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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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上的許西榮悶悶的應了一聲,又動彈了一下。 “……”簡艾白心情糟透了,起身就到玄關換了雙拖鞋,正要往衛生間走。 “你去哪兒?” 簡艾白轉頭,許西榮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沙發上坐起來,目光灼灼看著她。 她把頭發往后攏成一把,用手抓著,道:“我上廁所?!?/br> 他呆呆“噢”了一聲,目光卻還是一直鎖在她身上。 她扯了扯嘴角,走進衛生間。 順手拾起一旁玻璃柜架上的橡皮圈把頭發扎起來,手腳麻利的換下衣裳,一身的酒臭讓她忍不住皺緊了眉頭,急切的走進淋浴房。 淋浴頭下,蒸汽繚繞。 簡艾白閉著眼,一束溫水從她的頭澆灑而下,暖暖的爬過她的臉,順勢而下。有頭發被蕩到臉前,她掬了一捧水往后撩發,眼睛睜開來。 心頭覺得奇怪,好像有什么不對勁。 任水流了半刻,直到水順流進她的嘴里,她輕輕吹了一下,才想起來她忘了家里另外一個存在。 刀子也在客廳里,這個點它應該還醒著才對,剛剛為什么沒有出來接她? 簡艾白皺著眉頭,扯下浴巾胡亂的包了包頭發,穿上浴袍就往外走。 她現在沒空追究這個,刀子一向極為抗拒生人,就連來了不少次的厲遠生,它有好幾次也是張嘴就咬的。 更何況現在客廳里躺著一個醉酒糊涂的許西榮。 該死!簡艾白低低咒罵一聲,打開門就喊:“欸,我給你說,我家有狗,它會……”咬人兩字卡在喉嚨里,她目瞪口呆的看著客廳沙發上的一人一狗,刀子灰白的身子正撲在許西榮的身上,拿舌頭朝他的臉一陣呼嚕。 許西榮避著它,低低笑了兩聲,說:“別鬧別鬧,別舔我……” 米黃色的燈光下,他的眼睛亮的出奇,像是酒浸泡過一樣讓人微醺,他側著頭努力躲避著刀子的舌頭,低低的笑聲清淡卻悅耳。 簡艾白一臉癡愣地站在衛生間門口,手還抓在門把上。 他忽然轉過頭,視線和她的交匯上,遲鈍了半刻,連笑聲也戛然止住,他的視線從她的臉上慢慢下移,臉騰一下就紅了,立刻把視線又移回與她對視。 兩個人也不知道對視了多久,她嘴角慢慢上揚,他的臉越來越紅,連空氣里都帶著一絲莫名異常的情愫,興奮的叫囂著。 最后還是刀子硬生生的掐斷了這段對視,它趴下身在許西榮腿上滾了一下,用肚子對著他。 簡艾白用手把頭上的浴巾緊了緊,踱步出去。 見她走過來,許西榮無意識緊張了一下,把刀子扶正,盯著它,話卻是問向簡艾白:“它叫什么名字?” “刀子?!焙啺鬃叩剿磉?,伸手捏了捏刀子的脖子,刀子受用的嗚了一聲,她的目光投向他,他卻還是不敢看她。 “名字挺好?!彼樕系木p紅仍未退去,明明腦子依舊混沌一片,嗅覺卻靈敏的嚇人,她靠過來時身上那股沐浴露清新的味道似乎還帶著溫度,讓他聞見,心煩意亂。 身下的刀子似乎知道他在夸自己,仰頭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他。 簡艾白歪了歪嘴角,走到沙發另一邊坐下,拾起方才丟在沙發上的手包,把里頭的煙和打火機掏出來,麻利的點了一根用牙齒咬著。 煙霧飄著熏了她的眼睛,她瞇著眼道:“它對你倒是挺親的,平常對生人可不是在這樣?!?/br> “是嗎?”許西榮懵問。 “可不是,我剛把它領回來那陣三天兩頭的都要被它咬上一口,我都想把它丟出去了?!焙啺讘袘械捻艘谎鬯麘牙锏牡蹲?。 刀子聽著她的話,不滿的又在許西榮懷里翻了兩下。 她就笑了。 “你要不要去洗個澡?”她從茶幾上拿了一瓶葡萄汁飲料,開封喝了一口,末了還舔了舔嘴角。 許西榮臉頰上的紅本來已經消退了一些,一聽她的話,臉又紅了。 “就去洗?!彼γΠ训蹲臃旁谝慌?,站起身向里走。 “你往哪兒走呢?那是房間?!?/br> 簡艾白聲音里帶著笑。 許西榮回頭望她一眼,又慌張的別回頭去,調了個方向直直的沖進衛生間里,連關門都是急匆匆的。 客廳一下子就靜下來,簡艾白臉上的笑隱了下去,乏乏的靠在沙發上,手指間夾著的煙還在燃著,煙霧縹緲著往上升,蒙住了她眼前的燈光。衛生間里的許西榮眼神呆滯,雙手撐著洗手臺。 方才簡艾白洗過澡,衛生間里蒸汽騰騰,鏡子上還蒙著一層水汽,許西榮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自己虛浮在鏡中。 他感覺在酒精的作用之下,自己的腦袋像是要炸裂開,什么都想不明白。 他醒來莫名其妙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重點是,簡艾白也在。 一想到這里,他渾身都僵硬了。 領子上甚至還有味兒的污漬提醒著他喝醉之后何其的窘態百出,他愣了半天,才脫卸下衣物渾噩的走進淋浴房里沖洗。 熱水澆到腦袋上他才清醒了一些。 直到洗完澡他才想起,自己沒有替換的衣服,先前換下的衣服還掛在架子上,他抿抿嘴,不知道該怎么辦。 衛生間的門被輕叩了兩下,冷不丁傳來簡艾白的聲音:“許西榮,你是不是又在里面睡著了?” “沒……”許西榮微窘的應了一聲。 “那你在里面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他猶豫了半刻,目光落在一旁的架子上,整整齊齊的疊著一件灰色的浴袍,他伸手拿過套在身上,意外的不大不小,走到門邊開了一條小縫兒。 “你干嘛?” 簡艾白已經換了一身淺紫色的秋季蕾絲睡衣,干了些的頭發被她披在腦后,她擰著眉頭,從門縫里看他。 許西榮臉微紅,他側著身子躲在門后,模樣有些滑稽,剛想說話,簡艾白已經伸手推門進來。 她望著他身上的浴袍,挑了挑眉,問:“你怎么穿了這個?” “我沒有換洗的衣服,所以……”許西榮不自在的拉了拉浴袍,還是覺得奇怪,簡艾白的浴袍在他的身上竟不顯小。 她點點頭,“好像挺合身的?!?/br> “那個,不好意思,要不然你出去我把衣服換回來?!痹S西榮尷尬的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別換了,你那衣服不能穿了,出來吧,我給你找件衣服?!?/br> 簡艾白轉身若有所思的走進另一邊的房間里。 許西榮尷尬的跟在她身后走出去,坐在沙發上,頭發還往下淌著水。 *** 過了一會兒,她從房間里走出來,手里提著一個黑色的紙袋,丟到他懷里,道:“換上這個?!?/br> 許西榮低頭一看,紙袋上面印著armani的logo,里面是一件包裝完好疊的整齊的煙灰色休閑毛衫,他愣了愣,這分明是男裝。 “換上啊,你愣著干什么?難道要一直穿著浴袍誘惑我嗎?”簡艾白瞟了他一眼,自顧自的在一旁的沙發坐下,用手指端起茶幾上裝著半杯紅酒的淺口高腳杯,抿了一口。 角落里的刀子趴在自己的‘豪宅’里,兩眼困倦的看著他們。 許西榮漲紅臉呆愣了半天,才硬從嘴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小的像蚊子似的,“那褲子呢?” 簡艾白動作一滯,放下杯子,一臉坦蕩的看著他,“沒有?!?/br> 他無奈的問:“那你要我怎么換?” “這么晚了我上哪兒給你去弄條褲子來?要不我爬到隔壁鄰居家陽臺給你偷一條過來?”簡艾白認真的盯著他,她沒說謊,隔壁的住戶確實是一個青年男人。 許西榮一動不動的盯著她,抿著嘴唇,耳根發紅。 “真是怕了你了?!焙啺壮爸S一聲,起身走向門口,開門出去。 門沒關上,許西榮聽見對門的大門被拍的啪啪直響。 他暗赫,想起身去阻止簡艾白,卻又覺得自己身上裹著浴袍出去不方便,只能干坐著。 沒過兩分鐘,簡艾白拍門的聲音就消失了,許西榮側耳聽了兩下,能聽到男女交談的聲音。 再過兩分鐘,簡艾白手上拎著一個同樣黑色的紙袋回來了,她把紙袋再次丟到他懷里,還瞪了他一眼,她回想起方才鄰居睡眼迷蒙卻怪異的眼神,聲音變得有些冷,“我像是一個異裝癖的變態嗎?” 許西榮癡癡傻傻的看著她,半晌才搖搖頭,“不像?!?/br> 她坐下捏起杯子極快的喝完杯中的紅酒,手指抬起指向一間鎖著門的房間,“這褲子應該也是新的,快點去換衣服?!?/br> 他點了點頭,拿著兩個紙袋走向那間房間。 趁他去換衣服的空隙,簡艾白又點了一支煙,一下一下慢慢的抽著。 *** 許西榮腦袋根本就轉不過彎來,完全是憑著本能把衣服往身上套,什么也沒想,換好衣服就走了出去。 客廳里很嗆人,全都是煙味。 燈被簡艾白關了兩盞,看起來比方才他進房間之前暗了一些, 她正低頭玩著手機,聽到聲響轉頭看了他一眼,把手機放在一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許西榮身上的那件休閑衫他穿著倒不奇怪,只是極為貼身,也難怪,這件衣服她當初只是跟鐘漫逛街看著挺適合厲遠生,就順手買了一件,她不知道厲遠生的尺碼,也更沒想過要送出手,買回來就隨便丟在衣柜里閑置了,她自己都差點忘記了。 沒想到這會兒派上用場了。 至于褲子,簡艾白挑挑眉,目光向下移。 倒是挺合身呢。 “你杵在那兒干什么?過來坐?!彼缌耸稚系臒?。 許西榮抓了抓褲邊的料子,局促了一下,走過去坐下了,和她中間隔了兩個人的位置。 他瞥了她一眼,她正往自己的杯里添酒。 他問:“現在幾點了?” 簡艾白沒看他:“你沒手機?”說著順手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把電視打開了。 電視下方介紹欄上顯示的時間是:零點一十七分。 他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就快速的站起身來沖進衛生間里,從褲兜里摸出手機來,解開屏幕,有四個未接電話,全都是來自陳芳茹,他猶豫半刻正要回撥電話就聽見外頭簡艾白在喊他的名字。 他抓著手機走出去,簡艾白轉著身子,頭耷拉在沙發靠上,手里端著高腳杯,回頭望他,順帶視線在他手邊轉了一圈兒。 簡艾白說:“跟誰打電話呢?你小女朋友?” 許西榮說:“不是?!?/br> “那是誰給你打電話,這么晚了?!彼嫖兑恍?。 許西榮默了幾秒,答道:“是我媽打的電話,我這么晚沒回去,估計擔心了?!?/br> “噢,我忘了你有門禁了?!焙啺紫袷前脨赖呐牧艘幌履X門,表情卻是笑吟吟的。 “那現在怎么辦,你給你媽打個電話?要不我送你回家怎么樣?”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許西榮自然聽出了她語氣中嘲笑的意味,他幾乎是咬著牙道:“不用了?!?/br> 她定定看著他兩秒,還是笑,她轉回身去,輕輕抿了一下手中的酒,陰陽怪氣的說:“你不要一直站在那兒,過來坐下,我又不會吃了你?!?/br> 許西榮沒答,站了一下就坐下了。 簡艾白說:“你真不用給你媽打個電話?” 許西榮說:“不用?!?/br> 她又看他,眼神露骨的很,讓他有些坐不住。 她淡淡一笑,“那好,我們現在來算算賬怎么樣?” “算賬?” 許西榮有些意外。 “上次我請你吃飯的時候老板找你的錢啊,還給我?!?/br> “還有你身上的衣服,不,衣服就算了,送你了,你這褲子,是我向隔壁鄰居借的,是要還的?!?/br> 許西榮聽著沒說話,嘴角卻抽了抽。 她越說越來勁:“還有剛剛我去借衣服的時候,隔壁那男的肯定把我當成變態了?!?/br> 最后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轉,說:“這筆賬怎么算?” 許西榮把頭低下,過了一會兒抬起來,很認真的說:“那錢在我宿舍里,不過我可以現在就給你,但是褲子的話……”他抿抿嘴,方才他換衣服時沒有看紙袋上的牌子,不過想來肯定也是昂貴的東西。 于是他說:“褲子的錢我現在暫時不能還你,我身上沒有那么多錢。至于你說你去借衣服被當成變態……” “行了行了!”她打斷他,“你那么較真?” 這人是真傻還是在裝?簡艾白煩躁的伸手覆于濕的頭頂抓揉兩下,斜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酒吧臺子邊拿了一個臺子上的杯子,走回來,彎腰放在他的面前。 她說:“我也不要你還什么,你就給我倒上一杯酒喝光就行了?!?/br> 許西榮臉色沉了一下,這會兒他已經清醒了六七分分,要是再喝他都不知道自己會醉成什么樣子。 他搖搖頭:“我不喝?!?/br> “你不喝?”簡艾白重新坐回去,支起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那你拿什么還我?”她說。 許西榮不語。 她眉梢微挑,眼睛里很平靜卻沒有情感,也不說話,就這樣僵持著。 許西榮知道自己擰不過她,她就那么看著自己什么話也不說,他就感覺什么勁兒都使不上來了。 他繳械投降:“你別這么看著我行不行?” “許西榮,你聽沒聽過一句話?” “什么?” “女人不醉,男人沒機會?!?/br> “……沒聽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