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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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大概率虹膜震顫那位也附和起來,“也是,這么多年都過來了?!?/br> 孩子奶奶抱起孩子,“也是……” 談夢西閉上嘴,收起認真的表情。 這種處境太熟悉,類似情況,在他的診室內,算不清發生過多少起。他勸顧客帶孩子去醫院做手術,兩年后再見這家人,孩子已經永久斜視加弱視,一問得知,沒去醫院,沒當回事兒。還有一對夫妻,妻子患有圓錐角膜,近視高到驚人,走樓梯摔跤,騎車撞樹。丈夫得知后,罵妻子是個沒用的敗家玩意兒,他幫妻子說話,丈夫嘲諷他只是為了騙人做手術。 掙錢,不磕磣。 可這里不是他的診室,他的行為跟酬勞沒有關系,不用給任何人面子。 火氣直接冒到頭頂,談夢西大吼:“真他媽荒謬!我叫你們隨便找個醫院掛眼科,賣什么給你們了?” 吼完,他下意識看向游敘。 如果全世界把他當成精神病,他不在乎,只怕游敘把他當成精神病。 游敘聳下肩膀,“確實荒謬?!?/br> 不管這些人臉上是膽怯還是防備,在嚷嚷什么,談夢西不想聽,又送上歹毒的祝福,“不聽我的,以后全部瞎掉!” 鬼地方是一分鐘也不想待了,他拉游敘回到車內,干坐著也絕不下車。 第12章 我討厭人類 電影散場,鎮子小得可憐,十分鐘工夫,談夢西和游敘到了旅館樓下。 快步踩上薄薄的老舊樓梯,生滿銹的鐵皮欄桿咕咚搖晃,游敘跟在談夢西身后,光看背影也知道他很生氣。 開門進去,兩張挨很近的單人床,簡陋,還算干凈,空氣里沒有霉味。 談夢西仰頭倒在靠墻那張,用外套捂住了臉,大喊:“我討厭人類!” 明顯感覺到床墊陷下去,是游敘坐在床尾。 “包括我?” 談夢西在外套里搖頭。 “包括你自己?” 躲在外套里的腦袋點啊點,毫不猶豫。 游敘擠到他身邊,隔著被子盯住他,猛地很想知道他哭了沒有。 他現在有種奇怪的心理,談夢西哭了,受挫或展示脆弱,對他來說是有利的。 他扒開外套,談夢西似乎知道他會來掀,一臉不意外。 他下意識想:可惜。 談夢西以前很愛哭,工作后,不怎么受情緒影響流淚,偶爾紅個眼皮,水光在眼眶里打轉。只有受到疼痛,生病,高 潮,這些生理性淚水會真正地掛上睫毛,流出眼眶。 游敘尷尬地起身,拉上窗簾,回到另一張床上,“明天開始換我開車?!?/br> 談夢西“嗯”了一聲。 欠身摸出煙盒,游敘自己抽了一半,伸長胳膊遞給談夢西。 就著他的手,談夢西抽了兩口,面對游敘側躺。 他把下巴枕在手背上,放空雙眼,淡淡地說:“其實,剛才也不是什么大事?!?/br> 他們現在的生活,一直沒什么大事。 游敘聽出來了,情緒不對,這是楚楚可憐的自我安慰。 他該怎么做—— 保持之前的作風,冷嘲熱諷? 作為朋友,也該安慰兩句。他的安慰一直很奏效,他清楚知道。 媽的,真不適應當什么朋友,游敘在心里暗罵,開口:“你沒做錯,犯不著討厭自己?!?/br> 談夢西一秒鐘接話,跟以前沒什么不同:“我討厭自己總是失望,對這個世界,對自己?!?/br> “失望?” “你笑話我也好,說我是傻子也好,先聲明,這不是談工作,跟錢沒關系,我在說我的感受?!?/br> “你說?!?/br> “我以為我有權威,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原來有權威也一樣,他們不接受你的好意,還當著你的面,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你,詆毀你?!闭剦粑饕颤c了根煙。 徐徐飄升的煙霧里,談夢西說起小時候,幼兒園老師問大家,長大后想當什么樣的人。 他跟著別人喊,畫家,作家,科學家,宇航員。他的內心知道,成為這些人并不容易。 老師又說,一定要當善良的人。 當不了畫家、作家、科學家,當善良的普通人最簡單。他希望自己是這樣,能把這個美好的詞匯用在自己身上。 他沒有在醫院,不如醫院的醫生心理強大,能力比不上,沒有真正的臨床案例,還得搜刮學校的。診所作為醫療行業的個體戶,天天接觸慢性、看起來不值得在意的病癥,并且經常有來無回。他作為診室內唯一知曉可能后果的人,一次次竭力地勸,又一次次勸失敗,還是令他疲憊不堪。 他現在一點也不美好,易怒,厭惡,神經質,束手無策。 他見過的、他所認為的丑惡排山倒海地壓倒他,摧殘他,碾碎這顆控制不了高度共情的心。 游敘有點發怔,談夢西以前說過這些,不過沒升級到“討厭人類”,停留在“好煩”和“煩死了”。 他經常在診所幫忙,親眼看過很多次,看完自己氣一會兒,也就算了。 勞神費心,還不討好,這是未經人事的簡單,往市儈了難聽了說,是蠢。 談夢西不是沒被社會捶打過,卻能保持這份純粹,他怎么看都不覺得蠢,反而心里癢癢的。在他眼里,這個特質是超級加分項。要不是“被分手的人”身份礙著,真想把談夢西抓懷里玩玩,叫兩聲“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