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額娘……” “你也知道說這朝中能瓜分的家族和朝臣都差不多都有了陣營,那你怎么就不想想為什么獨獨這佟家就沒人拉攏,反倒一直站在中立巋然不動?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只有靠著從龍之功才能延續自家的榮光?難道就你知道他們佟家權大勢大,就你知道那隆科多有個李四兒當軟肋?還不是因為你皇阿瑪對佟家的態度來得太過親厚,讓人不敢隨便動作?你怎么就不想想,依著你你皇阿瑪那樣看重權柄的一個人,難道就能由著旁人對他碗中的rou下手?” 德妃雖然不是特別精明于前朝之事,可伺候了康熙這么多年到底對其的性子拿捏了個五六分,便是想著胤禎那番話越想越可笑,連帶著也越想越氣,不等對方再說什么就又發作了起來。 “撇開這些不說,你就是心里真有什么想法真有什么算計,為何不早早來跟我說,偏偏等到這時候才來?連你四哥都知道為了顧全我的顏面刻意拉開跟佟家拉開距離,可你倒好,居然非但沒有半點忌諱還想著上趕著貼過去,你可將你額娘我放在眼里了?還是說翅膀硬了,當真是想要干脆氣死我得個逍遙自在?” “額娘!” 德妃之所以扯上胤禛倒不是惦念起了對方的好,不過是一想到佟家就忍不住想到當初剛生下胤禛就被孝懿皇后給抱了過去,然后惡性循環的越想就越是對佟家來得厭惡,便是眼瞧著在佟家賠了一個兒子不算,這另外一個從小被自己如珠如寶寵大的兒子竟然不知不覺中偏了過去,當然是激得她腦中一片混亂,這才沖口拋下了這么一句話。 而對于胤禎來說,他可以忍受自家額娘因著跟佟家的齟齬對自己大發脾氣,也可以為了大局暫且壓下性子,可是卻獨獨沒法忍受對方拿著那個從小被自己壓在下頭,從未在她面前聽過其半句好話的兄長來作伐子,此外,再加上想到自家額娘之所以跟佟家這樣不對付都是因他而起,連帶著自己眼下里想要拉攏隆科多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都不能得償所愿,反倒是得了好大一番排頭,心中不由得越發生出了左性兒。 “額娘,您這是覺得四哥要比我強么?您從前口口聲聲說只有我這么個兒子,怎么眼下里兒子只求您為著大局著想暫且為兒子忍一時之氣,您竟是這樣不留情面了?還是說,原本您心里面就更為側重四哥?就像您跟皇阿瑪跟皇瑪嬤說的那樣,因著他是長子才對他格外嚴苛,讓人錯以為您對他沒得半點母子情分?” “你!” “呵,說來也是,四哥雖然跟我為同胞兄弟,可他從小養在孝懿皇后膝下,得皇阿瑪青眼,連帶著得太子爺照拂,母族弱不弱對他可以說沒有半分影響,甚至還可以借著東風抬高母族,至于妻族,四嫂的阿瑪乃是握有實權的步軍統領,當朝一品,而我的福晉呢?倒還比個側福晉壓了一頭!您說您為我著想,為我cao心為我勞力,可我怎么左看右看都沒看出來什么究竟呢?” “混賬,你,你這是要反了嗎?!” 德妃在胤禎面前不用講究那些個在外人面前的姿態,同樣的胤禎也在德妃跟前放縱慣了,于是這兩兩發作起來,一個在氣頭上一個被激起了左性兒,自是話兒越說越不成個樣子,便是自己做下的孽自己受,德妃直接被這個向來寶貝的兒子氣了個仰倒,緩了老半天才勉強接過話頭—— “你自己不省心怪得了誰?先前那烏拉那拉舒云不是你自己上趕著送上門去給別人攀的?我想著到底她阿瑪也算得上有用處,說不定還能牽制你四嫂連帶著你四哥才捏著鼻子算了,后頭那馬佳若惜沒得半點用處,又偏生你喜歡得緊,難道我還能阻著攔著硬是不給你納?而至于你福晉,那會兒大選的時候我難道還不夠上心上眼?可我再是一宮主位再是說得上話難道還能左右你皇阿瑪的意思?給那蘇麻喇姑沒臉讓你皇瑪嬤心里記上一筆?” “是是是,您說得都有理您說的都對,可您有難處您有力所不及的地方,難道兒子就沒有苦衷了?兒子體諒您,您怎么就不能反過來也體諒體諒兒子?” “你!” 看著自家兒子這幅好說歹說都說不通拎不清的樣子,德妃只覺得心窩子疼得發慌,便是你來我去說到最后仍是不歡而散,且兩兩心中皆是覺得對方不省心,多的是不痛快,而一直關注著宮中,特別是永和宮中動靜的胤禛,卻是只覺得出了一口痛快氣。 他本就是個心眼小的,從小被德妃忽略無視,不是后媽勝似后媽的對待,因此還一直被胤禎那小子壓在頭上,什么好的精貴的都是他搏頭籌,如此,他心里頭沒半點脾氣就奇了怪了,便是聽著這宮中的動靜,看完了這第一出名為‘自作自受’的戲碼之后還嫌不夠,后腳趕著前腳的又開始籌謀起了第二出‘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第74章 出師未捷身先死 天家無小事,京中無秘密。 家底太薄沒人理,家底太厚則人人都少不了上心上眼的盯著瞧著,便是像佟家這樣的人家,隆科多又正是在仕途上一路青云,且平日里素來不是什么低調謹慎的主兒,自是誰人都知曉李四兒的存在,只是這知道歸知道,一來那隆科多正室夫人的娘家沒有半點動靜,二來佟家的人也是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兒,三來老爺子向來對母族來得優待,便頂了天也不過是茶余飯后多了點談資,從未有人想過拿著這種后院小事去跟佟家對著干,然而放到胤禛這兒卻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不過半個月的功夫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扯到了這李四兒身上—— “叔公,我聽說那佟家最近可是有些個不安分?!?/br> “太子爺,您這是從哪兒聽到的風聲?此話又從何說起?” “佟國維那個老狐貍向來是只跟著皇阿瑪的意思來,在朝中瞧起來是既不親近誰也不得罪誰,才使得出了兩任皇后且手中還握著實權,依舊得皇阿瑪的心,一門榮光不減,便是我從前有心拉攏一二那姿態也是擺得比誰都要分明,連帶著他那幾個好兒子,特別近兩年入了皇阿瑪眼的隆科多亦是滑不留手得很?!?/br> 想達到目的又不牽扯上自身,胤禛自是不會上趕著自己去出什么頭,或是動用自己手中的太多勢力,便是瞅準機會直接找上了胤礽。 不得不說胤禛對人心拿捏得精準,自打兄弟們出宮建府撥入各旗有了自己的佐領門人之后,胤礽便是意識到了自己這個太子之位下的隱患,對各府各院各家各事來得比從前要上心一百倍,再加上眼下里還七拐八拐的牽扯上了赫舍里家,以及他一向想拉攏又拉攏不上,或是說連切入點都找不到的佟家,他自是容不得其中生出半點變化,便是聽了這一番的話里有話,后腳趕著前腳的就上起了心。 “他們若是一直不偏不倚倒也罷了,只是眼下里那隆科多這樣不將赫舍里家放在眼里,偏生將那個什么勞什子四兒當做心尖rou,而那個李四兒又跟老八家的側福晉走得很是親近,可別是真的起了什么別的主意吧?” “這……” 索額圖平日里要留心朝政,又要權衡勢力,還要打點門下,而且身居高位少不了各種各樣的迎來送往,以及這隆科多的正房夫人跟自己這一支早早的就出了五服,便是他還真是從未留意過這一頭,直到得了胤礽這一番耳提面命之后,才慢了幾拍的上了心。 “原想著我赫舍里家跟佟家姻親密切,雖不一定要錦上添花惹人眼,也決計沒有背后捅刀子的理兒,可這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什么叫做那隆科多院子里的事兒都由那李四兒說了算?什么叫做堂堂一個嫡子活得還不如一個庶子?他們佟家究竟還有沒有將咱們赫舍里家放在眼里?” “可不是?兒子這剛聽底下人傳來的話也很是覺得不可自行,即便咱們平日里管不著那么多,那正兒八經的娘家也沒得什么太大的能耐,但那佟夫人可是她嫡嫡親的姑母,怎么就能由得自家侄女兒被欺負成這幅模樣兒?便是即便不為了自己,光是為了咱們兩家之間的情分,為了大家面上好看也不能就那么眼睜睜干瞧著吧?難道說真叫太子爺說中了?” “佟國維那個老匹夫,真是豈有此理!” 赫舍里家之所以一直沒有太過于上心隆科多后院那檔子事,其中固然是有著事太多□乏術的緣故,可同時也是因為他們明面上雖然走得不算親近,然而關系卻算得上是親近,乃是從索尼那一輩起兩家就結了姻親,如此,再加上佟家在朝中的影響力,索額圖當然不會為了一個出了五服的族女去跟佟家翻臉,便是到眼下里探明其中一二,被狠狠打了臉,索額圖只覺得面上燒得疼之余還有種被人戲耍了的羞辱,兩怒并一拍著桌子就發作了起來。 “先前太子爺與我說起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太子爺太過于草木皆兵,可眼下里這一瞧倒還真是我被人當做猴兒耍了,好,好一個佟國維,好一個隆科多!” 佟家因著老爺子的厚待有著佟半朝之稱,可赫舍里家從索尼從龍入關輔佐兩代幼帝,出了一位元后出了當今太子爺,卻同樣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便是別人礙著老爺子的顏面不敢給佟家找不痛快,索額圖卻是一點都不怵,回過了神的翌日就逮著點小事發起了難,弄得佟國維措手不及之余也很是摸不著頭腦。 而看著一切走向皆如自己預料一般,身為最大幕后推手的胤禛也沒閑著,他深知自家皇阿瑪的性子和慣用手段,若是佟家和赫舍里家真的互相攀咬起來,不論誰對誰錯不論拿著什么樣的由頭來鬧騰,只要他一日還用得著佟家,一日還想要索額圖幫襯太子,就頂了天不過各打八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以說非但不能讓他看完接下來的戲,反倒說不定叫旁人鉆了空子去,如此,便是只見他再度出馬給太子支起了招。 胤礽并不是耳根子軟的人,也如他所說的并不是一定要拉攏到佟家,但他可以不在乎那些本就各自為營的家族及朝臣各有心思,也可以不在乎如佟家原先那般不進油鹽哪頭都不靠的清高勁兒,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不接自己的橄欖枝反倒投入旁人的陣營,更別說這隆科多還好死不死的剛巧踩到了他的雷點。 就像胤禛一旦碰到德妃和十四的事兒就極為小心眼一般,對于胤礽來說胤褆就是這樣的存在,在他看來,胤禩跟胤褆同穿一條褲子,若不是得了老大的示意老八決計沒那個本事去拉攏佟家的人,反之佟家也看不上老八,便是雖然從眼下里看來,佟家還不至于真的全然靠攏了胤褆,也還沒到因著這么樁子事兒就撕破臉皮的程度,他心中也早已然堵了口氣,再被胤禛這么刻意為之的一攛掇,便是抱著給佟家一點教訓,叫他們看清誰才是真正值得仰仗的心態出手了,京中的風向亦是從此開始發生轉變—— “欸,你聽說那佟家的事兒了沒有?雖說咱們在京中也見慣了不少高門大戶中的齷齪事兒,可這佟家一向德蒙圣恩,面上也很是一副拎得清的模樣兒,卻沒想到關起門來竟是那副模樣兒,寵妾滅妻成那樣,我估摸著可是這京城里的頭一份了!” “嗤,我還以為是什么新鮮事兒哪?那佟家三爺偏疼小妾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連帶著那李四兒身邊的丫頭都是一個比一個囂張高調,這早就見怪不怪的事兒有什么好拿出來說的?” “呸,你知道什么?我有個遠房姑媽的表姐夫的弟弟就在佟府里頭的當差,聽那傳出來的話兒,那佟家三爺可不光光只是偏疼小妾,據說那李四兒剛進府的時候還算是安分了兩日,可看著那正房夫人是個脾氣好的便恃寵而驕過分了起來,現在后院里頭都給她做了主不算,還一有個不順心就拿著那正房夫人當出氣筒,連帶著那好端端的嫡子亦是過得比下人還不如,當真是說起來都覺得可憐!” “哈?不是吧?原先不是說那正房夫人是佟夫人的嫡親侄女兒么?難道佟大人不管,佟夫人也不管?” “那李四兒囂張跋扈到這種程度還被那佟三爺如珠如寶的捧著,這難道還瞧不出她在佟三爺心里的分量?那頭要管這頭護著,總不能真的為了這么點子后宅之事就剜了自家兒子的心頭rou吧?還不是面上能看就算了?反正佟家向來得圣心,難道還有人敢不顧皇上的面子硬給他們添不痛快?” “這……也未必吧?我有個遠方表親就是娶了從宮里頭放出來的宮女,雖說這奴才不得議論主子的事兒,可真要說起來卻也沒少提皇上是個極為注重體統的人,尤其對自家人來得嚴苛,這佟家若是真仗著皇上的勢就不拿規矩當回事,豈不是也讓皇上面上不好看?”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這茶余飯后的談資傳得最是快,便是不過兩日就傳遍了整個京城,而以往礙著老爺子的面子,礙著佟家的勢力,礙著背后家族的態度,都察院碰上這種事兒基本上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這回索額圖松了口,別人不敢上自有投靠赫舍里家的御史上,便是沒等佟家回過神來鬧清楚這風言風語是怎么一回事,彈劾奏折就擺上了康熙的御案。 索額圖原就不是什么蠢人,跟在康熙身邊這么多年可以說是深知老爺子的性子,這也是為什么他在平三藩親征葛爾丹等不少事兒上都站錯了隊,卻依舊得以重用的原因之一,如此,再加上得了太子爺的提點腦子轉過了彎,這彈劾奏折之上就更是半句多話都沒有,只客觀的言明了近日里京中的傳聞和佟家確實不妥之處,鬧得老爺子想要護短都尋不到由頭,只能大手一揮先擼了隆科多的差事,眼不見為凈的將人丟回了佟府。 出師未捷身先死,胤禎徹底傻眼了,然而他沒料到的是這還不過是個開頭。 第75章 四兒作死來送死 那一頭的胤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整個人都傻了眼,而這一頭的佟府就更是被弄了個措手不及,饒是知道老爺子算是給自家留了顏面只從輕發落,關起門來卻也仍是鬧騰不止—— “二叔,我早就說過了這小事不管必要釀成大禍,當初您說我言過其實,隆科多向來拎得清總不至于壞了大規矩,那怎么眼下里就成了這樣了?” 首先挑起話頭是鄂倫岱,論輩分來說他是比佟國維矮了一頭不錯,可佟國綱早死由他襲了一等公的居委,在佟家當然也是說一不二的主兒,此外,再加上他雖然生性混不吝,卻極為講究正統,連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都瞧不上眼,更別說這出身惹人詬病還不懂得收斂的李四兒,如此,便是只見他將話說得極為不客氣。 “被個上不得臺面的娘們兒拎著鼻子走,鬧得咱們整個兒佟家上下都跟著沒臉,幾乎淪為京城的笑柄,這樣若還算是拎得清,那拎不清豈不是咱們這佟家就該改姓李了?” “鄂倫岱!” “怎么?您這會兒嫌我說話不好聽了?那當初怎么沒見您老人家瞧著管著點?我也不是硬要在這當口兒上說什么風涼話,可一碼歸一碼的,您總不會到了這會兒還想護著那小子吧?” 無視佟國維陰沉的面色,鄂倫岱兀自說得來勁兒。 “咱們佟家雖說如今算是在朝中站穩了腳跟,也多得皇上照拂,可這一來是瑪法刀里來血里去拼回來的,二來是姨母于宮中苦悶多年給熬出來的,如此,若是叫他二位知道咱們家的顏面敗在了這么個娘們兒身上,怕是那眼都要閉不上了吧?” “行了,你這小子怎么年紀越大越是混不吝了,怎么扯著扯著竟是扯到這上頭去了?誰又說我要護著那混賬東西了?來人,還不趕快將那混賬東西給我叫過來,上上下下就沒一個省心的,當真是想要氣死我?!” 佟國維也是被逼得沒了脾氣,身為國丈爺和國舅爺,滿朝上下乃至老爺子都多是讓他幾分敬他幾分,卻沒料到在這種小事兒上栽了跟頭,當著滿朝文武被打了臉不說,這會兒回了府還得受小輩的擠兌,卻還因著沒理弄得回話都沒有底氣,只能話趕話的逮著話頭出點子氣。 鄂倫岱倒也知道眼下并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時候,聽了這么句意有所指的話也沒出聲,可當看到隆科多來了不算,身后還跟著個從上到下無一不做主母裝扮的李四兒,眉頭卻是頓時挑了起來—— “喲,我當這是誰家的誥命夫人,原來是咱們佟三爺的愛妾???嘖嘖,瞧這模樣兒,瞧這排場,可是比起我那一品誥命的夫人還要來得風光呢!” “您這……” “爺沒叫你來你巴巴的來,爺沒叫你回話你巴巴的出聲,這就是你家佟三爺后院里頭的規矩?這大紅是你穿得的?這鳳頭簪是你帶得的?原本你們自家這混賬事我不想管也懶得管,可今個兒既是并著我的臉面一起折辱了,就讓我來教教你什么叫做佟家的規矩,來人,先拉下去打!” “鄂倫岱,你敢!” “老子有什么不敢?” 比起性子,鄂倫岱是敢在朝會上看見那個不順眼直接揮拳頭,敢在老爺子跟前拍桌子的主兒,比起武力,他也是從小跟著自家阿瑪混跡在軍營,剛成年就帶兵真刀真劍打過仗的主兒,便是這火氣一來哪里還將隆科多放在眼里,沖上去就直接給了對方一拳,口中亦是再不留半點情面—— “你他媽是個什么玩意兒?沒見過女人沒睡過女人?上趕著去你岳丈那搶個破鞋不算,還大搖大擺的當成心尖子,就是你不在意你臉上那層皮,這佟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就都不要臉了?你要只是棋差一招被人算計了我當你是太年輕,你要只是吃了敗仗被削官我當你勉強也是條漢子,可因著這么個娘們兒你他媽算是個什么東西?別的本事沒有只能在女人身上找自信?” “你說什么?!” “怎么著,敢做不敢聽了?仗著祖輩的榮光作威作福的時候怎么不想想別人怎么看你?由得這娘們兒囂張跋扈虐待正妻兼嫡子的時候你怎么就不覺得那求情聲刺耳?其身不正,亂綱壞常,饒是老子這么混不吝的人瞧著你都覺得惡心,我們佟家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東西?!” “你!” “鄂倫岱!” “好了,您幾位都莫要再吵了,都是我的錯,都是四兒的錯,若不是因為我的緣故根本就不會將事情鬧成這樣,事到如今,我一介后宅婦人也不知道能夠做什么來補償,便是去了這條命來個痛快,也好平了您幾位的氣……” “好,不怕你想死就怕你賴活著,來人,快點送她一程!” “鄂倫岱,她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跟你拼了!” 佟國維本來還覺得鄂倫岱這話說得實在太過刺耳,可出言阻止的話音剛落,卻是只見因著這李四兒一句話自家兒子就瞬間紅了眼睛,一副誰敢動她就要跟誰拼命的樣子,卻是不可置信陡然間瞪大了眼睛,而鄂倫岱為人雖然沒規矩萬事皆由著性子來,可也沒想過有哪個爺們兒會為了哪個娘們兒要死要活,便是一瞬間也愣在原地,佟夫人看著這一茬兒更是腳下一踉蹌險些栽了下去,而就在隆科多抱著李四兒,二人你儂我儂訴著衷腸,將整個佟府攪得雞犬不寧的時候,佟府之外的胤禛卻也后腳趕著前腳的得到了消息—— “四弟,你說的可是真的?” “臣弟總是沒有誆騙您的道理,臣弟剛剛知曉的時候也跟您是一般模樣兒,原想著這佟家也算是一門能臣,再是一輩不如一輩也總是不會差得不能見人,可如今見識到隆科多這番模樣兒,便是覺得這不拉攏或許要比拉攏到手來得更為省心?!?/br> 胤禛這話說得很是真心,依著他對孝懿皇后的感情,依著除卻隆科多之外其余佟家人的能耐,便是因著先前舒蘭的話暫時放下了那親近之心,可也總是想著要留有一線余地,然而這會兒身在其中見識到了隆科多的‘深情’之后,他卻是徹底打消了先前的心思,只覺得這家人能不招惹盡量不招惹,不然幫不幫得上忙不一定,擺在那兒就是個天大的軟肋,更別說李四兒還好死不死的觸到了他的雷點。 “讓人意外的還不止這一茬兒,您先前讓臣弟探探那李四兒的底,便還真是不探不知道一探探出了真東西?!?/br> “哦?” “不知道該說她有能耐,還是該說她太過于自作聰明,依著佟家的家世,依著隆科多對她的上心,依著她還拿捏住了當家大權和府中開支進項,不管怎么說她應當都不缺銀子花,可她借著隆科多的名借著佟家的勢,卻是收受了不少賄賂銀子,那些個剛入京任職的官員倒也就罷了,最讓我意外的,她手中還有幾個商鋪是之前從老九那兒過過來的,想來咱們之前的思忖倒還真不是無的放矢了?!?/br> “這,倒是有意思了……” 先前胤禩想要從李四兒身上拿下隆科多,再從隆科多身上拿下佟國維,便是當然少不了要花銀子,而要花銀子當然少不了胤禟來出大頭,有一句說一句的,其實這事兒做得并不張揚甚至可以說很是隱蔽,可一來李四兒是不不曉得低調收斂的主兒,二來胤禛一直上心上眼的盯著他們,便終是棋差一招的叫他給逮著了痕跡。 而對于胤礽來說,他原本就是一個極為高傲的人,若是佟家這回得了教訓懸崖勒馬也就罷了,偏偏被隆科多那插科打諢一番之后沒了動靜,讓他怒上添怒,將之前拉攏佟家的心思一淡再淡,如此,再加上這事兒又好死不死的牽扯上了老九,順藤摸瓜不怕扯不上老八老大,相較之下更讓他來得感興趣,便是頓時有了決斷,沒過幾日的功夫彈劾的奏折就再度擺上了老爺子的桌案—— 說起來,老爺子算是個極為拎得清的皇帝,任人不唯親,護短分大小,對于先前隆科多的破事兒他雖然留了情面,可面上卻也不會不為所動心中亦是不會無所計較,只是因著事情尚未關系到朝政才想著給對方一個自己關起門來解決的機會,網開了一面,是以,當胤礽瞧著佟家的動靜心思一淡再淡的時候,他也少不得對佟家頗感失望,此外,再加上鄂倫岱被隆科多那一鬧和佟國維的不作為弄得絕了望,讓其子私下里給他遞了密折痛訴隆科多的種種行舉,便是這一封彈劾奏折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爺子徹底怒了! 第76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老爺子確實是因著自家額娘而待佟家來得親近,而佟家在前朝明珠索額圖兩黨攀咬之中也確實是能夠起到平衡的作用,可抬舉佟家歸抬舉佟家,卻并不一定非隆科多不可。 佟家不止佟國維這一支,佟國維這一支里也不止隆科多這么一個得用的兒子,眼瞧著自己留了顏面網開完一面,對方非但不曉得收斂關起門來把屁股擦干凈,反倒是沒過幾天又鬧出這么一茬兒,且其中還牽扯到了朝中官員和皇子阿哥,頓時從后院私事成了黨派大事,老爺子自然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沒有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理兒,便哪怕是還沒到那大刀闊斧一刀斬個干凈的程度,礙著自己的臉面也并不好下明旨讓佟家太過遭殃,可對隆科多卻是沒留什么多的情面—— 首當其沖的李四兒降為滕妾杖一百,其位永不抬升其子不得襲爵;隆科多之前已經被擼成了白板,便是貪墨了多少銀子就雙倍繳還國庫,一日不清一日不錄用;連帶著佟國維也被叫到乾清宮得了番敲打,惹了忌諱的胤禟得了頓劈頭蓋臉的訓斥且被勒令禁足一月,連帶著那些個情節本不算嚴重的朝中官員亦是因著老爺子自覺顏面有失,而被找著由頭貶的貶調的調。 能在京當官在朝中聽事,誰人都不是什么傻子。 甭管老爺子是礙著自己的顏面還是礙著對自家親媽的情分,也甭管這總歸給佟家留了點臉并未放到明面上來發作,大家心中都有數這向來得臉風光的佟國維算是栽到了自家兒子身上,向來高調的佟家難得的夾起了尾巴做人,赫舍里家沒落井下石卻也沒少看笑話,納喇家則是因著胤禟的緣故被殃及了池魚憋屈得一連數日低氣壓,朝中眾人皆是以為這場鬧劇算是到此就算罷了,可對于身處暴風雨中心的佟家而言,好戲卻還才拉開序幕。 “四兒你怎么樣了?身上是不是還疼得緊?你在我跟前還藏著捂著做什么?今個兒的藥擦了嗎?倒是叫我看看呀!那該死的狗奴才,明明收了我的打點銀子還打得這樣重,以后要是被我逮著了定要給他好看!” “爺,我……得了這么大一個沒臉,指不定這會兒京城都在笑話我,光是想想我就恨不得死了算了,還擦什么藥?” “他們敢?我們佟家是什么人家,我是正兒八經的佟家三爺,你是我最最愛重的夫人,有我在一天便是會竭盡所能的護著你,誰要是敢笑話你我就跟誰過不去,有我在你又何必說這些話來剜的心,當真是想要急死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