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常人行詐,若一擊不中,必方寸大亂。哪會像她這般,連續使詐兩次。三人中的“女兒”反應很快,幾句話甩脫了第一個“坑”,只是她沒料到,所謂的桃花標識也是假的。 三人本就受人指派,心虛得很,只以為店里的賬記得細,底氣不足,在遇到第二個計謀時,好不容易聚起來的氣一下子散了,立即潰敗下來。 魏棲從陸霽的話中聽到了欣賞之意。 這在素以“端方自持”、“莊重內斂”聞名的太子身上并不多見。 他從頭到腳地看了眼前人一眼,忽然福至心頭:“殿下似乎對那女子頗為滿意。既然那女子尚未出閣,您又未婚配,何不登門求娶?” 魏棲越想越覺得可行。 觀那女子發髻,是云英未嫁的少女常梳的式樣。她生得如此貌美,又聰明機智,和殿下倒是相配。 正當他要繼續鼓吹時,房間內,一直如個隱形人般侍立在門處的韓光忍不住了,提醒他道:“世子爺,她是虞貴妃的侄女?!?/br> 韓光只覺無奈。 作為陸霽的貼身侍衛,他向來少言寡語,盡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梢娢簵秸f越起勁,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家主子臉色有變后,韓光不得不主動提醒。 “啪嗒”一聲,魏棲手中的扇子墜地了。 “怎么會!”他驚呼出聲。 心道:這樣一來,情況就難辦了??! 朝中無人不知,自貴妃虞姮進宮后,先皇后便郁郁寡歡,不久后便溘然長逝,徒留一雙十歲的兒女在深宮掙扎。 先皇后所出的兒子,便是太子陸霽。 他幼時曾聽家中長輩說過,先皇后的死因似與虞姮有莫大關系??上У氖?,知道當年秘辛的老人或病逝,或離宮,慢慢地,這也就成了樁無頭懸案。 單看殿下的反應,傳言似不是空xue來風。 他暗恨自己失言,又怪自己眼拙,叫苦不迭。 果然,陸慎微諷道:“不過一美麗皮囊而已。你要是喜歡,可擇日上門求娶。想來虞伯延會很滿意這樁婚事?!?/br> 陸霽的眼角眉梢俱是譏譙,些許好感恰似春天的薄雪,經日光一曬,便驟然消逝了。 雅閣內一時再無人言語。 第5章 那廂,虞行煙正被沈黛和店里的幾個丫鬟追問事情始末。 簡單解釋了番后,她叮囑店里的幾個管事盡快在門口張貼布告。 方才圍觀的眾人甚多,正是“冰肌坊”拓寬名氣的好時候。料想經過今日之事。短時間內是無需擔心有人尋釁了。 “得盡快定制店內的專屬標識,防止有人再來生事?!鄙蝼焯嶙h道。 方才一幕令她心有戚戚。 京城的脂粉鋪子大多有貴人庇佑,常人不敢滋事。冰肌坊的生意越做越好,眼紅的人日后怕是層出不窮,她一介女流,想要在京城做生意,得多想些法子。 倚仗虞氏是一個路子,可誠如虞行煙所言,這樣一來,冰肌坊與她的聯系就會薄弱許多。若是能定制些不容易被仿制的標識,麻煩會少上許多。 虞行煙點點頭,和沈黛細細討論了一番。待日頭西斜,方起身回府。 -- 出府時,天還晴著,回來時,鉛灰色的云便鋪滿整片天,抬眼望去,陰沉沉地。 無端地有些壓抑。 不一會兒,便下起了雨。 細雨濛濛,潮濕的水汽蒸騰,打濕了院內芭蕉。風起,吹得廊下的角燈四處搖晃。 虞行煙剛走上石橋,一婆子便撐傘迎了上來,急道:“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老爺方才沒見到人,正準備派人來找呢?!?/br> 枯瘦的臉上布滿焦急。 虞行煙腳步一頓。 阿耶今日休沐,按慣例應是在書房默字,讀書,怎地突然想起她了?還這般著急。 她直犯嘀咕,快速回抱月軒換了身衣服,疾步出了院門。 -- 三省閣內。 清遠侯虞伯延正摹著一幅大字,神情專注。 雖已近四十,但他容貌俊秀,身形挺拔,舉頭投足間仍是一股溫潤的氣息。 “吱扭”的關門聲后,來人輕巧的腳步聲在書房內響起。 他耳力過人,第一聲后便辨出了來人。 他慢悠悠地放下狼毫細管,又輕輕吹干紙上的墨跡,才抬頭說道:“你今日跑到哪里去了?出門也該和門房知會一聲。方才派人去喚你,院子里竟只有幾個掃地的小丫鬟?!?/br> 虞行煙笑了笑,快步走到書桌前,一雙手輕輕地在他肩上錘了起來:“阿耶,自上次落水后,我就再沒出府了。時間一長,著實憋悶得緊?!?/br> 見男人面露不悅,她又連忙補充道:“李大夫都說了,病人要保持心情愉悅。我整日呆在府里,任是再好的景色,看多了,也厭了。你沒發現,我今日回府后,人都精神不少呢!” 虞伯延聞言,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 見她面色紅潤,雙眸有神,確實比之前好了后,怒氣散了許多。 也罷,她是個無拘無束的性子,身體既已好轉,出去散散心也并無不妥。 他搖搖頭,從桌上拿起一封信,遞給她:“前些日子,你母親從青州來信,說給你相看了一戶人家。是陳群謝氏的子弟,家世和你頗為匹配,人也極有才華。你要是有心,我便給你母親回信,讓她打探打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