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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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說,你家人的的確確是這么想的了?!敝x遲笑了聲,又直截了當地問道,“你這幾日見他了嗎?” 傅瑤頭都大了,她就算是再怎么遲鈍,此時也徹底明白過來謝遲的意思。 “我家人怎么想是她們的事情,我改變不了,但我自己的的確確是喜歡你的,”傅瑤仰頭看著謝遲,無比認真地強調道,“也只喜歡你?!?/br> 傅瑤目光澄澈,并無半點心虛或是躲避,兩人之間離得很近,謝遲能清楚地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心中一動,又低頭吻上了她。 與先前那個有些粗暴的吻相比,這次要溫柔些,謝遲扣著她的脖頸,態度終于緩和了些。 傅瑤察覺到這其中的區別,福至心靈,突然似是想明白了。她抬起手,攥著謝遲的衣襟,仰頭回應著。許久之后,她舔了舔謝遲的唇角,小聲笑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兩人已然倒在了床榻上,謝遲看著伏在自己身上的傅瑤,揚了揚眉:“嗯?” “我總覺著……你是不是醋了?”傅瑤大著膽子戳破了這層窗戶紙。 謝遲先是皺了皺眉,隨后不以為然地笑了聲,似是在嘲諷傅瑤這揣測似的。 其實傅瑤最初沒往這方面想,因為她壓根不覺著謝遲是那種會吃醋的人,可后來的種種,卻讓她生出這么個揣測來,所以著意試探了下。 就算他不肯承認,還一副不屑的模樣,她也覺著自己的猜測應當是八九不離十。 一想到謝遲竟然會醋,傅瑤就忍不住高興,壓根不記得片刻前的爭執和不快,唇角幾乎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見她神采飛揚的,眼中甚至還有些得意,謝遲忍不住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索性直接問道:“你對他無意,那他呢?” “他……”傅瑤自己也說不準。 有提親那件事在,岑靈均當初對她應該是有好感的,可今時不同往日,岑靈均那樣的人是不會逾越的,她也不想妄加揣測,那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我今后會離得遠些,能不見就不見,就算見著了也不多說什么?!备惮幰槐菊浀爻兄Z著,偶爾露出個狡黠的笑來,“這樣你滿意嗎?” “差不多?!敝x遲慢慢地摩挲著她的腰,若有所思道,“你家人喜歡他厭惡我,你為何偏偏反其道而行?” 傅瑤只覺著有些癢,掙扎了下,無力地解釋道:“沒有厭惡,最多只是不滿而已。其實……” 其實顏氏每每夸岑靈均的時候,傅瑤都會在心中暗暗地想起當年的謝遲。 謝遲十七高中狀元,風頭無兩,才學好、相貌好、性情也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也是溫潤如玉的貴公子,任是誰提起都要夸上兩句的。 就連顏氏,也曾隨著眾人一道贊嘆過,可到如今她自己都忘了。 世人的記性仿佛都不大好,到如今,幾乎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謝遲當年的模樣了,對他避之不及,只有傅瑤還惦念著那驚鴻一瞥,會心疼。 方才謝遲咄咄相逼,非要她在自己和家人之間做出個抉擇的時候,傅瑤甚至都有些惱了??杉爸寥缃?,謝遲這般模樣說著這話的時候,她只覺著心軟的一塌糊涂,連帶著都開始檢討自己方才的態度了。 傅瑤心中有千言萬語,卻都不便說出來,她不敢在謝遲面前貿然提起當年舊事,索性又續上了方才那一吻,態度熱切。 謝遲愣了下,雖不明白傅瑤為何這般,但攬著她的手還是收緊了些。 第48章 傅瑤向來心軟,對旁人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對謝遲了。 然而心軟的代價就是,她不知怎的就被謝遲給徹底拐上了床榻,等到衣裳半解,再回過神來時已經說什么都晚了。 此時還是白日,外間天光大亮,縱然已經放下了床帳,傅瑤仍舊是緊張地要命。 既羞澀,也難免擔憂。 就算已經過去了半月,傅瑤仍舊清楚地記得那夜受的罪,以及花了兩三日方才緩過來的事情,不可謂是不受罪。 謝遲此番倒是溫柔了許多,不會由著本能橫沖直撞地亂來,他始終分神留意著傅瑤的反應,想讓她能夠放松下來,而不是像上次那般。 “你若是覺著疼了,就同我講?!敝x遲低聲道,“不要只自己忍著?!?/br> 他上次的確太過莽撞,也顧不得許多,直到后來方才意識到傅瑤是一直在竭力忍著,只有實在受不住的時候才會出聲。這也就導致他不知輕重,留了那么些痕跡,后來再看起來簡直觸目驚心。 他這次溫存克制了許多,總算不像初時那般折磨,但傅瑤還是受不住,聽了謝遲這話之后便當真不再強忍著,軟著聲音同他抱怨。 謝遲原本的打算是想著照顧傅瑤的感受,不強求,可真等到她咬著唇抱怨疼,然后蹙著眉說不行、不要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非但不想退開,反而想要變本加厲地索求。 不上不下地猶豫了會兒后,謝遲垂首吻著傅瑤,將她的那些個抱怨盡數堵了回去,當做沒聽見了。 傅瑤是午后回來的,一番折騰下來,等到徹底消停時已是傍晚。 她這次倒是沒直接昏睡過去,但也累得要命,伏在枕上說不出話來,抬眼看著一旁的謝遲。 謝遲的精神倒是很好,懶散地倚在一旁,神情中帶著些慵懶和饜足,雪白的中衣松松垮垮地系著,墨色的長發隨意散著,有幾縷落在了胸膛上。 橘色的夕陽透過床帳映在他臉上,勾勒出如玉琢般精致的輪廓來。 看起來很是動人。 察覺到傅瑤一動不動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后,謝遲偏過頭去,抬手撫了撫她的鬢發,低聲問道:“方才是誰說累得要死了?我看著,倒是還有精力?!?/br> 他聲音有些喑啞,透著尚未褪盡的情欲,再加上這話意有所指,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傅瑤紅了紅臉,卻并沒閉上眼,而是撐著坐起身來湊近了些,看著他身上的傷痕輕聲道:“這些傷……” 謝遲心口旁有一道愈合沒多久的新傷,傅瑤倒是一早就知道,畢竟這算是她嫁到謝家來的緣由了??沙酥?,他身上還有不少舊傷,尤其是腰腹上那一道極長的傷疤,看得她呼吸一窒。 那傷疤應當已經有些年頭了,傅瑤不敢想,當年他剛受這傷的時候是怎么個情形?他曾又有過多少次生死一線的處境? 其實想也知道,當年那么個貴公子被發配去西境,會遭受多少罪。 謝遲的騎射功夫在京城的這些個公子哥們中間是很好,可那大都是些花架子,到了沙場之上派不上多大用場,那是要真刀真槍地以命相搏的。 所以在那個時候,眾人都以為他會死在西境的風沙中。 傅瑤知道謝遲這些年來受了不少罪,可平素里這些傷疤都被掩蓋在衣裳之下,直到如今方才得以窺見一斑。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輕輕地摸了摸那傷疤。 謝遲好整以暇地倚在迎枕上,看著傅瑤,只見她神情中透出些難過,半晌都沒說出話來,便漫不經心地笑了聲:“都過去了?!?/br> 他抓著傅瑤的手腕,將人給拉遠了些,又隨手將中衣給攏緊了,挑眉道:“你若是再這么看下去,今日就別想下床了?!?/br> 傅瑤原本正難過著,聽了這句話后,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又有些哭笑不得。但余光瞥見謝遲的確像是又起了些反應后,她隨即往一旁避了避,而后道:“我餓了?!?/br> “那就起身準備吃飯?!敝x遲利落地下了床,自顧自地穿了衣裳,回頭一看只見傅瑤還在磨磨蹭蹭的,也沒叫丫鬟進來伺候,不由得嘆了口氣,親自替她尋了衣裳來伺候她穿衣。 傅瑤一下床便覺著腿軟,謝遲將她這反應看在眼中,低低地笑了聲,扶了一把后又問道:“要我抱你出去嗎?” “不用?!备惮幮÷暣鹆司?,拿了根簪子來將長發給盤了起來,慢騰騰地往外間去了。 月杉原本是在擔心,不知傅瑤能不能過了這一關,結果沒多久聽見里間的動靜之后,立時知情識趣地遣開了伺候的丫鬟們。 她聽著動靜,知道這件事情算是揭過去了。 只是眼見著到了飯點,她正猶豫著該不該擺飯,可巧謝遲出來傳飯,便隨即讓小丫鬟們送了過來。 傅瑤是半步路都不想多走的,直接在最近的位置坐了下來,托腮看著丫鬟們擺飯,等到聞著熟悉的香氣,才算是打起些精神來。 謝遲瞥見傅瑤這有氣無力的模樣,無聲地笑了笑,隨后循著她的目光將夾了片蜜汁蓮藕放在她面前的碟中,而后又順手盛了半碗燕窩雞絲湯放在了一旁。 向來只有旁人伺候謝遲的份,這實在是少見,嫁過來后算是頭一回了。 傅瑤偏過頭去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不是餓了嗎?”謝遲道。 傅瑤慢悠悠地吃完了碟中的蓮藕,舔了舔唇上的蜜汁,先是看了看謝遲,又轉而看向了桌子中間那一盤糖醋魚揚了揚下巴。 累歸累,但也不至于連夾菜的力氣都沒有,只是難得謝遲態度這么好,不支使一回才是可惜了。 謝遲此時的確是好說話得很,知道她這是有意撒嬌,也頗為配合,夾了塊魚rou之后,又體貼地問道:“還想要什么?” 傅瑤先是笑了起來,又搖了搖頭:“我自己來就好?!?/br> 興許是因著心情很好,也興許是今日廚房做得飯菜的確不錯,她不知不覺中就吃了許多。再加上午后折騰的那幾回,的的確確是耗了不少體力,等到吃完喝足之后,便開始犯困。 “這么早就困了?”謝遲是看著她吃了許多的,問道,“要不要出去走走消食?” 聽他這么說,傅瑤倒是來了點精神,仰頭看向他:“你陪我嗎?” 她的目光中帶了些希冀,別說是原就有此打算,就算是沒有,謝遲怕是也說不出什么拒絕的話來,頷首道:“嗯?!?/br> “那就去,”傅瑤站起身來,拉著謝遲的衣袖往外走,“你還沒陪我一同逛過呢?!?/br> 謝遲大步跟了上去,又順勢牽住了她的手,無奈道:“這院子有什么好逛的?” 謝府并不算很大,與那些王孫貴族的府邸沒法比,與謝遲的身份也不相稱,是當年謝家的老宅改的。 皇上曾賜下個大宅子,但兄妹二人念舊,也并不怎么喜歡鋪張浪費,便一直空著那御賜的宅子,著人修葺了當年的老宅住了下來。 那時兩王之亂剛剛平定,朝野上下動蕩不安,謝遲壓根沒心思管這種小事,這府中是謝朝云盯著一點點重建修葺的。等到后來不那么忙,謝遲方才花了點時間,著人又做了些修改,最終定了下來。 如今暮色四合,四下都已經點起了燈。 府中的景致已經不大能看得清,可傅瑤牽著謝遲的手,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卻覺著分外高興。 涼風習習,謝遲余光瞥見她的神情,問道:“有什么開心的事?” 傅瑤晃了晃他的手:“這個啊?!?/br> 像謝遲這樣的人,平素里沒什么風花雪月的想法,也未曾去探究過小姑娘家的心思,還是愣了一刻之后,方才意識到傅瑤是因為自己陪她出來閑逛而高興的。 “這也值得高興嗎?”謝遲道。 “你肯像現在這樣花時間陪我,我自然是高興的……”傅瑤揉了揉鼻尖,將后半截話給咽了下去。 以往,謝遲倒也不是沒陪她,但兩人總是膩在一處親熱,唇齒相依,仿佛過不久就要到榻上去。這種她倒也不是不喜歡,但卻難免覺著是欲望驅使著,謝遲才愿意在她身上多花些時間。 像如今這樣就很好,哪怕只是挽著手,她就像是又吃了蜜汁蓮藕似的,心里甜滋滋的。 兩人年紀不同想得也不同,謝遲是食髓知味,想要索求得更多些,可傅瑤卻是少女情懷,想著談情說愛。 謝遲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腕骨,費了點功夫,才算是透過傅瑤的欲言又止,將這其中的差別給想明白了。他不由得笑了聲,后又開口道:“你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他已經過了談情說愛的年紀,平素里也沒什么閑情逸致,可既然傅瑤喜歡,他今日心情又好,便不介意陪陪她。 “我,”傅瑤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問問,你腰腹上那道傷是怎么來的嗎?” 她一直想知道謝遲這些年的經歷,可卻又不敢貿然提起,如今覷著謝遲的神情,覺著火候差不多了,便大著膽子問了出來。 “那是在西境時候受的傷?!敝x遲言簡意賅地答了句,原是不想多說的,但瞥見傅瑤那亮晶晶的眼眸之后,又忽而改了主意。 傅瑤的相貌生得很好,在美人如云的京城也算是一等,自小被夸到大的。 謝遲向來不看重美色,若不然這些年來也不會孤身一人,可他卻很喜歡傅瑤那雙眼,清澈得不染塵埃,所有情緒都寫在眼中。 被她滿懷期待和愛慕地看著時,饒是他,心中也會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