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書迷正在閱讀:和替身談戀愛(GL)、裝不在意、公主是個病美人、穿書后我替反派養兒子、我被病嬌龍崽盯上了??!、掌心嬌縱[娛樂圈]、她的山,她的海、沙雕炮灰和霸總的千層套路、爆裂匹配/狂瀾 完結+番外、攻略那個地下城領主
水光倒映著天邊血色,細細望去時,竟有絲絲縷縷的黑氣自他身后溢出,恍若盤旋而上的蛇或藤蔓,陰冷詭譎、悄無聲息,寧寧只不過遙遙相望,心頭便不由自主猛地一顫。 對了,原著里曾經一筆帶過,裴寂在秘境之中魔氣復發,便只身入水,試圖用潭水的涼意緩解魔氣焚身。 然后—— 這段經過實在寫得流水賬,還沒等寧寧想起后來發生了什么,就聽得腦海里猛然響起一陣滴聲。 那樣熟悉,那樣迷人,如同閻王爺在半夜勾了她的魂。 [叮,任務發布?。?/br> [你在秘境中探尋許久,竟在水泊中見到了死對頭裴寂!裴寂魔氣纏身,想必意識不清、極度虛弱,想起他曾經讓你吃過的苦頭,你下定決心要一雪前恥。 本打算趁機偷襲,想起玄鏡外的長老們,忽然靈機一動,改了主意—— 若是所有長老都見到他魔氣發作、傷及同門,那定會是一出好戲。] [請按照原文劇情,走進潭中接近裴寂,擾他心性,引之入魔。] “等、等等!” 寧寧望一眼水霧里少年纖瘦的影子,急急問道:“現在?!” 這招傷敵一百自損八千,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以他們兩人的關系,她定然不會狠下心傷他,要是裴寂一個不留神,長老們所見的就不是什么“魔氣入體傷及同門”,而是“花季少女死如煙花之絢麗,于瀑布前炸成血花”。 系統應得毫不猶豫:[現在,立刻,馬上。] 寧寧:呵。 你這磨人的豆漿機,閉嘴吧。 第55章 寧寧覺得, 這系統就很離譜。 不僅給出的原著盡是流水賬,平常還總是見不到影,直到有任務需要執行, 才會詐尸一樣猛地蹦出來, 開始剝削她這個可憐的勞動人民。 資本主義的丑惡嘴臉,不外如是。 再看給出的原文,果然是古早文里的經典套路, 惡毒女配誘使男主魔氣加重、神識不清, 恍惚之下心智大亂,拔劍攻向同門。 接著再描寫一番玄鏡外其它門派的長老們如何慌亂與震驚, 縱使有天羨子替裴寂百般辯解,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最終反派陰謀得逞,裴寂在各大門派中聲名狼藉。雖是原主挑釁在先,但由于傷及同門師姐,他還是在試煉結束后接受了殘酷至極的刑罰,好一陣子連床都下不了。 寧寧單是看著那些文字都覺得渾身發痛, 莫說讓裴寂親身去體會一番,細細思忖片刻,心頭一動。 系統只說“亂他心神”, 卻從沒講過“不許避開裴寂的攻擊”。 原著中的那位因是刻意用計, 自然會故意令自己受傷;而她不想讓裴寂背負罵名, 便只需全身而退即可——畢竟寧寧主修身法與速度,若是全力以赴,想必不會受傷。 這樣一來, “傷害同門”的前提不復存在,屆時她再站在裴寂這邊解釋幾句,事情就不會鬧得太大。 超完美的作戰計劃! 寧寧在心里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輕輕吸一口氣,向前一步涉入水中。 潭水寒涼,足足能淹沒到她腰腹,腹部之下涼氣刺骨,回旋的水波帶著裙擺飄飄搖搖,輕輕拂過膝蓋與腳踝。 寧寧在水中一步步往前,和原著里一樣,試探性叫了聲:“裴寂?” 裴寂閉著眼睛立于瀑布前方,她的聲音和巨大水聲交融在一起,聽上去并不算清晰。 寧寧本想再叫一聲,忽然望見他周身魔氣一蕩,旋即長睫輕顫,緩緩睜開眼睛。 原著里粗略描寫過此時的景象,只說黑氣暗涌、陰戾非常,這會兒輪到她真真切切看上一眼,才終于體會到一些裴寂從不言說的痛楚。 他的皮膚本就是突兀的冷白,如今魔氣在體內肆意沖撞、引來難以忍受的劇痛,便更是失了所有血色,虛弱不堪。 額頭被冷汗與水霧浸濕,一縷縷黑發胡亂地貼在鬢邊,在極致的黑白對比之下,美則美矣,卻仿佛稍一觸碰就會碎掉。 裴寂似乎連睜眼的力氣也不剩,睫毛倦倦下垂時,落下一片厚重的影子。陰翳將瞳孔襯得漆黑無光,讓她想起黑夜里幽深的湖泊。 在他眼中除了純粹的黑,亦有肆無忌憚蔓延生長的紅。血絲填滿了幾乎整個眼白,乍一看去像是眼珠上染了血,散發出野獸般暴戾的氣息—— 或是說,如今的裴寂與野獸并沒有太大不同。 壓抑、狂暴、痛苦。 外溢的魔氣不但會與劍氣碰撞,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嚴重一些的時候,甚至會擾亂心智,使宿主對旁人進行無差別攻擊。 很不巧,寧寧就是這個“旁人”。 裴寂的眼神實在有點兇,她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硬著頭皮又上前一步,按部就班念出原著里的臺詞:“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 而他也恰恰如原著一樣,除了比原本的劇情提早睜開眼睛,并未做出任何回應。 寧寧只好壓下心頭緊張,故作鎮定地繼續往前。 越靠近裴寂,就越能感覺到毒蛇一樣陰寒的殺意,無影無形地纏繞在她跟前。那些黑霧般的魔氣飄散如煙塵,與身后的瀑布勾纏交融,連水汽也帶了點淺淺的黑。 在這樣的氣氛下,少女清脆的聲線顯得尤為突兀:“你不舒服嗎?還是……魔氣又發作了?” “魔氣?” 玄鏡之外的林淺柳眉微蹙,這才想起天羨子門下的這位小徒弟身份特殊,乃魔族修士的子嗣。 仙魔大戰中,各大門派犧牲者眾多,因而有不少長老對魔族血統懷有偏見,甚至有人毫不遮掩地放言過,此生永不會收魔物后代為徒。 天羨子撇著嘴:“魔氣怎么,魔氣吃你家大米啦?” 林淺瞪他一眼。 她常年與獸為伴,對于血統一事并不在意,只是…… 一旁的曲妃卿收斂笑意,替她說完未盡的話:“裴寂魔氣發作,若是傷了寧寧該如何是好?他——” 這個“他”字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嚨中央,只發出低低一道氣音。曲妃卿說到這里便住了口,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玄鏡之中。 寧寧一點點緩步向前,在與裴寂僅有一人之距時停下腳步。 她叫了好幾聲也沒得到回應,剛要抬頭看看他的情況,卻見眼前的黑衣少年劍眉猛然一皺。 ——旋即毫無征兆地向前一步,驚起翻涌如浪的水花與黑霧,還沒等寧寧反應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寧寧懵了。 這不是原著里的劇情,按照既定情節,分明應該是[劍氣破碎,一股腦撲向來者面龐,寧寧沒料到他會直接下殺手,趕忙倉促地后退幾步]—— 這樣子才對??! 她自認為知曉裴寂的下一步動作,于是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圍的氣息之間,試圖在劍息爆發的瞬間將其躲開。 ……可為什么他會直接上手? 她沒有太多防備,裴寂也就沒用太多力氣,順勢一拽,迫使寧寧不得不朝他身邊靠近,險些直直撞上他胸膛。 如果這是一出浪漫的愛情話本子,那接下來的情節很有可能是“按在墻上親”或掐腰表白。 可惜寧寧沒有那個命,在二人相距咫尺時,被裴寂一把掐住了脖子。 ……行吧。 裴寂用力不大,指節冰涼,如同玄鐵覆蓋在她皮膚上。一雙眼睛混濁不清,像極了裹挾著污泥的死水,就這樣直勾勾看著她時,很是有幾分叫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寧寧屏住呼吸,暗自握住腰間的星痕劍。 魔氣外溢之時的心性最是不穩,一旦受到影響,很容易大開殺戒。 縈繞于身邊的魔氣越來越重,腦袋里的系統沒了聲音,她心知裴寂已經被擾亂心神,任務順利完成,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毫發無損地從他手里逃開。 寧寧下了決心,正要抬手抓住他手腕,卻見裴寂神色一個恍惚,似是愣了一下。 扼住她脖子的右手也隨之松了些。 如果說到目前為止,發生的一切都尚在原著劇情的框架之中,那么接下來的這一幕,就堂而皇之把原著撕了個粉碎,徹底脫離既定情節。 寧寧看見他顯出了極為痛苦的神色,瞳孔里卻閃過一絲模糊亮光,幾乎用低不可聞的嗓音叫了聲:“……小師姐?” 在一片混沌的認知里,裴寂居然認出了她。 她本來想“嗯”一聲的。 沒想到裴寂眸光又是一黯,竟然將右手從她脖子上挪開。寧寧有些詫異,還以為就此逃過一劫,不料電光石火之間被他再一次按住胳膊—— 不過輕輕一拉一旋,就被推到了瀑布側旁的石壁之上。 寧寧真沒弄明白裴寂此時此刻的腦回路,尤其是雙眼一眨,居然見到他欺身上前,站在很近很近的地方,一言不發地低頭凝視她。 他似乎恢復了一部分意識,卻依舊茫然得不知所措。雙眼血絲更加洶涌,薄唇則在輕輕顫,如同單薄的紙片。 裴寂渾身都在抖,一雙晦暗瞳孔中夾雜著許許多多難以辨別的情緒,魔氣漸漸上涌,籠罩在他的眉間與臉龐。 這本應是極為可怖的畫面,可當寧寧瞥見他渾身濕答答的潭水與眼尾的一抹淺粉顏色,莫名覺得跟前像是站了只濕透的大狗狗,帶著幾分難以言明的委屈。 她從沒跟誰有過如此近距離的、不加掩飾的對視,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十分漂亮的同齡少年。 寧寧下意識有點慌。 靠得……似乎有點太近了。 “裴寂?” 她嘗試叫了一遍他的名字,由于背靠著冰涼石壁,只能不動聲色地往右挪一步,試圖脫離對方無比貼近的掌控。奈何身形剛剛一動,裴寂就抬手按在石壁之上,堵住她的去路。 逃脫失敗。 他皺了眉,神色有些不耐煩,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眼尾那片桃花色的淺粉更加明顯,暈染成了更深一些的紅。 “裴……寂!裴寂!” 耳邊承影的聲音逐漸清晰,裴寂渾身一滯,按在石壁上的手掌暗自用力,指節泛白。 “謝天謝地!你終于能聽見我說話了!” 承影長嘆一口氣,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嚇死我了,自從你魔氣外溢,就一直聽不到我的聲音——剛才感覺如何了?” 裴寂淡淡回了它一個“嗯”。 老實說,他如今的思緒仍是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