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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勇氣在線閱讀 - 勇氣_分節閱讀_10

勇氣_分節閱讀_10

    我心里冷笑,臉上發麻,胸口發堵,可嘴上卻說:好吧,既然如此,我試試看吧!

    又過了一天,我給炳湖打了個電話,用興奮的語氣告訴他:你的事還真有希望了,多虧了你最近給你們教授做的實驗,我們老板挺感興趣。

    炳湖立刻在電話里歡呼。不過他頭腦還有點兒清醒,假惺惺地問我:那你老板還有沒有再考慮桐呢?如果有的話,我情愿讓給桐。

    這話我一聽就明白了。他是說既然你老板對復合材料的實驗感興趣,那為什么不考慮桐子呢?我壓低聲音,神秘地說:老板不考慮桐還有其他的原因。

    炳湖半信半疑地“噢”了一聲兒。

    我噓著聲音說:“有些課他沒上過?!?/br>
    炳湖立刻說:真遺憾哪!

    他的聲音好像在唱歌劇,我可沒聽出一點兒遺憾來。我說:你耐心等著我老板抽時間跟你面談,不過千萬別去找別的教授,我跟老板說你最喜歡他的課題,一心一意跟他做的。

    炳湖會意,在電話里謝個不停,我似乎都能看見他點頭哈腰兒的樣子。

    之后我拖了炳湖三天,他天天給我打電話,我都推說還沒結果。直到周五晚上,我說你有時間嗎?有的話到實驗室做點東西,我老板想看看你做的東西。

    我把炳湖帶到銑床車間,讓他取了配制復合材料的藥水。我說做點兒什么吧,我好拿給我老板看。炳湖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把手機掏出來,結結巴巴地說:我……可能需要給桐打個電話,因為有些……有些具體的步驟我也記不大清楚了。

    我早料到是這樣??晌疫€是氣的要吐血!看來我還真算仁慈,要照以前不花了丫才怪。

    我說不用打了,桐根本不在學校。

    炳湖面露難色道:那能不能等他回來再做?

    我說不能我老板明天就等著要!

    炳湖額角見了小米兒大的汗珠兒,雙手揉搓著說:可我有點沒把握,我……我想一次做到最好嘛!

    我說沒關系你別急,我料到你不會做,所以早替你問過桐了。

    炳湖立刻如釋重負喜上眉梢,連聲說好啊好啊快告訴我該怎么做?

    我冷笑著說不過你別急我還想請你幫我做件事。

    炳湖立刻說什么事啊我一定幫!

    我舉起藥水兒瓶子送到炳湖眼前,盯準了他的一雙小眼睛,清清楚楚地說出兩個詞兒:Drink it!(把它喝了)

    炳湖翻著小眼睛一臉的迷惑。我一字一句地說:喝吧。你喝了它,我幫你找資助,找不到,我自己的資助不要了讓給你!

    炳湖這次終于聽明白我的意思了,他瞪圓了一雙小眼睛說:Fei,Are you crazy?(飛,你是不是瘋了?)

    我冷笑一聲放下瓶子扭頭就走。我心想我沒瘋,就是有點兒不清醒。我要是清醒的話,早把那瓶東西灌你丫肚子里了。

    炳湖提高聲音說你這個瘋子我要去告你謀殺!

    我回頭微笑著說那正好,我還要告你謀殺,還有你老板!知道什么事不方便說嗎?那是給你這混蛋留著面子呢!不信你可以去校醫院打聽打聽,桐上個禮拜一直住在那兒!

    不知炳湖有沒有聽明白我的話,他反正還是站在那兒一個勁兒叨叨,像劃了道子的唱片兒,沒完沒了地:“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我扭頭繼續往外走,再也不理會他在說些什么。我知道我又干了一件沒意義的事,可這種事我從小到大干了不少,不圖別的,就圖一個痛快!

    炳湖自然沒告我謀殺,甚至沒再去找過我老板,大概是聽說了桐子的事,自己也有點兒擔心。而且我估計那職位他也不打算再申請了——即便申請到了,跟我在一個實驗室也沒什么好的。

    5

    可又讓我怎么跟桐子說呢?

    這輩子還沒遇上過比這更讓我發愁的事。

    周末我去U大看桐子,一路上盤算了好久,還是想不清楚該怎么開口。我越想越擔心,丟了獎學金的人簡直就是我自己。

    還不如真的就是我自己。

    我到了方瑩家,跟桐子一見面兒,這壓在心上的事我還真顧不上說了。倒不是桐子見著我興高采烈的樣子讓我實在不舍得打擊他,這一周不見,他的臉好像發面饅頭似的胖了一圈兒!我用指頭輕輕一戳,軟綿綿的簡直是被水泡囊了的饅頭!我一提,方瑩隨即也發現了,她大概是每天跟桐子在一起,所以直到這會兒才留意到。

    我們立刻把桐子帶回S大醫院做檢查,檢查結果內分泌系統功能紊亂。那個印度醫生這回可是陰沉著臉出來的,他說大概是吸入過多的滅蟻藥,破壞了內分泌系統。

    我心想干嗎不是實驗室的毒素?看來醫生也不想給學校添麻煩。我正要開口呢,方瑩連忙朝我使了個眼色。我明白她的意思——還指著醫生給桐子看病呢。為了桐子,我只有強忍著。

    可如果是我自己,就算回國,我也得把事說清楚!

    印度醫生又慢條斯理兒地做了一通醫學報告,最后終于說了句我能聽明白的:除了積極治療還要好好休息,最好休學一個學期。

    按照美國移民局的規定,不注冊上課的外籍學生就不能留在美國,所以休學就等于回國。醫生當場要開休學通知書,桐子眼看要急,那表情好像斗牛場上被激怒的公牛,不過是頭內強中干的牛,空有架勢可沒多少力氣。他以前一激動就臉紅,但此刻一張臉卻蒼白得好像冰雪中結凍的石膏像,只有那發抖的緊咬的牙關,給整個面部帶來了一點兒生機。

    方瑩用又怨又怒又心疼的目光震懾著桐子。桐子卻看也不看方瑩,把頭使勁兒往旁邊一扭。方瑩立刻小臉兒發白,卻不好當場發作,她轉而一臉委屈地看著我,好像在等我說話。

    我看她都成了習慣了。凡是桐子的問題她解決不了了,就會找我。

    可這會兒我沒時間調解夫妻關系。因為我的嘴就一直沒停,我集中唾沫向著醫生,死乞白賴軟磨硬泡。桐子的老板都辭職了,資助也泡湯了,要是現在回國,想再回來估計比登天還難。

    不過這還真有難度,因為不能不把桐子說得可憐,可又不能把他說得太沒面子。他畢竟在旁邊兒聽著呢,而且這會兒正急赤白臉的。一句話說不對,桐子一拍桌子走人,那我還不前功盡棄了?

    老天保佑,醫生還真是好人,或者是讓我給嚇著了——沒見過我這么死皮賴臉的,反正他是同意讓桐子繼續上課,但不許負擔太重,實驗室的活兒就更是能免則免了。臨了兒還緊張兮兮地囑咐一句:一定要按照他說的做,如果出了問題他是要負責任的。

    桐子臉上終于舒坦了點兒,我暫時也算松了一口氣,可方瑩還有點兒氣鼓鼓的,好像含冤未報的架勢。女孩子的小性子就像生麻疹,只要生了,憋是憋不回去的,遲早還是得都發出來,不然病好不了。

    走出醫院正好是中午,我們隨便找了間快餐店吃午餐。大家好像都沒胃口,我心里更是揣著那件遲早要說的事,胸口好像堵著塊大石頭,壓根兒什么也不想吃。

    桐子雙手托著臉,手指頭深深陷在腮幫子里。過了半天,他終于從嘴里憋出一句:“我明天就去上課!”

    “得了吧,你少逞能!”方瑩吐掉嘴里的吸管說。

    “不管怎樣我都得去!”桐子瞥了一眼方瑩,眼神好像是孩子看著嘮叨的老媽,“不光去上課,我還要去做試驗!”

    “又是你那破試驗!你還知道什么?”

    方瑩小胸脯開始起伏,聲音打著顫,滿眼的委屈,眼看就要變成眼淚流出來。

    “是破試驗沒錯!可我都做了那么久了,非做完了不可!”

    “去去去死吧你!”方瑩終于發作。她咚地把飲料杯子墩在桌子上,濺出不少可樂。

    “死了正好!”桐子也抬高了嗓門兒,“好”字兒一出口,緊接著一陣狂咳。

    那咳嗽的聲音,扯得我一顆心生疼??煞浆摼妥谂赃厓?,我能干什么?

    方瑩先是扭著臉不看他,可后來還是忍不住要看,又生氣又心疼似的。等桐子終于平靜了,她先做了兩次深呼吸,然后才耐著性子開口:

    “可那不是你的課題啊,對吧?又不是你的課題,你犯得著這么拼命嗎?”

    “雖然不是我的課題,可我做出門道來了……真的!他們都不了解我的方法,都得靠著我,是吧?高飛?”

    桐子突然扭頭眼巴巴的看著我,好像被冤枉的囚犯,等著我的證詞。

    看來不光是炳湖剝削桐子,桐子也真的留了一手兒。當初我還一心想要勸他別讓炳湖搶了功勞,看來是我杞人憂天。

    可天還是塌下來了。讓我怎么開口呢?

    方瑩也側目看著我,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臉上,讓我覺得火辣辣得難受。

    我把臉扭向窗外,他們誰我也不看。我用最普通不過的語氣說:

    “大胡子丫辭職了?!?/br>
    盡管我說得輕描淡寫,可那句話好像噎在嗓子里的核桃,差點兒沒卡死我。

    “你說什么?”

    桐子一臉的迷惑,好像根本沒聽懂我的話。方瑩倒是立刻會意,驚訝地張著櫻桃小口,好像白凈的小臉兒上開了口井,小得不得了,也深得不得了。

    “桐子,你老板他辭職了,你們實驗室解散了?!蔽乙膊恢罏槭裁茨茉谶@種時候注意方瑩的嘴。不過這樣一來,說第二遍倒比說第一遍容易了好多。

    桐子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座雕像,一動不動。

    我呆呆地盯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像不小心吞了自己的舌頭,噎在嗓子眼兒,上不去下不來。

    其實我肚子里有好多話,都是事先排練過一百遍的,可這會兒一句說不出來了。

    過了很久,他一頭趴倒在桌子上。方瑩呆呆的不知所措。她抬手想去撫摸桐子的肩膀,卻又猶豫著不敢落,秀麗的小手好像一只矜持的白蝴蝶,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輕輕地落上去,桐子卻猛地坐起身子,驚飛了肩膀上的蝴蝶。

    桐子瞪大了眼睛問我:“那學生呢?他的學生怎么辦?”

    他就像一臺老電腦遇到了繁瑣的程序,經過片刻的死機,又掙扎著運轉起來了。

    “嗨!看你丫這德性!有什么大不了的?系里都說要給安排,不過不是立馬兒就能安排,也就過一個半個學期吧,韓國人惡有惡報,這是老天助你一臂之力,正好名正言順地換個老板!”

    我盡量作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種表里不一的事我干多了,可今兒個我有點兒失常。說到后來我畢竟還是把目光挪開了。

    其實系里已經給桐子發了信,那信我也拆開看了。信上說很遺憾發生這種事,因為系里的經費有限,無法安排資助,請積極聯系本系或外系的RA,也可以申請本系的TA,不過系里所有課程的TA已經排滿,到年底之前都沒空缺,而且還有長長的等待名單,另外因為原教授的經費已經凍結,所以請在一個月內補交這學期的學費。

    方瑩趕快在旁邊接碴兒:“這樣就好,沒事的,這學期咱先上課,等一兩個學期,肯定能找到資助的?!?/br>
    桐子一聲不吭地把臉轉向窗外,眼神一片茫然,看不出他到底相不相信我的話。

    我跟著他往窗外看。陽光突破了云層,照出窗玻璃上的斑斑點點。馬路上正堵車,好像露天的大停車場。硅谷啊硅谷,好一派繁榮昌盛的景象。

    第八章 Money Money!

    1

    桐子需補交的學費一共九千美元,其中三千來自我的存款,兩千來自方瑩的存款,桐子自己也有一千,另外三千是我們發動所有的關系找人籌借的。

    其實不能說是所有的關系,至少方瑩就還大有潛力——依我看,只要方瑩開口,林老板恐怕兩三萬也能拿出來。但桐子的性格我們都了解,所以這件事提都不用提。

    為了省錢,桐子退了學校的宿舍,搬來跟我同住。

    我把臥室讓給桐子,自己睡客廳的沙發。

    臥室太小,放不下兩張床。桐子要求睡沙發,被我一票否決。他隨即表示愿意和我一起擠在臥室的單人床上。我心里有點兒發癢,狠了狠心,撇撇嘴說:跟你睡我失眠。

    其實此話不假,昌平一夜早有前車之鑒。

    桐子一搬來,Ebby立刻表現出無比熱情,左一個帥哥右一個帥哥叫著,一雙手好像除了桐子身上就沒別處可放。我硬生生把他從桐子身邊兒挪開,然后鄭重地跟他說:桐的身體不好,醫生禁止他吸入太多刺激性氣體。

    Ebby一下子沒反映過來,一臉迷惑地問我哪兒來的刺激性氣體。我說香水兒啦,發膠啦,你身上頭上抹的都會散發刺激性氣體,所以請你自覺地離桐遠一點兒。

    Ebby從此拉長一張鴨子臉,一連幾天撅著嘴,好像吃了多大的虧。學校確有規定,宿舍不可長期留宿他人??晌覜]覺得桐子搬來影響到他什么,而且當初也是經過他同意的。所以依我本性——他愛高興不高興,有本事去學校告我,大不了我換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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