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不能理解，什么樣的人都有?！庇螖⒈痣p臂，對愛情片的包容度居然比談夢西高，“真心愛過的人，就是沒辦法冷靜面對，一輩子不見面還好，見面就會發瘋?！?/br>
    “按網上說的，這是瘋批帥哥，扭曲的愛?！?/br>
    “那你好好幻想一下，我們回去后，我找別人談戀愛?！庇螖⒃谝豢脴湎抡径?，絞盡腦汁回憶，“而且我找了個……嗲嗲的水蜜桃?！?/br>
    “停?！闭剦粑髋e起手。

    游敘勾起嘴角，“說?！?/br>
    有討論電影的前提在，他們能略從容地談論這個難受的話題。人會控制不住往最壞處設想，所以此話題不可避免。像那句“我們分手吧”和收拾行李一走了之的行為，說出口了，做出來了，傷害已經造成，無法忽視。

    談夢西怎么會沒幻想過，勸自己別多想，還會忍不住想無數次，不然在酒店也不會拒絕游敘。

    游敘逼他，“你已經知道，我不會真心祝福你，難道你會祝福我？”

    談夢西喃喃：“如果你需要的話?！?/br>
    如果游敘需要的話，他想，他能做到。

    “你要求真實，我們真實點，我要你真實的想法?！庇螖⒆呓怂?，沒有肢體接觸，在他耳邊放低聲音，“我巴不得你孤獨終老，永遠不會再有人愛你，你也找不到下一個愛的人?！?/br>
    如果分手后還能當朋友，真心祝福對方，只有兩個可能，沒分手或者沒愛過。

    不管他們多盡力地假裝，根本做不了朋友，哪有朋友像他們這樣吵架的，這叫仇人。

    談夢西閉了閉眼睛，眼前閃過他和游敘的美好回憶，不過身邊的人換成別人的臉。居家必備好男人的體貼入微，大男孩的脾氣和幼稚，床上的霸道熱情，床下的溫柔守護，全部歸了別人。

    有什么“嚓”地碎掉了，是他的底氣和持寵而嬌，他做不到。

    他盡量用平和的語氣，“我祝你陽 痿?！?/br>
    愛情，多么強烈的排他性。

    游敘擰起眉頭，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談夢西補充：“永遠治不好?！?/br>
    半天沒出聲，游敘rou眼可見地黑了臉，磨牙的同時，又有點發笑，“你……”

    談夢西的臉在發燙，生氣，羞愧，扭頭要走，顫聲說：“你要我說，現在又笑我?！?/br>
    “談夢西，你是蛇投胎嗎？”游敘在他身后喊，“你好歹毒！”

    談夢西回頭：“毒不死你！”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人群外圍，迎面一個小孩引起他們的注意。

    小孩擠眉弄眼的，小小年紀，眉頭皺紋老深，脖子和肩膀全部在用力，夸張地往幕布的方向伸。

    談夢西已經往前走過了，因為多看兩眼，還是停住腳步，“這小孩看不清?！?/br>
    游敘點頭，“很明顯?！?/br>
    出于刻在骨子里的職業習慣，談夢西先蹲下來，“小朋友，你在看電影？”

    小孩這雙皺出褶子的眼睛轉回來，旁邊一對老人拉住小孩。估計是小孩的爺爺奶奶，衣褲簡樸，怯生生地打量談夢西和游敘。

    陌生人搭訕小孩，難免戒備三分。

    在場的只有游敘能理解談夢西。

    游敘確實理解，主動跟老人開口：“老人家，帶小孩去做個檢查?！?/br>
    “咋了？”奶奶問。

    談夢西怕老人家耳背，彎腰說道：“去醫院看看，他眼睛不對！”

    爺爺說：“沒有不對，又沒長東西?！?/br>
    談夢西問了小孩年齡，糾正小孩的姿態和面部表情，“這樣不正常，不信你問問?！?/br>
    孩子爺爺指向電影屏幕，問小孩：“你看得清幾個字不？”

    “都是花的?！毙『u頭，又擺出那副用力的姿勢，還是搖頭。

    爺爺奶奶大吃一驚，問談夢西這是什么病。談夢西攤手，沒有儀器檢查，他不能斷定，大概率屈光不正。

    兩個老人喊身后三個認識的人過來，不知道是拿不住主意，還是圖個熱鬧。三個人過來聽了過程，其中一個也讓談夢西瞧瞧。

    談夢西瞧了一眼，神色狐疑，又拿手機打手電筒照。

    好幾人的圍觀下，他扒開這人的眼皮，看了很久，拍照，拍視頻，“少見，這么明顯的很少見?！?/br>
    “家里有人看不見嗎？”

    “沒有?！?/br>
    “頭受過傷？”

    “好多年前出過車禍?！?/br>
    思考十來分鐘，談夢西收起手機，“應該是創傷性虹膜震顫，晶體脫落了?！?/br>
    這人也大吃一驚，“真的有??？我以為是老花眼?！?/br>
    談夢西嘆口氣，已經見怪不怪。

    中老年人對眼部健康的意識很薄弱，喜歡買藥水亂滴，沒瞎等于沒問題。

    小孩的奶奶問談夢西是不是醫生，哪個醫院，有沒有介紹的。

    游敘替他說：“他是眼科醫生?！?/br>
    一不做二不休，談夢西說：“省第一醫院?！?/br>
    反正沒人認識他，這樣聽起來比較權威。

    游敘挑起眉毛，以表驚訝。

    為了提高權威度，談夢西從肚子里搜刮出幾個真事，因為耽誤治療而瞎了的可怕案例——以前在學校聽老師說的。

    說到半道，孩子爺爺嘀咕：“省醫院怎么，還不是想掙錢，去醫院哪有不花大錢的。小孩好好的，沒問題也要說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