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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家屬挨個進去見死者最后一面,出來的時候死者mama幾乎癱軟在地,被幾個民警七手八腳扶了出來。 考慮到年齡大的家屬的身體狀況,粗略了解過情況之后,宋余杭就讓人送他們回家了,只留下死者老公一個人去局里做筆錄。 “根據《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三十一條,我們決定司法解剖您妻子的遺體,請在這里簽個字” 一份《遺體解剖通知書》放在桌面上緩緩推了過來。 林厭坐在對面,挺直了脊背看著這個身材矮小,有些寡言少語的男人。 “你想查明真相的吧?不想讓你老婆死的不明不白的吧?趕緊簽吧,越早解剖就離真相越近了一步” 隨著時間的變化,尸體上的一些特征會逐漸消失,這也就是她迫不及待想解剖的原因。 男人的孩子因為一直哭誰也哄不住便也跟著爸爸到了公安局,宋余杭剛把人哄睡著,從隔壁值班室出來推門而入聽見她說這句話,便拋去了一個不贊同的眼神。 林厭張張嘴,無聲: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宋余杭:你可以委婉一點的。 段城捅了一下鄭成睿:“哎,她們說啥呢?” IT直男從電腦里抬起頭來:“誰?誰說話了?” 段城:“……” 是沒人說話,全靠眼神交流了。 宋余杭輕咳了一聲:“是這樣,解剖過程我們會全程錄音錄像,按照規定您也可以到場……” What? 林厭一個眼刀掃過去,她可沒有讓不相干的人旁觀她的解剖過程的習慣。 男人聽到這里,才動了動唇,聲音沙啞,滿臉頹廢:“不……不了……” 剛吐出兩個字又紅了眼眶:“警察同志,拜托你們了” 他把紙抽過來,打開筆帽,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邊寫邊抹眼淚。 林厭伸了個懶腰起身,拿著這張紙換衣服準備解剖去了。 法醫解剖室里光線很充足,換氣扇開始工作了。 林厭穿著白色防護服,從頭到腳全副武裝,臉上沒什么表情地從托盤里拿過手術刀。 段城上解剖臺的機會不多,有些躍躍欲試,也去摸了一把手術刀在手里:“我來給您打下手,切皮割骨這些小事就交給我來吧” “你干什么?”就在他即將劃下去的那一刻,林厭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語氣微冷。 “我的解剖臺輪不到別人插手,一邊扛機器錄像去” “喔……”段城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術刀走到一旁默默拿起了相機。 “林……” 他剛想出聲卻看見她把手術刀垂直放于胸前,微微低頭,算是默哀。 “死者丁雪,2008年5月17日晚零點四十五分,第一次尸體解剖,現在開始” 那是他第一次從林法醫臉上看見類似于虔誠的表情。 和醫生做手術不同,解剖臺就有些血腥和大開大闔了。 一字從頭拉到尾劃開了胸腹部,林厭的手很穩,拿紗布擦干凈滲出來的血跡后,一手看也不看就從托盤里抄起了彎頭組織剪分離著肌rou,沿著肋骨平行切過去,很是干凈利落。 幾個幫忙的法醫看著她的眼神真真切切地有些正色起來。 “咬骨鉗” 她一手不空,開口要了器械。 一個法醫趕忙遞給了她。 剪斷死者肋骨的時候用了些力,林厭微微踮起了腳,只聽得“咔嚓”幾聲脆響。 她把沾滿血跡的器械放在了無菌布上。 “來,幫忙,取骨” 一根根肋骨從胸腔里被拿了出來放上計量器稱重。 閃光燈閃個不停,段城在拍照,林厭一邊說數據負責記錄的警員在白板上不住寫著。 打開的胸腔rou眼可見的兩肺膨大,林厭指尖輕輕壓了上去有凹陷感,換了一把直頭組織剪小心翼翼剝離著。 腫脹的兩肺最終被成功取出,重量大約是正常肺的兩倍。 密不透風的環境里即使空調開的很低,數十斤的防護服穿在身上也悶出了一身臭汗,再加上劇烈的尸臭在所有器官拿出來的那一刻愈發濃烈了。 發酵半個月的臭雞蛋腐rou臭豆腐糞坑味混在一起都沒這個惡心。 它不光惡心,它還辣眼睛。 刺激氣味沖進眼睛的時候一陣刺痛,他忍不住拿肩膀以上干凈的部位去揉眼睛擦得一片通紅。 再加上拍照總是要離尸體特別近,視覺刺激加上感官刺激,段城忍不住干嘔了一聲。 林厭頭也沒抬,拿臟器刀劃下了肺部組織切片:“滾出去吐,別污染環境” 切開的肺部組織流出了大量血色泡沫狀液體,段城再也扛不住了,扔了機器跑出去干嘔。 林厭面色如常說著解剖結果:“水性肺氣腫” 她看著負責記錄的警員在白板上寫了下來,目光再轉回到死者臉上的時候,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水性肺氣腫是一種生活反應,換而言之就是生前溺水而亡,而不是死后拋尸入水的。 難道真像那個警察說的那樣是套著塑料袋自殺的? 她微微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那廂宋余杭的筆錄也做到了一半。 男人名叫孫向明,三十二歲,是本地一家銀行的職工,與死者丁雪結婚七年,育有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