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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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郅沖著薄云崇勾勾手指頭,然后牽起了他的手,“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 薄云崇豎起大拇指,“沒問題!” 最終,薄云崇是被沈郅帶進去的,其他人全部在外頭候著,連丁全和從善都只能守在門外。 “沒想到你小子在離王府的面子這么大?比朕的還大!”薄云崇不敢置信。 “承讓!”沈郅面無表情。 薄云崇,“……” 這孩子真是一點都不謙虛。 藥廬內,沈木兮剛把院子里的藥材分門別類的曬好,卻聽得春秀帶著沈郅氣喘吁吁的跑來,驚得阿落下意識的站起身,捏緊了除草的小耙子。這是怎么了? “娘!”沈郅撲進了母親的懷里。 “你不是在宮里嗎?今兒放得這般早?”沈木兮不解,蹲下身子望著兒子紅撲撲的小臉,轉而盯著他手中的螞蚱,“你逃學了?” “沒有!”沈郅急忙搖頭,“是皇帝來看王爺,把我從太傅那里抓出來的!” 沈木兮皺眉,“抓出來的?” 春秀喘著氣,“皇帝去了離王殿下的院子,估計這會真的鬧大了!現在問夏閣外頭,有不少人在探頭探腦的,大概都是來看熱鬧的?!?/br> “看熱鬧就看吧!”沈木兮眉心微蹙,“郅兒,你去屋里看書,其他的事兒就別管了!” “是!”沈郅不多話,抬步就進了屋子。 “沈大夫?”春秀有些擔心,“你說若是皇上知道,王爺……會不會對你怎樣?” 沈木兮解開圍裙,心事沉沉的擱在一旁架子上,“愛咋樣就咋樣,進了這離王府,早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由得了我選嗎?” “沈大夫!”阿落有些猶豫,“這些年皇上不理朝政,慣來是王爺在cao持,如今王爺病著,想來耽擱了不少公務,所以皇上才會急著趕來。阿落有句話不知……能否說?” “你說便是!”春秀道。 阿落抿唇,“王爺身系天下大事,若是小病小痛便也罷了,可黍離說王爺諱疾忌醫,不肯讓人診治,若是真的、真的有什么事,只怕牽連不少?!?/br> 沈木兮眉心微蹙,“罷了!我去看看?!?/br> “我……”春秀還沒開口,阿落就將小耙子塞進她手里。 “眼下問夏閣會有些亂,你且看著公子,我去跟沈大夫!”阿落趕緊去洗手。 春秀想想也是,人多了難免亂子多,還是沈郅比較要緊,當即進屋看著。 薄云崇是闖進屋子里的,黍離攔不住,也不敢攔著,想了想,便只能在外頭跪著。 王爺的臥房不是誰都能進去的,黍離心顫,怕是又要挨打了! “喲,真的病上了?不如朕來給你瞧瞧,印堂發黑,這顯然就是過度了唄!”薄云崇一臉得意,他拂袖落座的那一瞬,薄云岫手一伸,直接將床頭凳給他拽了過來。 緊接著一提腿,薄云崇沒想到這廝動作那么快,被他踹得一屁股跌坐在床頭凳上,壓根不讓他靠近床沿。得,這矯情的潔癖又發作了! 薄云崇嘬了一下嘴,揉著被他踹疼的位置,“你說你,若是喜歡人家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睡了不就得了?女人嘛……弄個孩子留住她,這一年兩年的不動心,日久天長之后還生不出點情意來?也就是你這榆木疙瘩,怕是要憑實力孤獨終老咯!” 薄云岫靠在床柱處,掌心里撫過鴛鴦佩,眸色凜冽,“你來干什么?” “你落魄了,朕還不來瞧瞧,那像話嗎?”薄云崇勾唇,壞壞的笑著,“欸,朕瞧著你這次好像是來真的,你且告訴朕,是不是真的?” 薄云岫不說話。 “罷了罷了,悶葫蘆!”薄云崇又問,“你哪不舒服?為何不傳太醫?是不是等著沈大夫給你治?嘖嘖嘖,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占便宜呢?” 然則這話剛說完,薄云崇發現薄云岫的臉色更是暗了幾分,忽然間“哇喔”了一聲,像是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朕瞧你不像是風寒痼疾,倒像是……離王府后院那么多女人,卻沒能給你誕下一兒半女的,眼下來了個沈木兮,你竟沒吃到嘴,莫非……” “莫非你不行???”薄云崇瞪大眼睛,看怪物一般上下左右,把薄云岫打量得仔細,“是不是你正打算下嘴,卻發現自己身體不行,于是乎得了心病,哎呦可憐死咯,看得見吃不著……” 薄云岫這會不是印堂發黑,是整張臉都黑得徹底。 眼前這人若非是當今皇帝,薄云岫鐵定一掌拍死他,“堂堂一國之君,不怕貽笑天下?” “天下都是朕的,笑一笑又有什么關系?都是自家人嘛!”若是論臉皮厚薄,薄云崇的臉皮,足以抵擋千軍萬馬,“薄云岫,你也有今天!” “把折子都搬回去!”薄云岫將鴛鴦佩往枕頭底下一塞,翻個身便躺了回去。 薄云崇慌了,“唉唉唉,有話好說嘛!之前你答應過的,朕只需要坐在皇位上便罷,其他的cao心事兒都歸你,薄云岫,說話不算數是要挨雷劈的!” “那便劈死算了!”薄云岫背對著他。 “沈大夫!”外頭響起了黍離的聲音。 薄云崇如獲至寶,哎呦,差點把這祖宗給忘了!二話不說,趕緊去把祖宗請進來。 “來來來,坐!”薄云崇趕緊把沈木兮拽到床頭,“坐!” 沈木兮有些懵,這廂還來不及行禮,就被拽了進來,委實有些摸不著皇帝到底玩什么花樣?然則更氣人的是,還不待她坐下,某人忽然坐起來,一把將她拽到床沿坐著,猩紅的眸冷冷盯著,她被薄云崇緊抓著的手腕。 “喲!”薄云崇趕緊收手,“東都第一醋!” “我……” “別說話!”薄云岫冷著臉,橫了薄云崇一眼。 薄云崇哼哼兩聲,趕他走?不不不,他才不走,他要膈應薄云岫,做最扎眼的釘子。 文武百官已經把他逼到這份上,眼見著要被逼著熬夜批折子了,他得對得起自己這張保養得宜的臉,堅決不能放過薄云岫。他不好過,薄云岫也別想卿卿我我! 沈木兮自然是不介意,皇帝到底是皇帝。不過皇帝在這兒待著,她須得恭敬得宜,不能像平素這般對薄云岫大呼小叫,免得失了禮數,萬一皇帝哪日追究起來,她便會吃不了兜著走。 “王爺!”沈木兮用力掙開他的手,皓腕上一片殷紅,“你可覺得好些?” “病因是你,你說呢?”薄云岫說這話的時候,視線狠狠盯著一旁幸災樂禍,光明正大聽墻角的薄云崇,就沒見過這么不識趣,這么不要臉的人! 沈木兮忍了一口氣,主動扣住他的腕脈。 她指尖微涼,落在他guntang的肌膚上,倒是……讓他心神一震,詫異的同時,面上神色稍緩,嘴角不自覺的挽起些許弧度。 “一臉的春意盎然!”薄云崇看戲還不忘點評。 沈木兮皺眉,之前聽得他兩日沒爬起來,她還真以為自己抬腿太重,踢壞了他的命根子,把他家老二送去見了薄家的列祖列宗,如今才曉得,這男人不過是在矯情的裝病。 脈象是有些浮躁,氣血不勻,但著實沒什么大毛??!“王爺是心火旺,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吃兩副藥便罷!”沈木兮起身。 “不準,再探!”薄云岫依舊伸著手,這副耍賴皮的模樣,還真是少見得很,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一慣以冷戾威嚴示人的離王殿下,私底下竟是這般矯情。 行,他是王爺,二探就二探。 沈木兮只得坐了回去,繼續搭上他的腕脈,這回她學乖了,“王爺所言甚是,到底是沈木兮學藝不精,竟未發現王爺身患隱疾,只怕是性命攸關?!?/br> “嗯?”薄云崇愕然,“真的要命???” “何止是要命啊,簡直就是驚天地泣鬼神?!鄙蚰举馐樟耸?,“心火旺盛難舒于外,有惡毒纏身不能泄于表,可見是重癥!我這廂倒是有個方子,專治這種病,皇上切莫擔心?!?/br> “能治?”薄云崇忙問。 薄云岫心里憋著一肚子火,這兩人一唱一和,當他是死的嗎? “能!”沈木兮斬釘截鐵,狠狠剜了薄云岫一眼,“一副藥下去,保管生龍活虎,永不再犯!” “好說好說,趕緊去備藥!”薄云崇幸災樂禍的笑著,“二弟啊,你真是有福氣,沈大夫醫術高明,你這疑難雜癥可算有救了!” 薄云岫面色黢冷,幽幽的盯著沈木兮。 “好了好了,既然沒什么事,朕就讓人把這兩日的折子悉數送過來,你且慢慢批閱!”薄云崇抬腿就往外走,壓根不容薄云岫反對。 沈木兮自然也得趕緊走,否則留下她面對某人的盛怒,這把無名火非燒得她面目全非不可。 黍離站在門口,瞧著皇帝和沈大夫一前一后小跑著踏出房門,兩人神色略顯慌張。黍離眉心緊蹙,隱約覺得這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黍離行禮。 薄云崇笑得格外得意,“薄云岫也有這一天,該!” “皇上?”黍離皺眉。 “報應!”薄云崇笑盈盈的望著沈木兮,就跟撿著寶貝似的,“千萬別對他客氣!” 沈木兮一臉懵,眉心突突的跳,他們不是兄弟嗎?這弄得,怎么跟仇人似的? 眼見著薄云崇離去,阿落趕緊上前,“沈大夫?” “走吧,去給王爺煎藥!”沈木兮快步離開。 阿落心想著,王爺真的病了?可王爺是什么病呢?病的這么嚴重,整整兩日未曾下床。 “我記得前兩日剛從醫館帶回來一批上好的黃連?!鄙蚰举獬帍]走去,“眼下正好能消消薄云岫的心頭火,一準管用?!?/br> 阿落猛地頓住腳步,黃連?? nongnong的一碗黃連,阿落聞著都覺得嘴里發苦,這要是送到王爺房中,王爺見著,怕是要勃然大怒…… 然則府內之人卻只聽說,沈大夫給王爺開了一副藥,王爺旋即就下了床,幾乎是藥到病除。于是乎人人皆道,沈大夫簡直是華佗再世,扁鵲重生。 主院內。 魏仙兒瞧著兒子頭上的傷,“已經愈合,再過些日子這結痂便會掉落,就沒什么大問題了?!?/br> 薄鈺近來很是安靜,靜靜的坐在院子里,看著墻外飛過的鴿子,“娘,我還能像以前那樣,得到爹的喜愛嗎?我還可以嗎?” “鈺兒是離王府唯一的孩子,你爹又怎么會不喜歡你?”魏仙兒輕輕摟著兒子,“凡事不可一蹴而就,不可cao之過急。鈺兒是娘的好孩子,一定知道該怎么辦!” 薄鈺垂下眼簾,未有言語。 傷好了,自然是要去南苑閣的。 府門口,薄鈺望著沈郅和春秀朝著馬車走去,那輛車是父親的專座,他也好想去坐一坐,可是……轉身,朝著自己的馬車走去。 沈郅在車門口愣了愣,卻被春秀一把逮進了馬車,“怎么,小子,你該不會是心軟了吧?別忘了,這小子可有個高手段的娘,想想你娘和你之前吃的苦頭!” “我沒心軟!”沈郅坐定,抱緊娘給做的新書包。 “還說沒有?”春秀嗤之以鼻,“真以為你春秀姑姑眼瞎嗎?瞧著人家可憐,你就心軟了。我可告訴你,這小子是個沒良心的狼崽子,你今日心軟,以后一定會吃他的苦頭。記住了沒?” 沈郅點點頭,“春秀姑姑,我記住了!” “郅兒,姑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也知道你跟你娘一樣,看什么都不忍心。但是郅兒,這是東都!我是看著你娘吃了多少苦頭才走到這兒的,這里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贝盒惚е蜊?,幽幽吐出一口氣,“姑姑得保護你,你若是有什么事,你娘會瘋的!” 想起當初在破廟里的兇險,春秀至今仍覺后怕,如果當時劉得安晚一步……世上就再也沒有沈木兮了! 沈郅暗暗告誡自己,一定不能對薄鈺心軟,時刻謹記著當初薄鈺那一撞,險些讓自己失去母親。 待沈郅離開,沈木兮便也回了醫館。 不過今兒的醫館倒是有些奇怪,掌柜和伙計在后院嚷嚷了兩句,說是發現了一只死貓。若只是一只死貓倒也無需嚷嚷,可能是吃了死老鼠所以死在這兒,然而奇怪的是這貓的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