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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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br> 明空含笑著將雙手合十,微微躬身:“佛說,前世五百次回眸,能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小僧與施主們如此有緣,想必是前生積來的福分?!?/br> 佛:滾,我沒說過。 “賀施主!” 明凈亦是嘴角微勾,周身盡是屬于佛門青年的儒雅隨和:“多年前翊山一別,你我便再未相見。今日得見,實乃緣分?!?/br> 賀知洲很少能遇見旗鼓相當的對手,葉宗衡算一個,這位明凈師傅也算一個。 以此人的厚臉皮程度,清華北大都要為了他特地增設一門學科,名曰“挑戰人類承受極限——帶你走進厚臉皮學”。 再稍微發展一下,還能送去國家文化遺產,跟那群厚墩墩的古城墻待在一塊,也算是認祖歸宗。 賀知洲:…… 賀知洲:“呵呵?!?/br> 他的小脾氣上來,壓根不愿理會這白眼狼,剛想很有骨氣地偏頭不理他,下一瞬就聽見明凈繼續道: “小僧一直感念賀施主救命之恩,既然此刻相逢,那便將奪來的所有令牌盡數相贈吧?!?/br> 說罷竟然當真伸手往袖口一掏,拿出八塊方方正正的令牌。 賀知洲本想拒絕的。 可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若是將奪來的令牌全部送人,明凈師傅可就只剩下自己的一塊了?!?/br> 賀知洲的模樣如同春節收紅包,與親戚故作客套地推推搡搡:“不行不行,要是被淘汰了該怎么辦?” 明凈非常懂事地配合他:“出家人隨心順意,一切皆有命定。小僧來此秘境只為歷練,賀施主不用太過擔心?!?/br> 寧寧眼看著自家師兄美滋滋收下其中四塊,只差對明凈來一句“朋友一生一起走”,或許這就是男人之間的友誼,讓她實在有些搞不太懂。 她沉默片刻,輕聲問道:“如今天色已晚,將近入夜,兩位小師傅不知打算前往何處?” 明凈溫聲應答,渾然不見了掄人砸人的氣質,活脫脫一個憂郁文藝青年:“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我們出家人習慣了苦修,更喜愛生活于天地之間。佛說,繾綣紅塵非我所好,落葉才是歸宿?!?/br> 佛祖風評被害,寧寧心底咯噔咯噔跳個不停,腳趾已經快要摳出三室一廳。 偏生賀知洲那廝得了令牌,興奮得忘乎所以,居然也用國旗下演講的口吻沉聲接話:“看來我們與兩位小師傅今日注定分別。只可惜錯負了三生石上緣,造就此生擦肩而過的劫,是花終會落,是緣終將了,唉!” ……你居然這么快就入戲了??! ===== 明空明凈很快道別離去,寧寧一行人則跟著喬顏回到瀑布旁的小屋里稍作休息。 小狐貍對那兩個和尚念念不忘,一邊走一邊問:“我爹娘常說修真界少年英才輩出,指的就是他們嗎?” 寧寧默了一下:“這個,后浪嘛,總是要在以前基礎上不斷創新和改進的,不然怎么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br> 他們回到瀑布邊時已經臨近傍晚,今日辛苦cao勞了一整天,沒想到不但竹籃打水一場空,除了令牌什么也沒撈著,而且疑云還越來越多,叫人完全摸不清頭腦。 水鏡陣法里的魔族、靈狐一脈的去留,以及最關鍵的灼日弓去處,一切全都置身于迷霧之中,寧寧只能窺見隱隱約約的一角,渾然看不清晰。 喬顏到底是火急火燎的性子,回到聚落后便急忙帶領眾人找到琴娘,一雙耳朵軟綿綿地耷拉下來,簡略敘述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灼日弓……不見了?” 坐在輪椅上的女人輕咳一聲,柳眉微微蹙起:“怎會……咳!” 說到一半,又抬眸直直望向身旁的女兒:“娘親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去西山冒險,火凰和魔族都不是你能解決的事情——若是自以為是稀里糊涂,到時候出了意外,那該如何是好?” “我、我只是想救你們!” 喬顏被盯得心下發急,咬牙道:“水鏡陣法日漸式微,若是魔族有朝一日將它突破——” “小顏?!?/br> 琴娘輕輕握住她冰涼發顫的手:“我們本就是垂死之人,依靠秘境中的天地靈氣勉強茍活,一旦離開此地去往外界,便會很快因靈力衰竭而亡。你聽娘一句話,等諸位小道長歷練結束、秘境門開,你便同他們一道離開?!?/br> 這是母女之間頭一回捅破薄薄的窗戶紙,將此事攤在明面上講開。 喬顏哪會答應,當即紅了眼眶搖頭。 “當年我們舉全族之力,都未能將魔族除去。就算你能拿到灼日弓那又如何?” 琴娘繼續出聲:“距離大戰已有數年,想必水下的魔物早已恢復大半實力,只等著破陣而出,以你一己之力,定然無法將其鏟除——更何況,如今灼日弓還不知去處?!?/br> 此話一出,喬顏便徹底沒了言語。 寧寧有些擔憂地看她一眼,輕聲問琴娘:“說起這件事,不知您可有眉目?” 女人的臉色比今日白天所見更加蒼白,想必靈力時時刻刻都在消減,已支撐不了太多時日:“灼日弓向來被藏于秘門之內,唯有一族之長能將其取得,在大戰之前,玉佩一直由我夫君保管,后來又被火凰劫去。關于此中內情,我也并不知曉?!?/br> 她頓了頓,遲疑道:“或許是魔族施了伎倆將其盜走,又或族里出了——” 話說到此處,便驟然停了下來。 唯一能抵御進攻的神弓被盜,如果不是魔族親自動手,那定是靈狐一族中出了叛徒。至于背叛的那人究竟是誰,沒有人能妄下定奪。 “就算神弓仍在,也改變不了分毫局面?!?/br> 琴娘又望向喬顏所在的方向,眸底隱約現出幾分決然之意:“娘親已不在乎它的所蹤,只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答應我,不要再以身試險,等秘境開啟之日,便離開此地?!?/br> 喬顏咬著牙沒說話,眼眶又紅又腫,強撐著沒讓自己落下淚來。 她等了這么久,好不容易等來能打敗火凰的仙門弟子,把一切希冀都寄托在那把神弓里頭,如今所有祈愿卻在須臾之間渾然破碎,不得不面臨無比殘酷的抉擇—— 要么逃出秘境獨自生,要么留下來與族人一起死。 “靈狐一脈在秘境里綿延千百年,現今突逢大變,若你也葬身于此,便再也沒了傳承。此事事關重大,你先回房靜一靜,多多思忖一番?!?/br> 琴娘嘆道:“如今天色已晚,諸位小道長若不嫌棄,便在此處好生休憩吧?!?/br> 她說得內斂,寧寧立馬明白這是句逐客令,壓低了聲音點點頭:“我們明白了?!?/br> 眾人很快便與琴娘道別,等從房里出來,喬顏一直處于極度低氣壓的狀態,一聲不吭低著頭。 沒成想剛走幾步,就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兩個人。 站在后面推輪椅的寧寧記得,是那個叫做“小昭”的狐族小孩,他們與霓光島交鋒之際,便是這孩子在瀑布下做好了秘門的幻術,以假亂真。 他跟前的少年人坐在輪椅之上,看上去很是俊俏,劍眉星目、薄唇淺粉,滿頭青絲披散于身后,如同漆黑錦緞垂落而下,襯得柔和白皙的面龐愈發蒼白無色。 寧寧很敏銳地察覺到,站在身邊的喬顏渾身一滯,竟是慌了神。 “小顏jiejie!” 男孩咧著嘴向她打招呼,輪椅上的陌生少年同樣頷首笑笑,聲線溫和:“小顏?!?/br> “你們出來散步?” 因為族里的變故,喬顏不得不強迫自己養成了干脆利落、毫不優柔寡斷的性子,這回卻少有地露出了拘謹的神色,聲線也是干巴巴地僵著:“身體好些了嗎?” 少年唇邊噙著笑:“嗯。我聽聞你今日多有勞累,記得好生休息?!?/br> 喬顏“哦”了聲,又聽他繼續道:“看各位小道長神色匆匆,我也就不多做叨擾,先行告辭?!?/br> 少年說得一氣呵成,喬顏還是點頭,原本豎著的耳朵卻悄悄耷拉了下來。 “哦——我知道了?!?/br> 等那兩人漸行漸遠,逐漸離開視野范圍,賀知洲才恍然大悟地拖長語調:“那就是你喜歡的男孩子,對不對?” 喬顏剎那紅了臉龐,轉身背過他的視線,過了好一會兒才頹然靠在欄桿上,用手撐著腮幫子回答:“嗯?!?/br> “你們兩個一起在狐族長大,應該是青梅竹馬吧?” 好奇寶寶許曳跟著接話:“怎么感覺如此生疏?” “我喜歡他,他對我沒興趣唄?!?/br> 喬顏借由手掌的支撐昂起頭,望向湛藍如洗、宛如明鏡的天空,瞳孔里盡是黑沉沉的色澤,像是一潭幽暗沼澤,令人透不過氣:“尤其是大戰之后……他原本還會溫溫柔柔地跟我講話,大戰后卻刻意與我拉開了距離,變得冷漠許多。有時我們倆就算見了面,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跟陌生人沒什么兩樣?!?/br> 寧寧熟讀古今中外各大虐心巨作,狗血喝了一盆又一盆,只覺得這劇情聽上去格外耳熟,輕言細語地安慰她: “或許他并非討厭你,只是由于自己靈力全失、連走路都是問題,不愿拖累于你,讓你在他身上花費太多心思和時間,所以才故意疏遠——這樣離別的時候,也不會覺得有多么傷心?!?/br> “我才不要這樣的‘故意’?!?/br> 喬顏哽咽一下,撫摸上手腕的一串碧綠穗條,硬撐著繼續道:“娘親也是,總想要替我決定這樣那樣的事,可我壓根就不愿那么做——他們總覺得是為了我好,可我不怕死掉的?!?/br> 一時間沒人再說話。 五個各懷著心思的年輕人一并站在長廊之上,看天邊夕陽西下,被遠山吞噬橘紅色的朦朧余暉。 四下安靜極了,最終還是賀知洲小聲開了口,試圖笨拙地轉移話題安慰她:“喬姑娘,你手上這個就是千絲穗?挺漂亮的?!?/br> 她曾經說過,自己也給喜歡的男孩子送過一條,可惜對方并不用心,不知什么時候將它弄丟了。 這回許曳終于有了話語權,一本正經道:“這個我知道!當初我給師姐買過一盒口脂,她收下時嫌棄得不得了,以后也從沒拿出來用過?!?/br> 他不知想到什么,嘿嘿笑了聲,耳廓泛起淺淺的紅:“但有次我去她房間,居然發現那個盒子被很小心地放在書桌上,每天一回房就能看到的那種——所以你不要太傷心,說不定他偷偷摸摸把它藏著,時不時拿出來看呢?!?/br> 許曳說不下去,兀自捂著臉低下頭笑,臉龐紅成一片。 這句話一出來,神情變化最大的并非喬顏,反而是裴寂略顯局促地抿了抿唇,眼底陰翳更濃,一言不發地低下頭去。 寧寧自然不會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隨著喬顏走到欄前,用手撐著臉頰問她:“喬姑娘,等秘境開啟的時候,你打算怎么辦?” 喬顏沉默許久,終是搖了搖頭。 ===== 眾人勞累一天,約定明日再一同探尋灼日弓的去向,今晚先好好休息,恢復精力。 寧寧左思右想總覺得奇怪,在屋子里怎么也閑不下來,于是出了房屋,打算獨自透透氣。 傍晚時分的整個秘境都蒙了層淡淡血色,天氣跟渣男一樣冷熱不定。 白日的暑氣未消,把樹葉與青草的頂端揉成皺巴巴的模樣,像是垂垂老矣的病人,怎么也提不起力氣。 唯一清涼些許的,只有瀑布之下。 寧寧本打算去那里乘涼的。 沒想到剛走到水潭旁,便猝不及防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裴寂穿著黑衣站在瀑布前方,飛濺的水霧織成細密的白網,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其中。 站在潭邊遠遠看去,只能隱約見到他五官模糊、身形纖長的漆黑影子,那腿長得,隨便劈個叉,都能把她天靈蓋給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