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被動儼然成為了貫穿于其中的主線。

    還真是讓人恨之入骨呢。

    看來別人說越是懦弱越是墮落，或者叫越是墮落越是懦弱。真是很有道理的。

    反正我的懦弱和墮落，就像是一對難兄難弟須臾不離了。

    那樣的糾纏甚深，理不清。

    只有拿把剪刀咔嚓剪斷才能做個了結。

    如果我能夠下得了那個決心的話。

    我現在就能真切感受到那無可奈何的消沉，隨之而來的凋零的哀傷了。

    一邊敲字一邊繼續信馬由韁地繼續著自己的胡思亂想。

    這是處在情緒之網包圍中的正常狀況。

    好在我還不是一只困獸，在四處碰壁的牢籠里掙扎咆哮。

    相反的我還有些享受這些心靈處在逼仄時空限制之下的片段。

    那會是一種對自己的愿望和那些負面情緒，比如失望，委屈，憤怒，還有詛咒等等的，一種終極的針鋒相對嗎？

    美好的一面盡力擴張，而黑暗的一方又拼命擠壓。

    內心就在不停息的膨脹和收縮之間來回變換。

    承受著源源不斷兩個極端的壓力和張力。

    但這一切都還是處于可控的范圍以內。

    因為我都習慣了。讓情緒或左或右地來推動我的心思。

    不需要什么百轉千回。

    僅僅是正面負面的想法都成為了筆下的一個個詞語。

    像是把昨天或者更為久遠的以前，都在胃里預先消化了一番。

    現在再提出來反縐，就有了不少富含營養素的新意。

    “你好，你是一個作家嗎？”

    一個好聽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如同是在耳邊發生那樣的清晰，直達內心。

    就連我帶著耳機聽音樂，也沒有絲毫影響到完好地接收這有幾分熟悉的女聲。

    溫柔而又地道的米國腔調。

    軟軟的還糯糯的。

    這就非常值得一聽了。

    都說是聲如其人。

    能夠擁有這等美妙聲線的人，怎么也不會差到哪里去的。

    突然心里有什么像是被喚醒了一樣，很渴望和聲音的主人一見。

    抬起頭來，原來是那位貌似西班牙裔的主唱歌手。

    不知什么時候，她突然就已經走過來我的桌子。

    在靜靜地看我碼字。

    想去仔細地看她搜尋她的眼神，有沒有什么特別溫暖和鼓勵的意味？

    就發現她正笑吟吟地看著我，正在俏皮地眨眨眼睛。

    后來我才知道，她是提前來這里準備晚上的駐唱。

    或者叫暫時小憩一會兒。

    “技術上說，基本上算是?！?/br>
    我不知道怎么給她解釋。而且自己也不曾對她抱有過任何幻想。

    先這樣說的含混不清一點吧。

    “什么叫技術和基本上是??？你這話聽著就有些作家的氣質?！?/br>
    這是在夸我還是貶損我呢？我怎么就聽出了一些挖苦的含義呢。

    “氣質？什么樣的氣質？”

    “神經質啊。還那么做作?！?/br>
    哇，這還真是有些接近于冒犯的調侃呢。

    “恕我直言。那我能夠說你現在是一個明星歌手嗎？”

    “未來可能是。你看出來了？”

    “抱歉我怕以后也只是看到了類似明星那樣的自戀?！?/br>
    “哇，你可是真不能吃虧的呢。連話頭上的上風都寸土不讓?！?/br>
    “很抱歉讓你有那樣的想法?！?/br>
    “我只是個女孩子呢。能告訴我你的紳士風度都去哪兒了嗎？”

    “抱歉我還只是個男孩子。但請相信我并無惡意?！?/br>
    “我不過是努力讓我們都能心平氣和地享受這美好的下午?！?/br>
    她就有些熟悉地瞇起眼睛。

    “呵呵，看來你是不想請我喝杯咖啡的了?！?/br>
    “其實那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接不接受我的邀請那樣的問題?！?/br>
    “ok，我們扯平了。好不好？”

    “為什么不呢？”

    “而且，我還不得不說，你是這些天來我唯一邀請的女孩子?！?/br>
    我神差鬼使地把事實都告訴了她。盡管她并沒有問。

    “所以，這是我莫大的榮幸了哦?！?/br>
    她咯咯地笑了起來。

    讓我心神一震。

    這是我一直喜歡的爽朗清脆的笑聲。

    以前joy她們都這樣笑過。

    我握住她伸出來的小手，濕潤而溫暖。就邀請她坐下。

    我總喜歡讓女孩子坐在正對面。而不是左邊或者右邊哪一個側面。

    換而言之，我喜歡看她們的正面。

    但很奇怪的是，我的回憶里總是她們的側面印象。

    可能是因為愛的逝去，隨著憂傷摻入心里，回憶里大多數的美好都被侵蝕掉了的緣故吧。

    而且滿是傷痕裂紋的心靈，估計也是自覺再也不能保留她們那完美的正面形象了。

    她兩手托腮，莞爾一笑。

    沒有想象過她還有這樣高中生一般文靜的一面。

    “說說你的故事吧?！?/br>
    這可是我以前最常用的一句呢。倒是被她搶先了。

    捏捏自己的鼻子。

    這要從何說起呢？

    我這樣奇怪的人，有過太多不同于常人的東西。

    一直都深深感到無法被人理解和接受，這種委屈已經要到了自卑的程度。

    “好吧，我只是寫出來一些故事，卻又不想拿去發表給別人看?！?/br>
    “是因為覺得別人的承認對你毫無意義嗎？”

    她倒像是預計到我有些自大一樣，話語還是很犀利。

    有些啞然，但我不想反擊回去，或者辯解什么。

    我思忖一陣以后，就試著組織詞語。

    也好，可以趁機整理一下自己的內存吧。

    “那不是有沒有意義之類的事情。而是我能不能感動別人的問題?！?/br>
    “你的意思就是感動別人才表示別人承認了你的作品？”

    真是很厲害，每句話都直接切中要害。

    也還逼著我把有些含混的細節一一澄清。

    “也算是吧，只要能夠感動人就足夠了?！?/br>
    “而且，我也不覺得被人承認之類的有什么要緊?！?/br>
    “她們要是喜歡，自然會記得住?！?/br>
    這樣自己的思維就越發跳躍得快了。

    “你覺得為什么會有人因你的作品而感動和喜歡呢？”

    得，感覺她這話鋒怎么稍稍一轉，就是比我還跳躍得厲害的十萬八千里。

    這是文學院的入學招錄面試，還是出版社的深度交流呢？

    不過有些意思。

    “應該是她們可以找到自己的一絲影子吧？或者是有一些她們感興趣而沒有機會體驗過的東西?！?/br>
    “哇哦，你確實是很自信。謙虛只是你裝扮之后的表面對不對？”

    她雙眼發亮，像極了夜里的貓。

    但我就是只更加覺得她思維跳個不停。我都有些怕跟不上了。

    她又指指電腦屏幕，

    “這都是寫的什么故事呢？”

    馬上又接著說，

    “都是你自己的親身經歷嗎？”

    看來c國方塊字完全亮暈了她。

    “從前的故事?！?/br>
    確切地說，是來f國以前的事情。

    真真假假的問題，我從來沒有考慮過。

    因為本意是寫出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件。

    但是過程中，也許我就有些想象的情節出現了。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講，那也可能就是我和當事人對同樣的情節，有著各自的分歧。

    理解和表述上都是，也都有出現過。

    如果說好高騖遠是我的天性。那把同樣的事情看得比常人更大條，就會算是我的劣根性了吧。

    而且，我還有些固執地覺得不能夠百分之百地照搬真實的情節。

    我不想有誰，以前那些遭遇過的人。

    隨時看到這些文字，都能發覺出我的記憶猶新。從而再次把我記起來。

    那就會破壞彼此的寧靜。

    所以很多時候我想，對待過去的最好方式，可能不過就是寫下來，再徹底地忘記，也還好過彼此繼續糾纏。

    就讓塵歸塵，土歸土。

    從虛無之中而來，也還回歸到虛無中去。

    “還有些是真實的?！?/br>
    我囁嚅了一陣才好意思這樣說出口。

    “得了吧，應該都是虛構的?？茨隳昙o輕輕怎么會有那么多故事呢?！?/br>
    她倒是不由分說就下了結論。

    又湊近一點，想更仔細看屏幕上的文字。

    “哇，一看就頭疼?！?/br>
    當然她是看不出來什么所以為然。

    “這算是回憶里的甜蜜還是憂傷??？”

    “嗯，，算是啤酒的味道吧！”

    我思索一下。

    畢竟那些前塵舊事，真的就是悲喜交加，有苦有甜。

    但是真要是心平氣和地回想所有過程，也許那根本就沒有什么值得大喜大悲的。

    都只能算是些簡單平常的事件。

    要真有些異于常人的重大得失，自己一陣悔恨交加以后，早已經是意興闌珊，不愿意與外人道也。

    所以總體來說，我們的人生，只不過是生命就得要經歷的一段一段的旅程而已。

    然后呢，遇到快樂就要開懷大笑，遭遇悲傷就有機會痛哭流涕。

    都還是些普通人的正常反應。

    而且正常情況下，應該是沒有什么怪異的反應產生的。

    生活里本來是不容許什么變異隨隨便便就可以發生的。

    不過真要是發生了，就是名人偉人的行徑了。

    就是說，不小心就走到了人家那變態的人生道路了。

    我也沒有想過要成為什么名人偉人。

    是好是壞，要怎么走，事到臨頭的時候我總愛去選擇簡易可行。

    那樣的結果就是經常性站錯隊。

    也得說是世事難料。

    誰叫自己老是愛挑錯方向，容易站在命運的對立面。

    所以最后你們看到的是紅塵俗世的幸福，我看到的是愛恨情仇的交織。

    不過名人偉人什么的，也是一樣難免于孤單和疲倦。

    何況現在也只有名人，沒有偉人了。

    而且名人出名，也不需要太多自己獨到的經歷和見解呢。

    更多的還是依靠機遇，社會的流行風潮。

    所以真要問我，當前再回憶過往的時候，那些舊事都是些什么滋味。

    我就只能感覺到淡淡的苦澀縈繞之下的白味。

    而不加蜂蜜的啤酒，勉強就接近于那樣的滋味。

    “啊，才發覺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就像你這整個的人?！?/br>
    “承蒙夸獎。其實我真的就是無意于什么不同?！?/br>
    “你是說這些都是無心之舉嗎？那什么才是你認真想要去做的？”

    “我真心的想法反而是只想做我自己。僅僅是做好自己就很不容易了?！?/br>
    “是嗎？那我問你。為什么你要在這異國，用c國文字寫你以前在c國發生的故事呢？”

    她頓了頓，又眨眨眼睛。

    “這還不算是主動表現出來的與眾不同嗎？”

    “因為我在c國就會用英文寫我們的故事?！?/br>
    “哈，那只是貌似公平?！?/br>
    “怎么你就不覺得那會是一種對等的待遇呢？至少對語言是吧?！?/br>
    “對等？公平？你真是這么想的？”

    我聳聳肩膀，算是默認。

    但卻心想信不信由你，再也沒有什么更多的解釋了。

    “但那樣做又是有什么特別意義嗎？”

    “是為了證明我不會忘記啊?！?/br>
    “騙人吧。如果真要證明什么不會忘記，為什么還要寫下來?！?/br>
    “我說的都是真的啊。只有重要到不能忘記的故事，才有必要記載下來?！?/br>
    “而且，變成文字以后，那樣就是想忘都不能忘了?！?/br>
    我的真實想法就是有意義的才值得記錄。

    “恰恰相反。我們是把最重要的經歷要藏在心里，永遠銘記。不要寫出來才能記得更牢靠?！?/br>
    “好吧。我就是生怕自己忘記了，因為老了以后自己的記性不太好?！?/br>
    快要被這丫頭給逼瘋了。

    每一句話都要追根究底地審查一番。

    還要不要愉快地對話了。

    “呵呵。好吧。那你又是為什么非得來這咖啡廳寫作？”

    “因為這里會刺激我的記憶還有想象力?！?/br>
    “那樣會讓你靈感增加而運筆如飛嗎？要是我的話只是會增加了分心的次數而已?！?/br>
    “有時候吧?；蛘叽蠖鄶禃r候是的?！?/br>
    “但是你經常來這里就是坐著。也沒有看見你寫什么??？”

    她有些小迷糊了。

    可能是在想，我這都練的是哪一門子的內功嗎？

    簡單地坐在這里都會靈感如泉涌。

    “有時寫作，有時只是發呆?！?/br>
    “而且，小小的發呆，也是思考的一種形式?！?/br>
    我不得不小小的糾正一下她的說法。

    反正我的習慣就是這樣子了。

    因為天性敏感，越是熱鬧越是想法多如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