,可真是折煞我了?!贬t塵雪睨著他,語氣并沒緩和下來。 “不是要上山么?” 見司故淵依然不說話,醫塵雪側身站到了一邊,讓了位置:“請吧,上仙?!?/br> 司故淵凝眉看了他片刻,抬了腳往前去,卻又在經過醫塵雪身側時,停下來偏了臉去看他。 醫塵雪正想裝著漫不經心再來一句“上仙還有什么事么”,卻先被人抓了手腕。 到嘴邊的話強行咽回去,醫塵雪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到,抓著他的人手指上有細微的繭。 那是長期頻繁握劍才會留下來的痕跡…… 那一瞬,醫塵雪盛張的怒意一下子軟了下來,多了些別的東西。 醫塵雪轉過頭去,又氣又有些無可奈何:“司故淵,你故意的?!?/br> “嗯?!彼竟蕼Y應了聲,牽著他往山下去,“傷好了沒有?” “那么久,怎么會好不了?!?/br> 被牽著的人低頭垂眸,視線落在身前之人的手上,手指輕輕摩挲著對方掌心。 那只手上不只有劍繭,還有傷口愈合后留下來的瘡痕。 醫塵雪手指摸索著,想知道他手上到底受過多少傷,甚至探上了手腕,還要往上去。 司故淵縱著他把自己手心手指摸了個遍,此時終于忍不住,往后看了他一眼。 “再摸我松手了?!?/br> “你敢?!?/br> “……” 二人一同下山,還未到長州新城,便在廢棄的官道上遇上了一個人。 那人一身道袍,在他們面前停下來,問他們認不認得去白苠海的路。 白苠海只存在于傳聞里,很少有人知道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又該如何去。 但醫塵雪為他指了路,還多說了一句:“那是個兇險之地,莫要深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