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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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槿看著林紈清艷的面容,心道,她日后,竟是要跟著這奇怪的翁主,一同生活了。 * 齊均摔傷,引得兵士之間嘩然,但沒過多久,營中又復歸平靜。 景帝暫歇腳在豫州,林紈則攜仍著男裝的衛槿,想于今日便歸返洛陽。 臨行前,林夙勸她,讓她歇一夜再走,如此著實奔波。 林紈卻不欲在豫州多留,嘴上應下了林夙之命,說是要回館驛處歇息,卻還是命侍從備好了馬車,往洛陽趕去。 她閉目坐在略有些顛簸的馬車中,想著前世之事。 牙門軍四分五裂后,也有如齊均一般的背信棄義之徒。 然衛家兄妹忠義,衛楷沒了軍役后,還曾與其妹衛槿照拂過沒有居所,被貶為庶民的她。 她那時孤苦無依,早已對顧粲心灰意冷,好在衛家兄妹收留了她。 她在顧粲還在獄中時,便與他講明,她同他情斷,老死不相往來。 馬車外是亂雨斜織,寒意慢慢滲進里面,林紈只覺,身如墜入冰窟,她緊了緊外氅。 那時顧粲已經出獄,她還是耐不住心中思念,想要去他和元吉住的茅草屋,悄悄地看看他。 可誰知在路上,竟是突然涌出了一堆惡民,要將她毆打至死。 按理說,洛陽百姓是不識她的容貌的。 雨聲漸大,聲音如豆擊鼓,林紈只覺,那雨滴似是要將馬車的頂部砸出個洞來。 果不出她所料,馬車頂部的皮軒,竟是破了一處,淅淅瀝瀝的雨落在了她的身上。 車夫忙停下了馬,侍從則為林紈撐好了傘,林紈從車中下來后,車夫檢查了番馬車。 他告訴林紈,這馬車的承弓和車軛處,竟是都有損毀,一時難以行進。 天色漸暗,雨勢未弱。 林紈沒處避雨,只得靜站在傘下,等著車夫和侍從想法子修好馬車。 衛槿則縮在蓑衣中,只露了一雙眼,有些怯懦地看著林紈。 半晌后,衛槿的視線從林紈的身上,轉到了馬車之后。 煙雨迷蒙中,有一豻溟軒車正往眾人的方向前來,林紈也轉身,看向了那軒車。 她本以為,那軒車只是路過而已。 誰知,那軒車竟停駐在馬車之前。 軒車的車夫下了馬,走到了林紈身前,侍從見狀,攔住了他。 林紈揮手制止住侍從后,軒車車夫恭敬道:“我家主子想要同翁主一敘?!?/br> 林紈心中疑惑,便獨自撐傘,隨車夫走到了那軒車前,她開口,問向里面那人:“敢問閣下是?” 話剛說完,那人便掀開了車帷。 他唇角的線條冷毅,對林紈開口:“上來?!?/br> 林紈認出那人身份后,神色微凝。 她毫不猶豫的便要轉身離去,那人卻不顧雨勢,從軒車中探出了半個身子,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林紈的手掌被那人微涼的掌心緊緊包裹,那人華貴的貅黑冕衣被雨淋濕。 倏地,天邊閃起了霞粉色的裂缺。 林紈轉身,那道裂缺,將那人的面容照亮。 他本就生得俊美異常,現下看上去,那容顏正如其名,昳麗燁人。 顧粲雖淋了雨,卻絲毫未顯狼狽,仍讓人覺,其氣質清冷孤絕,甚至有些桀驁。 林紈望著他漆黑的眸子,竟是忘了掙脫他的手。 雨似是都在這一瞬,靜止在半空。 林紈一時間,竟是突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眼前男子的一切,都在無形間,蠱惑著她。 她越想逃,就越會囿于他為她設的樊籠中。 最終,只能漸漸溺斃其中,無法自拔。 作者有話要說: 林紈紈終于刷完了副本,進入了談戀愛的劇情主線 第19章 018:采擷其唇 林紈右手緊握著木制傘柄,她看著顧粲從軒車下來,雨淋濕了他滿身,他卻仍牽著她的手。 侍從雖瞧出了是顧粲,卻還是走到了二人的身前。 為首一侍從順勢看了看二人緊握的雙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這鎮北世子與翁主是有婚約的,世子牽了翁主的手,雖有些失儀,但翁主也沒有抗拒。 他二人早晚要成為夫妻,現在親密些,也無礙。 顧粲的聲音隔著瀟瀟的雨聲,愈發清寒,他對向二人靠近的侍從道:“讓翁主暫且上我車中避避雨?!?/br> 侍從剛要道是退下,卻見林紈似是要掙開顧粲的手。 顧粲一身濕衣,仍拽著林紈的手,竟是將她往自己的身前又拉了幾寸,聲音低沉道:“你若是不顧你的身子,我也會不顧我的身子?!?/br> 林紈自是聽懂了顧粲話中的威脅之意。 若是她不上車,顧粲便要以自己淋雨來要挾她。 他憑什么以為用這個,就能讓她乖乖聽話? 林紈故意繃著面容,冷聲對顧粲道:“你放開我?!?/br> 一旁的車夫見狀,忙勸林紈:“哎呀翁主,這馬車一時半會是修不好了,您身上穿得又單薄,還是跟世子上去避避雨吧?!?/br> 林紈的侍從也擔憂她的身體,也連連勸道:“屬下也覺得,翁主還是上去避避雨為好?!?/br> 林紈聽到這些人的勸諫,微瞪了雙眸,她正不知該說何話好時,顧粲卻從她的手中奪過了傘。 車夫已經冒雨彎下了身,要給林紈墊背。 顧粲從林紈手中奪過那傘后,仔細替她撐著,而他自己的身子,則仍被雨淋著。 所有人的舉動,都是在逼她上馬車。 林紈輕嘆了一口氣,決議不再掙扎。 她身子確實不大舒服,上去也只是避避雨而已,沒什么好怕的,顧粲又不能對她做些什么。 林紈終是在顧粲的幫扶下,踩著車夫的背,上了那輛軒車。 顧粲的軒車要比她的馬車寬敞許多,里面還放著一取暖的熏爐,比之于車外,這里面確實要溫暖不少。 林紈擇了處地界坐定后,顧粲也坐在了她的身旁。 雨水將他身上的氣息稀釋,那好聞且熟悉的雪松香竟是也濃烈了些。 林紈往邊上挪了挪,想要與顧粲特意保持些距離。 不得不說,今世的顧粲,竟是給她帶來了許多的新鮮感。 林紈清楚,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 她重生后,每做一件與前世不同的事情,連帶著所有事情的走向,便都會發生變化。 她變了,許多事情變了,這一世的顧粲也變了。 她印象中的顧粲,是玉冠白衣,不諳凡塵,孤高若謫仙的矜貴世子。 而如今,他卻不怎么穿白衣,衣著的顏色也是愈發深黯,越來越像是個醞釀著陰謀的野心權臣。 林紈用余光看了看顧粲,見他華貴冕衣的衣袖處,正不斷地滴水,他戴的獬豸法冠的冠檐處,也在淌水。 水沿著他的額,劃過面頰,再到喉結…… 林紈捂著有些微痛的小腹,終是抑不住笑意,紅唇微微勾起,漾起了好看的弧度。 也有沒變的地方。 顧粲還是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淋了雨也不知道給自己找塊帕子拭一拭。 林紈這般想著,下意識地從袖中掏出了一塊帕子,剛要遞給顧粲時,她卻及時收住了手。 他如何,與她又有什么干系? 林紈將那塊兒泛著冷香,且繡著木芙蓉的軟帕,又握在了手中。 她有些猶豫,在心中暗暗思忖著。 她畢竟是重活一世的人,前世她與顧粲有過節,但眼前的人,卻不算是前世的那個人。 這一世,許多事情還都沒未發生。 依照她的性子,就是看見自己的丫鬟淋了雨,也會主動遞塊絹帕。 這一世的顧粲沒做錯什么,他替她解了圍,卻挨了她在伽淮河的一通威脅。 今日他讓她上這軒車,也是出于好意。 林紈今世雖不欲與顧粲有任何牽扯,但遞塊帕子給他,算是她的一貫修養。 林紈想通后,便將手中的那塊軟帕,遞與了顧粲,語氣沒了適才的故作冷漠,但卻也不如平日那般溫柔:“你用它拭拭雨吧?!?/br> 顧粲聞言,微微側身看向了林紈。 見她唇瓣嫣紅,螓首和白皙優美的側頸,也存著些雨漬。 顧粲不發一言地從她手中接過了那塊帕子,卻沒給自己拭雨,反倒是湊近了林紈的身前,要替她拭額上的水痕。 林紈見狀,剛要避開,卻覺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