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聆音不經意里說漏了嘴，頓了一秒，說“你部隊里的人，我只是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br>
    顧朝闌“打聽高寧行？”

    施聆音背對著顧朝闌翻了個白眼，回答說“是啊，你也知道我一直很想她，每年都打聽她。但每年……”

    都聽說你和她關系很好。一年比一年好。

    “都是一樣的結果，說你們關系不一般?！?/br>
    顧朝闌又一次難得的解釋起來“她是一個很特別而且聰明的女人，我從沒見過她那樣有天分的beta，所以想培養她。僅此而已?！?/br>
    施聆音問“那你出事那天是怎么回事？”

    顧朝闌回避了這個問題，她說“該你了?！?/br>
    施聆音看著地面上的荒土，語氣散漫隨意“我脖子上的疤痕，是我自己弄的。烙六芒星是因為我的覺得很酷?！?/br>
    顧朝闌盯著那塊猙獰的疤痕，完全不認同施聆音的解釋。

    腺體是omega最敏感的地方，輕輕碰一下都會引起顫栗，這樣嚴重的劃傷和烙傷引起疼痛，一定會強烈到令人痛不欲生。

    沒人會愿意經歷這樣的疼痛。

    “刀痕呢？”顧朝闌先追問。

    施聆音耍賴說“那是另一個秘密了?！?/br>
    顧朝闌語氣一本正經“你騙我?！?/br>
    施聆音一下就笑了“是呀，我騙你了，你要如何？”

    顧朝闌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非常高冷傲嬌。

    施聆音很想回頭看看顧朝闌的表情，可惜她背著人，沒辦法回頭。

    太遺憾了！

    她第一次逗出顧上將的這不為人知的一面！

    十幾分鐘的路程，忽然就變短了。

    施聆音看到了第三區邊緣破敗的農舍。

    這邊是半廢棄區域，農舍破舊，但仍舊保持著筆直的排列，沿著荒廢的田野，深入第三區內部。沿著農舍往里，再跨過幾公里，才是正常使用的綠色田野。

    這些破敗農舍的末尾，有一個半塌的金屬涼亭，亭子中間有一個巨大的，銹跡斑斑的鐵籠電梯。

    那里就是負一區的入口，之一。

    第16章

    籠梯里沒有燈，昏暗朦朧，只有一點從電梯井上透下來暗淡天光。

    梯子咯吱咯吱晃蕩著下降，速度很慢，需要幾分鐘才能抵達負一層。

    隨著深度家增加，里面也越來越黑。

    顧朝闌靠著電梯壁坐著，皺眉打量這個破落粗陋的環境。

    施聆音坐在顧朝闌旁邊，開口說“你一定沒來過這種的地方吧？”

    她語調里仍舊帶著那種不怎么正經的笑意，但顧朝闌隱約覺得她與平時有一點不一樣。

    籠梯里光線越來越暗，施聆音側臉模糊在昏暗里，顧朝闌只能看到她鼻梁和勾笑的嘴唇輪廓。

    顧朝闌反問她“你常來嗎？”

    施聆音笑“我在這邊長大啊?！?/br>
    她仰頭看著頭頂上，順著狹窄的電梯井，能窺見一小片天光。

    “以前最期待的事，就是離開地下，到地上來曬太陽?！?/br>
    顧朝闌皺眉“負一層所有出入口都是不限制出入的，你可以隨時上來?！?/br>
    施聆音笑起來“的確是可以隨時上來，但是……上將你顯然不知道底層世界的運轉法則?！?/br>
    顧朝闌認著看著她，等施聆音解釋。

    施聆音一手撐著籠梯底部，靠近顧朝闌，兩人面對面貼近。

    光線昏暗不清，但顧朝闌看到了施聆音眼底明亮的碎光。

    “在這個世界上，一無所有的窮人，是不配曬著太陽享受世界的?！?/br>
    這句話讓顧朝闌有些怔楞和意外，她盯住施聆音的臉，想看清她此刻的真正的表情。

    但施聆音退開了，靠著籠梯，輕聲說“小時候我以為世界都是黑漆漆的樣子，等到我離開這里，才發現，啊，原來外面的世界，如此的……美好?！?/br>
    她說著回味地笑起來，好像真的在回想那個光明世界的美麗幸福。

    籠梯咔噠一聲抵達終點，聲控燈呲呲亮起，昏沉的黃色燈光落下，映出一個墻壁斑駁，漆黑幽長的走廊。

    “到了?！笔鲆粝瘸龌\梯，趴下身，把匕首卡進齒輪里，讓梯子不能再升上去。

    隨后才背著顧朝闌出去。

    走廊盡頭是一道灰色鐵門。施聆音單手推開門。

    慘白的燈光與腐臭的空氣一下子涌過來，門外是一條空蕩少人的舊街道，街道上堆滿了山一樣高的垃圾。

    數量龐大驚人的蒼蠅在垃圾堆旁嗡嗡盤旋，甚至有一只差點撞到顧朝闌臉上。顧朝闌揮手打開蒼蠅，渾身不適。

    地面上也鋪著一層垃圾，腐爛的霉斑肆意生長，有的路面踩上去還會擠出黑水。

    對于從小就住在天上的顧朝闌來說，這是一個骯臟到可怕的地方。

    她皺緊了眉，不自覺緊緊繃著身體。

    “嚇到了嗎？”施聆音問她。

    空氣里的腐臭味太濃烈，顧朝闌想要憋氣，聲音也因此有些奇怪“垃圾場怎么在入口？”

    施聆音笑道“不止哦，整個負一層，都是垃圾場?！?/br>
    走出入口那條街，是一條馬路，馬路對面則是五層樓的樓房，一樓是大門緊閉的門市。

    馬路旁的街道終于變干凈了那么一點，至少沒有垃圾成堆，偶爾才有行人低著頭匆匆走過。沒有繁華和熱鬧，這里只是一個彌漫著臭氣與死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