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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厭樂了:“不是吧,看了這么久還沒看出來是什么名堂”, “我……”男法醫漲紅了臉,聲音大起來:“死因是溺水,尸體體表無傷痕,很有可能是自殺” 宋余杭被他這一番驚世駭俗的言論驚地猛地回過頭來,抿緊了唇角,眼神沉下來。 “你告訴我,哪個自殺的會把自己裝進塑料袋里再跳河?” 林厭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宋隊您真幽默——” 她笑到一半,看見宋余杭的臉色果斷又把嘴縫上了。 還是剛剛給她遞煙的那個分局刑偵大隊的隊長腆著臉湊了過來:“哎呦宋隊別生氣,也就是新人隨口那么一說,這案子我們一定好好查好好查” 基層刑偵大隊的工作作風她不是不知道,市局每年都會有案件偵破率的硬性標準,達不到這個標準怎么辦呢,要么卯足了勁在治安巡邏上下功夫從源頭遏制惡性事件的發生,要么投機取巧把刑事案件打成治安案件,尤其是這種不知道尸源來歷的案子,一拖再拖,一批批冤假錯案就是這么出來的。 但很可惜,他今天撞上的是素來“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宋余杭。 “這個案子從現在起,市局接手了”不等他回過神來,宋余杭斬釘截鐵下了命令。 “段城,還愣著干嘛,刑事拍照攝像,方辛,提取現場痕跡,其他人走訪現場目擊群眾,筆錄重新做,林法醫——” 她的目光看過去,林厭已經把長發扎了起來,從勘查箱里取出手套唰地一下戴上,口罩擋去了大半部分嬌媚的容顏,側臉嚴肅而認真。 宋余杭輕輕抿了下唇,也走過去在她旁邊蹲了下來。 塑料袋已經被打開了,尸體呈巨人觀,衣物完整,大部分表皮已經開始脫落,尤其是手部肌膚,遠遠地看就像套了一層橡膠手套。 林厭伸手一摸就摸了一層尸油,刺鼻的氣味涌入鼻腔里,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拿手電筒翻開了死者的眼瞼。 “眼結膜可見點狀出血” 段城趕緊過來拍照記錄。 “尸斑淺淡呈淡紅色” 手電筒光又移動到死者的口鼻部。 一團團白色棉絮狀的東西堵住了口鼻,在法醫學上稱為“蕈狀泡沫”。 林厭當機立斷下了結論:“符合生前溺水的特征” 宋余杭戴著手套粗粗摸了一下死者身上的衣物,沒有任何可以代表身份的東西。 “方辛,過來提取一下DNA,拿回去數據庫里和失蹤人口做一下比對” “好,宋隊”方辛正在提取塑料袋上可疑的指紋,應了一聲拎著勘查箱跑了過來。 宋余杭抬眸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這里地勢開闊,人來人往的,若真的有人拋尸應該有目擊者才對。 “林法醫,死亡時間” 林厭沒回答她的話,問段城伸手要尸體溫度計。 一端長長的探針伸進死者的月工門,林厭俯身看了一眼:“月工溫25.80℃,段城,去測個水溫,最近一周的平均氣溫是……” 段城拿著溫度計屁顛屁顛去了,林厭還在暗自嘀咕著,她滿手尸油總不可能去包里掏手機吧。 宋余杭:“平均氣溫30℃” 法醫學上根據尸體表象、腐敗程度以及環境溫度等推理出死亡時間有一套繁瑣的演算過程,但林厭沒有過多猶豫,張口就來。 “推測死亡時間為35天左右,具體的得等回去解剖檢驗一下胃內容物和肝溫,拋尸在這種地方死亡時間的推斷和環境、水的深度、位置等都有關系,別報太大希望” 她倒是很嚴謹。 宋余杭退后一步示意先把死者裝進裹尸袋再說,就這么再讓圍觀群眾看下去,明天江城市的頭條又有了。 把尸體運上車送去殯儀館之后,接下來就是大量繁瑣細致的走訪摸排工作了。 林厭和方辛帶著生物檢材回市局做進一步的檢驗。 鄭成睿開始揉著眼睛看監控。 宋余杭則一個人逛起了公園,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此時已是深夜十點多,暑氣散去,公園里人也逐漸冷清了起來。 蓮池公園不大,市政前些年剛建起來的項目,未設門票,全天二十四小時開放,是以人流量非常大,給刑偵工作帶來困難的同時也就意味著兇手拋尸的難度非常大。 因為他很可能會被人看見。 如果是她的話,絕對不會選擇在這里拋尸,太容易暴露了。 只要警方肯下功夫,破案只是時間問題。 宋余杭的手扶上了石拱橋的欄桿,往下看去,橋下不遠就是發現尸體的地方。 旁邊一片郁郁蔥蔥的蘆葦蕩,已經被河道清理工以及第一批趕到現場的警察踩得七零八落了,她順著臺階走下來。 看到尸體的第一眼她就有一個疑問:太干凈了。 現代人出行不說身份證駕駛證錢包銀行卡什么的了,手機總是要拿的吧。 尤其是成年女性,除了像她一樣特殊職業之外,或多或少都會有幾樣隨身飾品。 奢侈如林厭,隨身戴勞力士的手表。 樸素如方辛也會戴個耳釘或者手鏈什么的。 這是愛美天性使然,很少人會例外。 她打著手電踩著齊腰深的雜草摸索過去,試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