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哎喲我的格格呀,這不也是沒有辦法么?以前只有側福晉的時候還好,畢竟她再是有人撐腰再是性子蠻橫,也總是稍顯稚嫩逮著點什么就能鉆到空子,更別說德妃娘娘雖然在面上對她親熱可到底因著對四福晉不喜,心中多是偏向您,然而眼下里不一樣,福晉是正兒八經的當家主母,她要當家做主誰也挑不了她的錯處去,而爺看重她也是不管放到哪兒亦是只會有人說夫妻和樂乃是好事,反倒是您若是在這上頭多說什么多做什么,少不得被人指著沒規矩沒分寸,如此之下,可不就只能忍一時之氣以待后謀了?” “那你倒是給我個準話啊,忍,要忍到什么時候?難不成還叫我忍一輩子?” “這……” 不得不說,比起馬佳若惜來說舒云算是腦子比較清醒的,雖然不忿雖然小性兒雖然計較,可是一旦有人給她指明了方向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邊夾著尾巴做人一邊加緊調養身子再不瞎鬧騰,而馬佳若惜不然,她心中有太多的不甘,或是在二十一世紀自我慣了,原就將自己看得比誰都來得重,如此之下,她當然是想忍都吞不下這口氣,打發掉十句話里八句是廢話的小太監最后,便是自己一人窩在房中盤算了起來。 現在福晉跟側福晉二人將這后院瓜分得干干凈凈,對付福晉她是沒那個本事,可若只是將目標對準舒云呢?只要將她拉下了馬,福晉總歸不可能一人獨大不要臉子去受那獨寵,到那時候,自己可不就能迎頭而上了? 若惜一念生百念起,想到舒云多是因著四福晉的緣故被眾人高看一眼,連帶著胤禎亦是對她禮遇有加,便是想著要毀掉對方這個優勢就必須得制造胤禎和整個兒雍郡王府之間的矛盾,比如說意識到他那位四哥是個不容小覷的威脅,思及至此,只見她扯過紙提起筆便歪歪扭扭的寫下了幾個名字—— 年羹堯,隆科多…… 第71章 胤禎入局自得意 “爺,您可算是過來了,等了這大半天的,還以為您今個兒不來了呢!” “瞧你這模樣兒,知道的是做了新吃食急著想找我來試吃,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兒哪,既是應承了你,我又豈有不來之理?難道爺在你心里就是這么沒有信用的人?” “您這是說的什么話,且不說這信用不信用的,就說這吃食就是我特特為您做的,怎么就成了是找您試吃的了?真真是浪費了我一番心血,白叫我瞧見您來高興了?!?/br> “咳……你,你今個兒是怎么了?怎么我瞧著竟是跟往日里不太一樣?” “以往您總說我沒規沒距沒大沒小,以前沒人對比不覺得,只以為您拿我打趣兒,可這些日子眼見著福晉的行舉,卻是叫我有些自慚形穢了,便是總不能再跟以前一般,若不然要是叫您嫌棄了去,我豈不是連個哭的地兒都沒處找?” 身為一個現代人,雖然眼下里的處境很是不太好,被完顏平婉和舒云瓜分得一月里得不了幾天體面,可若惜骨子里卻終究是帶著股傲氣,不愿意伏小作低的去諂媚什么,是以,陡然間變得這么熱情自是叫胤禎很是有些不適應,而或許是籌謀了太久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也或許是走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再沒有什么為難之處,便是只見她聽著這話非但不覺別扭,反倒是臉上笑意更重——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您料想得也不算全錯,今個兒確實是有好事兒!” “哦?” “想來您也知道,近個兒衛娘娘不知道怎么的入了皇上的眼,聽著這外頭的風聲似乎是有抬舉之意,而八福晉一向跟惠妃娘娘頗有齟齬,聽著這消息自然也是上心上眼得很,三天兩頭的就往宮中跑,連帶著jiejie亦是沒少跟著入宮,如此,可不就讓咱們姐妹二人得了機會說上點話了么?” “嗯?說了些什么?” “說起來也算是jiejie終于熬出了頭,里外不討好了這么久時間,不知道是近個兒誠心為衛娘娘祈福讓八爺心有所感還是什么緣故,便是八爺這些日子往jiejie那兒走得很是勤快,似乎還有讓她幫著襄理府物的心思,連帶著說了不少前頭的事兒,比如還過上幾天年希堯就要進京任工部右侍郎,八爺向來跟各部朝臣走得親近,又以直郡王馬首是瞻,這年希堯算得上是直郡王半個親戚,便就打算勞個心擺場筵席給他好好接接風,我想著……” “年希堯?” 現在不過康熙三十八年,胤禎尚在紫禁城宮未出宮建府,有著德妃在上頭眼皮子不錯的盯著,他便是雖然跟胤禩走得比跟自家親哥哥更為親近,卻到底還未至于到投入其陣營的程度,而另一方面,胤禩雖然也一早有拉攏胤禎的意思,想要以此成為胤禛的軟肋,可一來不能做得太過明顯,二來又因著若惜的事心中隱隱有些不痛快,便是兩兩都只是各取所需,如此之下,作為一個已經列朝聽事的成年阿哥,陡然間聽到自己全然不知道的消息,胤禎自是一掃先前的隨意認真了起來。 至于若惜,她倒也算是這些時間在宮中沒算白待,雖然一心想從年羹堯隆科多入手,離間胤禎胤禛兩兄弟的關系,拉下舒云自己頂上,可總歸也知道在這個后宮不得干政的時代不可能上趕著去點明,便是饒了這么一個彎,見著胤禎上了心且還示意自己繼續往下說之后,才放下心接過話頭。 “咱們這女人家家的都是都得以爺們兒為先,說起私房話也少不得說不了幾句就扯到這些個事情上,聽jiejie說這年希堯雖然官職并不算超然,可家里頭卻也算得上是有淵源的,其阿瑪年遐齡原就是工部左侍郎,現在任湖廣巡撫,前些時候湖廣總督郭琇進京述職的時候他便是署理總督一職,眼見著郭琇年紀也大了怕是過不了幾年就要告老乞休,到時候那總督之位還不就是年遐齡的了?” “而此外,他們年家的第二代除了年希堯之外,據說他那個弟弟年羹堯也是個極為有本事的,高娶了明相的孫女還未科舉就已是名聲大噪,怕是最多不過明年就要進朝為官了,如此,我jiejie也說若是能把握好這個機會,指不定就能夠叫八爺也高看一眼得蒙抬舉為側福晉了,這般之下,我可不就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嗯,馬佳側福晉是比你思慮周全不少,若能一切順遂自然是好的,可八嫂是個厲害的,八哥更是……比我意料之中的還要來得精明?!?/br> “您平日里見不著八福晉幾次都知道八福晉的厲害,jiejie每日里跟她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又哪里會心中沒有分數?便是一早起就有了另外的盤算,這些日子很是跟理藩院尚書家的側夫人走得很是親近呢!” “理藩院尚書?怎么又跟隆科多給扯上了?” “您雖然已經在前朝列朝聽政,可一來根基不深二來又在宮中,哪里比得他們在外頭的那些人消息靈通?聽jiejie說,八爺似乎是覺得費揚古年紀大了,雖說主子爺一直留任卻到底撐不了多少時候了,怕是過不了多久那步軍統領的職位就要換人來做了,而放眼前朝,有資格的倒是不少,可或多或少背后都牽扯上了些有的沒有的勢力,步軍統領此職這般緊要,主子爺當然會比較屬意由自家人來擔任,便是十有八/九會落在隆科多身上,如此,即便這事兒八字還沒有一撇也該是要早早動作起來不是?” 看著胤禎若有所思的模樣兒,若惜難得聰明的點到即止。 “說起來這也是老天爺幫著jiejie,那隆科多的正房夫人是個病秧子,無寵又無權,府里頭的大小事務都是由那位側夫人說了算,而八福晉向來自視甚高,自然是不會看得上這么個側室,可不就剛剛好便宜了jiejie?這樣一來,若是真如八爺所料那般步軍統領由隆科多兼任,jiejie那側福晉的位分可不就坐得更實了?” 雖說若惜將該說的都說完了之后極快的又將話頭給轉了回去,可對于向來對她的印象就只停留在有趣歸有趣,但派不上什么大用場的胤禎而言,卻是等同于猛地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不由得對她高看一眼了起來,而若惜初嘗甜頭自然是越發的賣力,逮著機會就吹耳邊風,讓胤禛從最初的意外和提防慢慢變成了想要反守為攻。 “主子,雖然說奴才只不過一個下人,不懂得前朝之事也沒有資格多說什么,可有一句說一句的,您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點?” “畏首畏尾的能成什么大事?旁的幾個暫且不說,畢竟甭管怎么著都有著實打實的軍功,且家世背景都算是說得過去,可八哥的命是靠那個什么馬甲佐領撿回來的,其額娘也不過是一個連封號都沒有的庶妃,能夠得封貝勒,除了大哥幫襯和八嫂外家抬舉,還不是靠著自己能謀善算?他都可以謀,難不成我一個正兒八經主位娘娘所生的阿哥就謀不得了?” “可是……” “不入朝聽事不知道朝中情形,統共說得起話站得住腳的就那么些人,赫舍里家有太子爺,納喇家有了大哥,董鄂家有了三哥九哥,烏拉那拉家有四哥,鈕祜祿家有了十哥,就連富察家現下里都有了十二哥,能在朝中出頭主理幾部的背后或多或少都跟各大家族有些個牽絆,不進則退,若是我真不為自己打算半分,等到出宮建府哪里還有我站得地兒?” “您的難處奴才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您也說了那年家跟納喇家是姻親,而納喇家明相又正是得勢,便是于公于私都沒有倒戈向外的理兒,您又何必……” “你知道什么?年遐齡和年希堯這兩個一向站得中立,以純臣自居,而年羹堯此人,我雖不曾深交卻也見過幾面,是個一看就心高氣傲的主兒,而我特特打聽過也不見他跟納喇家的人多親近,到時候入朝任職變數尤其之多,哪里怕沒有入手的機會?” “主子英明奴才自是不敢比肩,只是年羹堯就罷了,那隆科多可是佟家的人,德主兒最是忌諱佟家,連帶著從小就對四爺不喜,您若是為著這一茬兒惹得德主兒心中不痛快,豈不是也同樣為難?” “額娘從小就疼寵我,但凡我要的我喜歡的無不是盡力滿足于我,我心有所感怎么會上趕著給額娘添不痛快?只是一碼歸一碼,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額娘到底是后宮女子對前朝看得不夠全,咱們眼下里看起來是風光,可還過幾年呢?兄弟們人人皆有自身勢力,我母族爾爾妻族爾爾若是還由得隆科多這條大魚白白溜走,豈不是為著芝麻丟了西瓜?額娘那樣要緊我,只要到時候我跟額娘言明利弊,額娘又哪里會真的怪罪我?” “可是……” “行了,別可是可是的沒完了,一個奴才哪里那么多廢話!” 胤禎雖說從小在宮中長大,可畢竟年紀還小又才剛剛入朝聽事,自是覺得心中徒有一番抱負卻沒有施展的空間,如此,被若惜勾起了心思之后,自是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年羹堯,隆科多,等著瞧吧,你們都將是我的囊中之物! 第72章 黃雀螳螂候十四 胤禎主意既定,動作起來當然不慢。 年羹堯尚未入朝,年遐齡年希堯又都是站得中立,且在朝中任事不短心中自有一番成算,至少面上看起來是端得兩兩不得罪來得不偏不倚,便是胤禎雖有心卻也不敢做得太多,省得目的不成反倒惹了旁人的眼甚至惹得老爺子不喜,便是干脆先將全部精力投注到了隆科多身上。 說起隆科多就不得不說其背后的佟家,佟家身為滿族八大姓之一算得上是家大業大,他們這一支從佟養正兄弟歸附后金立下戰功開始發跡,到佟圖賴從龍入關討李自成定河南奠定了根基,再加上孝康章皇后乃是康熙生母,使得老爺子對母族格外眷待,便是俗話說得前人栽樹后人乘涼,到了鄂倫岱隆科多這一輩兒可謂是享盡了無上榮光。 而有一句說一句的,佟國綱佟國維兩兄弟皆不是什么平庸之輩,到了子輩當然也是再差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可是一來,佟國綱于二十九年在征葛爾丹之戰中陣亡,二來鄂倫岱子肖其父,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更加混不吝,便是相較之下佟國維這一支更為出挑,連帶著比起讓康熙頭疼不已的鄂倫岱,隆科多也算是比較得上頭的心,只是這一碼歸一碼的,但凡是個人就會有其弱點所在,比如隆科多此人自恃有資本高傲,便是在無關朝政的事兒上頭鮮少拘著自己,后院里頭一團亂正不像正側不像側,說白了,李四兒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胤禎想得很直接,李四兒此人雖是寵愛不缺當家做主的權兒也一早就握在了手里,可出身畢竟太惹人詬病,想要身份想要誥命卻求而不得甚至無處可求,這自然是一路風光且順風順水的李四兒最大的心病,連帶著隆科多也很是跟著上心上眼,然而佟國維夫婦即便不太插手自家兒子的后院之事,卻也不會由得他們在這上頭鬧騰,如此,胤禎便是見縫插針的打起了小九九,其他兄弟們有能耐的未必會愿意搭理這一茬兒,而愿意搭理這一茬兒又不一定有這個能耐,若是他能想辦法了結了隆科多這一心愿,還怕對方不向著自己? 胤禎的算盤打得極好,可同時卻也到底太過于想當然,畢竟他能夠想到隆科多是塊肥rou少不得要盡能拉攏之事,其他那些早早就出宮建府算盤珠子撥得更快的兄弟們,特別是胤禛和胤禩又豈會沒有半點計較?便是他這兒前腳才開始朝隆科多靠近,后腳宮外頭就關門商議了起來—— “八哥,我瞧著老十四這成婚之后可是越來越不安分了,在前朝蹦跶得皇阿瑪的眼就算了,這會兒居然還真的對隆科多打起了主意,也不想想自己吞不吞得下去!” “人大了,心思自然也就多了?!?/br> 胤禩此人雖說面上來得如沐春風,一副萬事好說的模樣兒,可心性兒卻未必比胤禛開闊到哪里去,甚至說對自己想要的東西或是人更加來得執著,便是想到當初自己特特請自家額娘幫著對若惜多看顧一二,對方卻轉頭就進了胤禎的門,自是少不了一萬個的不痛快,是以,看著完顏平婉過了門之后若惜的處境,就忍不住起了點小心思,一來想要試試胤禎的深淺,二來也想讓若惜看看到底誰手腕更高。 如此,這宮里宮外同時瞄上了年羹堯隆科多雖是偶然,可借著若蘭的嘴將事兒給透給若惜,然后惹得胤禎上心上眼,其中卻是不乏胤禩的刻意之筆,這般之下,便是只見他面色雖不算多好看,卻沒有半點意外之感。 “十四弟比起以前雖然這年紀大了些心眼也跟著多了些,只是卻到底還太過年輕,隆科多被那李四兒給迷了心智,佟國維可不傻?!?/br> “八哥,您的意思是?” “我之所以會瞄上隆科多,不過是因著佟國維此人來得太過精明,他一不缺權勢,二不缺榮寵,三來,太子爺現在位子還坐得很是穩當,他自是沒必要去冒那勞什子風險,弄得自己進退兩難,是以,想直接從他身上下手將其拉攏到手中,實在來得太過不容易,如此,我才打算曲線救國從隆科多入手,拿李四兒當做切入點?!?/br> 說著說著,胤禩面上帶上了點笑意。 “而眼下里老十四既然想為我代勞,便由得他去就是,他怎么想的我不是猜不到,我在宮中確實比不得他便利,惠妃母不會幫我,額娘幫不到我,可他不一樣,德妃母可是在皇阿瑪跟前說得上話的,若是真要尋個什么由頭抬舉皇阿瑪的娘家人,也指不定就一拍即成了?!?/br> “可是……” “可是,德妃母有多么厭惡佟家的人,這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都看得到想得到,辦不成就罷了,辦得成怕是他們母子之間也少不得要鬧騰的地方……” 看著眉頭越皺越緊的胤禟,胤禩卻是來得極為放松,推了杯茶過去阻了對方的話頭徑自說了下去。 “如此,便是到時候究竟是誰得了便宜還說不定,你又有什么好著急的?” 胤禩想著順水推舟再謀漁人之利,可與他們比鄰而居的雍郡王府中,胤禛夫妻二人卻也沒閑著,甚至比他們想的更為深入—— “這李四兒也算是個奇女子了,那赫舍里氏雖然家中比起佟家確實有些不夠看,可到底也是望族大家,跟索相沾著親帶著故不說,更是那佟夫人的嫡親侄女兒,如此,哪怕那赫舍里氏自己個兒再拿不住事,娘家人也沒那個本事管,難道連佟夫人都沒得半分計較?說起來也是一等公家,竟是就真的叫一個奴才秧子給翻了天了?” “眼下里赫舍里家確實是如日中天,可最風光不過索額圖這一支,要幫襯太子爺要幾近拉攏之能拉攏得用之人,還要順帶踩下明珠那一頭,便是自己這兒都忙不過來了,哪里會因著這早出了五服的親戚,以及這芝麻綠豆大的事兒去跟佟家不對付,至于佟夫人,她雖然姓赫舍里,可到底嫁入佟家多年,其父其母又已然不在,她又怎么會為了一個感情并不深厚的侄女去跟自家爺自家兒子過不去,便是只要大面上過得去當然也不會多說什么?!?/br> 胤禛說的很是客觀,可舒蘭卻聽得很是有些不以為然。 前一世,胤禛一直對年羹堯和隆科多幾近拉攏,雖說坐穩帝位確實有這二者不小的功勞,可這二人在其中撈的好處卻也一點都不小,從最初的高傲自大變得氣焰囂張再到隱隱連皇帝都剛不放在眼里,前朝后宮本是一體,胤禛在前頭憋足了氣,舒蘭在后宮自然也沒好到哪里去。 旁的不說,就說眼前這李四兒,那會可是借著隆科多的勢沒少擺譜,她的性子比起胤禛確實算是不錯,也確實是一切為著大局著想并不會依著自己的脾氣隨便發作,可一碼歸一碼的,若這李四兒當真是什么宗室老福晉也就勉強罷了,然而偏偏是個奴才秧子出身,且還拿著雞毛當令箭到她跟前都不知道收斂,撇開國母不國母,就說本為正室多多少少對側室小妾都有些感官不佳,舒蘭就對這李四兒來得厭煩加厭惡。 如此,便只見她也沒斂著,順著心中所想就將能說的盡數給拋了出來—— “往常您總說,這小家不治何以治大家,雖說早年間您曾養在孝懿皇額娘膝下,想來對佟家從感情上比較親近,可有一句說一句的,這李四兒的行舉到底是太失體統,由小見大也不難看出隆科多甚至佟國維并非什么規矩本分之輩,十四弟此番拉攏倒還真是不知道究竟是福還是禍了?!?/br> “嗯,理確實是這么個理兒?!?/br> 舒蘭說得很直接,想得也很明白,上一世那會兒胤禛幾乎是到了太子倒臺才真的萌生了爭位之心,不像胤禩直接接手了老大的權利,朝中能夠派的上用場的人又差不多被瓜分完了,這才不得不費心拉攏年羹堯和隆科多,可眼下里不然,一來因著胤禩胤禟越發明顯的針鋒相對,胤禛早已經開始了培植勢力,二來她雖不敢斷定未來的一切走向都跟當初一模一樣,卻也到底知道哪些人可用哪些人該防哪些人派得上大用場,如此,既然不是非他們不可,她當然不愿意自家再跟那一但拉上同一艘船就有無限后患的人扯上什么關系。 至于胤禛,他雖然不是舒蘭腹中的蛔蟲,并不會知道自家福晉心念之間已經想了這么多這么遠,可是自從孝懿皇后過世之后他為了不讓德妃心中不滿,刻意拉開了佟家的關系,眼下里除了正常來往并不曾有什么過多的深交,再加上他向要講規矩重規矩,看到這種寵妾滅妻的行舉當然也少不得心中生惡,是以,倒也不存在心中有什么偏重,反倒是對自家福晉的話深以為然。 “皇阿瑪本就是頂精明的人,況且眼下里還涉及到了佟家,老爺子心中未必就無所察覺,而額娘對佟家想來來得多有成見,以及除了咱們之外,怕還有不少人盯上了這一茬兒,十四弟這次倒還真是冒了大險了?!?/br> “可不是?只是雖說咱們犯不上去步十四弟的后路,在這上頭爭什么好歹,可正如同您說的一般,除了咱們之外怕還有不少人盯著這一茬兒,若是真被那旁人得了逞豈不是也不美?” “這得逞不得逞的他們說了不算,咱們說了也不算?!?/br> 瞧見胤禛的反應,舒蘭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氣,連帶著也有了功夫惦念起其他,而當了這么些年夫妻,胤禛顯然也是早就配合得出了默契,便是舒蘭話音才落就見他淡笑著接過了話頭—— “橫豎這誥命的事輪不到咱們說話,十四弟原先也是想找額娘出頭,便就干脆留給額娘去費心吧?!?/br> 第73章 德妃母子初反面 比起胤禎,胤禛手頭上能用的人可以說是多了數倍不止,加上這又不是什么大的謀算不過是遞兩句話,自是輕而易舉的不到兩日功夫德妃就聽到了風聲。 說起來,雖然自從舒蘭過了門,跟胤禛夫妻二人統一了戰線之后,但凡跟他們扯上了點關系的事兒德妃就沒占過半分便宜,可或許是在宮中摸爬滾打這么多年,聽到這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傳聞到底還有些基本的判斷力,也或許是對自家寶貝兒子疼寵進了骨子里,信任進了骨子里,再加上阿哥所中并未傳來什么動靜,便是只以為是有心人在挑撥離間壓根就沒太往心里去。 只是她這兒自信滿滿,在隆科多那兒碰了不少釘子,跟預想中那般終于在李四兒身上得了點突破口的胤禎,卻顯然是并不懂得領情—— “什么?你叫我去跟佟家的人求誥命?” “額娘您先莫要動怒,兒子知道您向來跟佟家有些子齟齬,只是一碼歸一碼的,如今兒子在朝中根基尚淺,母族妻族都沒有什么能依仗的,旁的家族朝臣又多是已站明陣營,是以,這隆科多便是顯得重要又關鍵了,畢竟有一句說一句的,這佟家向來深得皇阿瑪的心,平日里也是多有庇護偏寵,如此,若是真將其拉攏到手了,兒子在朝中少不得如魚得水,連帶著您在后宮也越發的水漲船高不是?” 不論從感情上還是利用價值上,胤禎倒還不至于真的不在意德妃的感受,只是在意歸在意,到底比不得那生在皇家,骨子里生來就帶著的對權勢的追逐心,便是說不了兩句又將話頭給轉了過去。 “這李四兒雖說出身卑賤,或許在您看來根本上不得臺面入不得眼,可對于隆科多而言卻是心尖rou掌中寶,皇阿瑪本就樂得給佟家榮光,您又向來在皇阿瑪跟前說得上話,再加上這尋個由頭給個女人家家封個誥命也無礙前朝,便是舉手之勞換得隆科多的支持,又何樂不為呢?” “何樂不為?你倒是跟我說說樂在哪里?!” 胤禎從小順風順水慣了,剛生出來沒多久自家額娘就晉了德嬪,還沒搬去阿哥所又晉了德妃,有當一宮主位的親媽上上下下打點,又得老爺子愛屋及烏的青眼,別說宮女太監們無人敢逆其意,就是出生稍次一點的自家兄弟也沒有上趕著打壓他的膽兒,便是一路順遂的養得一切以自我為中心,智商有余情商堪憂。 這事兒要是放在胤禛身上,他少不得會先制造輿論讓對方覺得他處境堪憂,再做出為對方設想不給旁人添負擔,只把所有苦水都往自己肚中吞的模樣兒,根本不用他主動送上門說什么就能夠達到目的,反之胤禎這自以為是的模樣兒,再加上先前的風言風語的存在,讓人少不了覺得其早就已經有所行動,只是把自己瞞在鼓中,到了這會兒搞不定了才來求自己幫忙,德妃自是一忍再忍忍無可忍的爆發了—— “好,好得很,你當真是我的好兒子!我為你cao心勞力這么多年,只要你喜歡的你想要的便是有難為的地兒也硬著頭皮的給你求了,可眼下里你居然這般得寸進尺……母族妻族讓你無所依仗?不得不拉攏隆科多?你怎么不干脆求你皇阿瑪去改了玉牒,給那佟家當兒子去算了?” “額娘,您,您怎么能這么說?” “你做得混賬事難道我這個當額娘的還說不得了?我是身在后宮對前朝不可能事事心中有數,可在這宮里活了大半輩子了難道還能心中沒有半點分數?瞧見你入朝聽政身后卻沒得勢力,難道我就沒有辦你cao持為你上心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