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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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格外冷,他罩在身上的外袍卻薄如蟬翼,風刮得他臉上生疼,耳朵和指尖都被凍得通紅。 不過他自己不在意這些,他那時有靈力護身,也不怕著涼染病,一路上都只想著一件事。 若是他問了,司故淵不愿意同他去椿都,他又該如何? 這樣的擔心其實沒有意義,醫塵雪卻總也忍不住。 因為他能辦成的事太少了,他能辦壞的事太多了。 從小便是如此。 他就是因為惹禍壞事,才害死了爹娘,才被逐出師門,才后來屢次被仙門驅逐。 教他劍術的那個人,他理應叫一聲師父的,本是除爹娘外最為親近之人,也將劍尖指向他,逼著他下了山,再不得返。 他那位師父于他是有恩的,將他從山里亂墳中撿了回來,救了他一條命,又教他劍術,教他做人的道理。 但師父的其他徒弟都說,他空有靈根,卻無靈慧,只會帶來災禍。 醫塵雪那時年紀小,也不大懂這些,但知道那些不是什么好話,每每受了欺負便打回去,有時甚至動劍傷了人,擔了個殘害同門的罪名。 也是從那時起,他那位慈悲為懷的師父看他的眼神開始變了。 不再是普度眾生的憐憫,而是皺眉、搖頭、嘆息。 師父對他說:“心存善念,便有善果?!?/br> 師父還對他說:“朽木難雕,你下山去,從此莫要回來,也莫要說你是我的徒弟。教出來這樣的徒弟,我愧對眾生?!?/br> 仙人似乎都是如此,今日有愧,明日也有愧,輕易可救眾生,輕易也可愧對眾生。 但醫塵雪知道,他的師父所愧對的眾生,不包括他。 那一日,他行了跪拜禮,轉身便下了山,一句話也沒有說。 至此,他再沒有任何奢求。 他的師父教了他那么多人生在世的道理,他記得最深的便是最后這個—— 有些事,有些人,不期待,便無所謂失望。 想著這些事的時候,醫塵雪下意識慢了腳步,那些回憶對他來說不好不壞,但還是在想起來的時候讓他忍不住垂了眼。 那副模樣,簡直像是他其實十分難過似的。 但見到窗下坐著的人時,他又高興起來,舉起手里的酒晃了晃,示意司故淵出來。 坐在檐上喝酒,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已經成了他們不言而同的習慣。 司故淵撐了一下桌案,卻是轉身去了里屋。 醫塵雪正奇怪,就見他拎著一件銀白的狐裘出來了,回身掩了門,往他這邊來。 那狐裘自然不會是司故淵自己要穿。 醫塵雪怔在風中。 直到狐裘披到了自己身上,肩上有了重量,他才回了點神,抬眼看向司故淵的臉。 “其實不用……”醫塵雪習慣了無人在意的日子,眸光胡亂散開去,想撤了身上的狐裘。 但他手里還提著酒,一只手也解不開,便只能拽著司故淵的手腕,企圖阻止些什么。 司故淵任由他抓著手腕,仔細將狐裘的綁帶系好。 在醫塵雪無聲的抗議之下,司故淵先開了口:“聽見了么?” “嗯?”醫塵雪眨了下眼,“你說什么了么?” 司故淵語氣有些凍人:“風聲,聽見了么?” 往日里司故淵再怎么冷著臉,醫塵雪不但不怕,反而會變著法子地逗他說話,但現在他卻莫名心虛了一瞬,垂了眸子小聲答:“聽見了?!?/br> 司故淵揉了下他凍紅的耳尖:“是么,我瞧著像是沒聽見?!?/br> 醫塵雪沒說話。 過了會兒,他聽見有人叫他:“醫塵雪?!?/br> 很輕的一聲,落在風里。 也許是冷風把這聲音襯得溫和了不少,又或是少有人叫自己名字的緣故,醫塵雪在聽到的瞬間怔了一下,才抬起頭來問:“什么?” 司故淵捏了他的下頷,親了下他的嘴角,很快又退開,像是蓋了個章。 醫塵雪被弄得有點懵:“怎么突然……” “有我的印記了?!彼竟蕼Y斷了他的話。 醫塵雪:“嗯?” “有我的印記了?!彼竟蕼Y加重了語氣,又重復了一遍。 “那……又怎么?”醫塵雪還是沒反應過來。 司故淵并不擅長表達這些,雙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似是在想該如何說才能恰到其分。 但過了好一會兒,他終究是擰了下眉心,沒找到合適的說法。 像是認命一般,他抬起手來,拇指指腹在醫塵雪唇上按了一下:“不止這里,別的地方也有,你既然不喜在意,就當是替我在意的。醫塵雪,我要你顧好你自己?!?/br> 是有些別扭又強硬的語氣,醫塵雪聽得一怔一怔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話是什么意思,沒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 “司故淵?!?/br> 醫塵雪本來因為那些陳年舊事心情有些低落,卻因為司故淵這幾句話,籠在心上的陰霾倏然散開,眼里清明一片。 “司故淵啊……司故淵?!彼拷幸宦暰蛽Q個語氣,一會兒拖著長音,一會兒又尾音上揚,但就是只叫名字,也不說別的。 可光是一個名字,就叫得司故淵心亂難靜。 他盡力保持著鎮靜:“怎么?!?/br> “不怎么?!贬t塵雪終究只是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