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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忠心領神會,看來袁雙卿得了風寒真的跟阿白有關,鬼氣帶涼,靠近的多了人會不舒服,雖然袁雙卿陽氣大,恐怕也架不住天天晚上如此。 張子忠心里責怪袁雙卿沒有分寸,他有心想勸上兩句,叫袁雙卿離阿白遠一些,但此刻又不合適說這些,于是又坐了一會,喝完了一盞茶就離開了。 等到了晚上夜幕降臨,長曦按照每晚的慣例出現在房間里,袁雙卿早就在白天睡夠了,又出了汗,渾身都黏黏糊糊的,現在倒是不太想睡,終于等到長曦出現,她扯出了一抹討好的笑容。 長曦視而不見,并不說話,也無甚表情,拿著杯子倒了一杯水,走過去遞給袁雙卿。 袁雙卿勉強起身去接那杯子,長曦的手指穩穩定在上面一直不放,袁雙卿拉了兩三回,紋絲不動,她沒有辦法了,只好軟聲哄道:“不要生氣了嘛?!?/br> 長曦定定的看著她:“水熱嗎?” “???” “杯子里的水熱不熱?” “??!”袁雙卿恍然大悟,重新摸了摸杯沿,而后笑了笑:“好像不太熱?!?/br> 頭昏腦漲的她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勉強,長曦目光閃了閃,又走回去,拎著水壺推門而出,而后又輕輕帶上門。袁雙卿重新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望著門想,等會該怎么才能哄好她的阿白呢。 長曦出了門,遇到了一個讓她比較意外的人,張子忠。 這家伙也知道避嫌,從來不在夜里來歸沐居,長曦回頭看了一眼房門,里面燈火通明。 她猜測張子忠無事不登三寶殿,晚上來顯然是沖著她的,于是默默把水壺隨意放在石墩上,等著張子忠完全走近。 “有事?”長曦挑了挑眉,按理來說她比張子忠大,所以對他沒有什么顧及禮儀的地方,都是直來直去。 張子忠指了指房門,又把食指搭在嘴邊,輕輕噓了一聲,再指了指身后的院門,示意她出去說。 第四十章 張子忠做完手勢便往外走,長曦頓了片刻,跟在張子忠身后一起出了門。 張子忠在一個下人手里接過一盞燈籠,離開了山莊,往后山的山崖走去。 已是深秋,寒月如鉤,夜晚更加冷,堪比冬日。 張子忠披了一件狐皮斗篷,在長曦身后不遠處背手而站,長曦穿著永遠是紅色的輕紗,不消不厚,恰到好處。 張子忠不開口,她也不會出口詢問,而是站在崖壁之上眺望遠山的風景,寒風獵獵作響,刮過后帶起了衣衫的飄零疊落。 張子忠頗覺有些尷尬,他和鬼打交道一般都是直接動手,或是好言相勸其去投胎,真是第一次與一只美麗的女鬼心平氣和的聊天,就只差坐下喝一盞茶了。 他握拳抵在下唇咳了一下,說道:“我有事要與你說?!?/br> 長曦淡淡應聲:“嗯?!?/br> 張子忠道:“雙卿那丫頭……” “張老,”長曦打斷他:“你可聽過卿卿談起與我相識的事?” 張子忠道:“不曾聽她說起過?!?/br> 這好像是袁雙卿的不可說,也是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問起過,但他也能猜測到,她們應該相識在袁雙卿兒時。 他對徒弟的從前并不感興趣,他知道她曾過得苦,苦難沒有把袁雙卿磨礪成憎惡消極的模樣,而是讓她成為了堅毅善良的女孩。 也許,這里有幾分是阿白的功勞?張子忠忽然有些感興趣起來,問道:“你是要告訴我你們是如何相識的么?” 長曦淡淡道:“我們的故事,從不需要分享給第三個人,哪怕這個人是卿卿的師父。我只是想要在你說出那些話之前提醒你,你并沒資格質疑問難?!?/br> 張子忠并不生氣,挑眉道:“此話怎講?” 長曦道:“你以為你救了她脫離苦海?可是在卿卿離開袁府之前,我早已為她鋪好了路,若是她不跟著你來此,我也能帶著她隱居起來,過與世無爭的生活。只是世事無常,她既然能遇到你并且選擇這條路,我就沒有置喙的權利?!?/br> 張子忠表情嚴肅:“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并不耳背,也不糊涂,怎么竟把我剛才說的話忘了?”長曦好笑道:“你并沒有資格問責,我想我說的很清楚?!?/br> 張子忠沉默片刻,道:“我只是怕你傷害她,事實上你確實越矩了,那孩子是把你當最重要的朋友,但感情是克制,不是傷害?!?/br> “我沒有想過傷害她,”長曦踱步走到左邊,眼睛仍是望著前方,她的神色中有了一絲迷茫:“這陣子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是否放手去搏一個難料的未來,還是一直這般知足知止,不再向前?!?/br> 這話是什么意思?張子忠聽不明白。 袁雙卿在床上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長曦回來,她不免有些懷疑長曦拿著水壺出去,并非是幫她燒開水去了。 袁雙卿咬著牙從床上下來,狠狠揉了揉額頭,搖搖晃晃推開房門,燭光傾瀉在臺階兩邊的石墩上,袁雙卿看到了長曦留下的水壺,可是她卻不知所蹤。 袁雙卿心底無端升起一絲恐慌,長曦為何放下水壺就離開了?這不符合常理才是,她拿著水壺走到廚房,沒見著人影,不免陷入了許多猜測。 袁雙卿看著歸沐居的大門,這門每到天黑以后,冬銀都會把它關起來,這時卻半掩著,難道剛才有人來過?袁雙卿想著這種可能,便走過去拉開門往外張望,竟然看到旁邊有個下人站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