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_分節閱讀_75
杜國勝像剝蔥一樣剝著白摩尼,一點一點的剝出了兩條雪白筆直的大腿:“看看,是不是一樣?” 杜國風紅著臉笑了:“一樣?!?/br> 白摩尼聽著杜家雙胞胎的對話,不知怎的,臉皮會有城墻厚,全然不為所動。前一陣子鬧咳嗽,他在上房住久了,見慣了顧承喜和小林的翻云覆雨,已經認為這不算事。自顧自的側了臉,他看到了一叢枯黃的野花,星星點點的還開著細碎花朵。這花的名字,他不知道,但是經常見?;舾暮蠡▓@子里就有這種野花,一不留意便成燎原之勢,非勞園丁勤加鏟除不可。他記得有個李副官,游手好閑的挺臭美,最愛幫園丁拔這種野花,一拔能拔一大堆。這花真太賤了,那么拔,還要長。 他望著花草出了神,直到身下猛的疼了一下。下意識的抬手一推杜國勝的肩膀,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你輕點兒!” 杜國勝也像是嚇了一跳,動作一停,他隨即加了小心。 杜國風直了眼睛在旁觀戰,看著看著,忽然撅了屁股彎了腰,湊到白摩尼跟前,在他的臉蛋上用力親了一口。 白摩尼斜了眼睛,看到了一張不干不凈的年輕面孔。杜國風的眼中燃燒了小火苗,呼哧呼哧喘得像頭騾馬。這實在不是個體面的模樣,所以白摩尼就把臉又扭開了。 杜國勝開始沖撞了他,一下一下直來直去,偶爾能讓他舒服,偶爾也能讓他疼痛。一場撒瘋似的狂歡結束之后,杜國勝抽身而出,氣喘吁吁的召喚杜國風:“快,快……真他媽舒服……你快點兒干,你干完了,我好再玩一次?!?/br> 杜國風一晃肩膀擠開了他。和杜國勝不一樣,他一邊干,一邊俯身盯住了白摩尼的臉。白摩尼微微的有點臉紅,像是羊脂玉下透出了一抹霞光,半睜著的眼睛里,閃爍著冷森森的水光。杜國風暗暗的用了力氣,想要討他歡心,可他若有所思的偏了臉,仿佛靈魂出了竅一般。 出竅歸出竅,擺在草地軍裝上的身體的確是萬里挑一的好。杜國風把汗珠子滴上了他的額頭,還是感覺他和自己不一樣。 及至杜國風也快活過了,虎視眈眈的杜國勝又想上前。不料白摩尼掙扎著坐起了身,低聲對他說道:“疼了?!?/br> 杜國勝眼巴巴的看著他:“不讓干了?” 白摩尼輕輕的吁了一口氣,然后搖了搖頭。 杜國勝扭頭去看兄弟:“六百大洋,這就沒了?” 杜國風其實也是意猶未盡,不過眼看杜國勝碰了壁,他便也收了心思:“那……沒了唄!” 杜國勝想了一想,末了起身提了褲子:“行啊,沒就沒了!咱們手里有槍,還怕弄不著錢?” 杜國風笑瞇瞇的歪著腦袋看白摩尼:“團座也是的,站著茅坑不拉屎。他要是不喜歡你了,干脆把你給我倆多好!” 白摩尼光著屁股坐在了杜國風的軍裝上,迷迷糊糊的忽然很想睡。 杜國風愛說話,而且對白摩尼是極度的好奇:“哎,你要那么多錢干什么用?別是想攢體己跑回家?” 白摩尼曬著太陽答道:“我沒家?!?/br> 杜國勝插了嘴:“你不是帥府里的闊少爺嗎?” 白摩尼笑了:“不是?!?/br> 杜國風從褲兜里掏出了一沓子手紙:“給你,擦擦屁股!” 白摩尼沒接手紙,直接用杜國風的軍裝胡亂抹拭了自己。杜國風眼巴巴的看著,杜國勝則是嘿嘿笑,因為他的軍裝穿在身上,不會被白摩尼拿去當手紙用。 像兩個賊一樣,杜家雙胞胎把白摩尼送回了顧宅。 顧承喜始終是沒回來,小林也出了門。白摩尼上了炕,隨即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小鑰匙,讓杜國風去把櫥柜打開。 杜國風聽了他的話,不但開了柜門鎖頭,而且還把柜子里的青布包袱運到了炕上。白摩尼試著拎了拎包袱,太重了,簡直要拎不動。于是放手拍了拍包袱,他抬頭對著杜家雙胞胎說道:“拿走,我不要?!?/br> 雙胞胎登時一起愣了,看著他不肯動。 白摩尼等了片刻,沒有等到回應,于是把手插到了包袱下,使足力氣向外一掀。包袱順著力道滾到了炕下,因為系得不夠結實,所以雪亮的大洋瞬間滾了一地,其中還混了一只纏著手絹的大金鐲子。 杜國勝終于先開了口,聲音有點虛:“摩尼,你——你生氣啦?” 白摩尼望著滿地的銀元,忽然很想冷笑。全怪自己傻,全怪自己混。好好的日子,硬是讓自己過成了這步田地。 “你們當我是賣屁股的嗎?”他低而清晰的開了口:“你們當我沒見過錢嗎?” 雙胞胎對視了一眼,杜國風說了話:“摩尼,你怎么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我倆這一路上也沒惹著你??!你是不是嫌錢少?我倆不是不給你,是真沒有了。你等我們上戰場,一旦打了勝仗,我倆就能發財?!?/br> 白摩尼扯過棉被,蓋了自己的雙腿:“我和你們好,不圖什么。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別當我是顧承喜,我沒那么多彎彎腸子?!?/br> 雙胞胎聽到這里,又互相望了一眼,然后一起蹲了,開始滿地的撿大洋。撿著撿著,兩人心有靈犀似的抬了頭,又統一的看向了炕上的白摩尼??礆w看,然而看不懂,是個謎。 拎著包袱站起來了,杜國勝忍不住又問道:“摩尼,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嗎?你說出來,我倆給你弄去!” 白摩尼對著他們一搖頭——他想去東交民巷的白俄館子里吃西餐,想到北京飯店上去跳華爾茲。 杜家雙胞胎收回了大洋,然而比付出的時候更難受,幾乎是受了折磨。并肩站在屋子中央,他們舍不得走,可是一動不動的站著也窘。杜國風拎著包袱,杜國勝拿著杜國風的臟軍裝,兩人并肩打了立正,望著白摩尼發了呆。 白摩尼不看他們,自顧自的偎到了炕角。和這二位真是沒什么可說的,所以索性不說。其實他很會混,因為在先前那群朋友中,有很多是把“混”當成事業來做的。有的把錢混出去,有的把錢混進來,花天酒地嬉笑怒罵,乍一看,仿佛天天的只是玩。他也愛玩,但是年紀還小,還有大哥管著,所以不敢往那個烏煙瘴氣藏污納垢的人群里深混,擦著邊走,至多只是看看熱鬧。而那幫人知道他的來歷,也不大敢招惹他。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一步沒走明白,他陷進了泥淖中。一身臭泥的人了,還在乎鞋濕不濕?不在乎了。 杜國風把包袱交給了杜國勝,然后意意思思的往炕前湊。一句話沒說出來,房門忽然開了。 小林扶著門框,高聲大氣的叫:“嗬!你倆又溜達過來了?有意思,想長在我家還是怎么的?要不然你倆把他帶走。屋里圈個瘸狐貍,我看著還怪礙眼的?!?/br> 然后他換了口氣,進入正題:“你倆趕緊滾蛋!團部那邊要集合呢!” 最后轉向了白摩尼:“你天天窩在炕上裝什么病美人???咱們也得搬家了,你自己不動彈動彈,還等著我扛你不成?” 杜國勝問道:“咱們要開拔了?” 小林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誰知道開到哪里去?真他媽的,又得搬家了!” 79、結盟 顧承喜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手拿著夾了rou的燒餅,一手拿著一份報紙。報紙來自濟南,白紙黑字印得分明。上面說直隸的“霍帥靜恒”和新上任的熱察綏巡閱使“聶帥沐同”在國會打起來了。 將新聞反復的讀了幾遍,他抬頭去問趙良武:“哎,‘掌摑’是什么意思?” 趙良武現在已經離開通信排,成了他的秘書。病歪歪的拿著個小小的糖燒餅,他一點一點的啃著吃:“就是扇嘴巴子?!?/br> 顧承喜一皺眉頭——報紙上說,聶人雄趁人不備,“猛然掌摑”了霍相貞。 他把新聞從頭到尾的又讀了,讀到后半段,心里稍稍的舒服了一點,因為靜帥在挨了嘴巴子之后,當即揪住沐帥,“擊其面頰,捶其頸項”。想想平安的拳頭和力氣,顧承喜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和后脖頸,懷疑聶人雄現在已經變了形。 狼吞虎咽的吃了燒餅夾rou,他放下報紙,嘆了口氣?,F在是個風云變幻的時節,萬國強兄弟還在一邊攘外一邊內訌,霍相貞則是和段中天結了同盟——段中天一直是和聶人雄好,好了好幾年,好處全落在了聶人雄的頭上,段中天一無所獲,想當直魯豫巡閱使,結果也落了空。與其如此,索性翻臉,不和他好了。 兩位督理組成了一支直魯聯軍,據說擁有雄兵三十萬,但是據顧承喜推測,應該沒那么多?;粝嘭懙膶嵙λ侵赖?,段中天還不如霍相貞。不過兩家加到一起,一般人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比如自己。 所以,顧承喜決定和連毅結盟。結盟也許就是引狼入室,但是即便他關門閉戶,也擋不住外面群狼環伺。與其等著被人吃,不如主動去吃人。反正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撤到山里當土匪。 團里的王參謀長溜達過來了,此人本來是個教官,被他提拔成了參謀長。王參謀長永遠嚴肅認真,一旦邁步,必定行走如風。站在顧承喜面前,他開口說道:“團座,該出發了!咱們算是東道主,得比他們早到才行?!?/br> 顧承喜起了身,手里還捏著那份報紙:“連毅帶了多少人過來?” 王參謀長不假思索的答道:“能有一千?!?/br> 顧承喜垂下眼簾想了想,料想自己和連毅即便是談崩了,一千人馬也不至于在自己的地盤上興風作浪。帶著參謀長往前走了,他心事重重的告訴對方:“把咱們的小兵都管好了,別干不占理的事兒。連毅畢竟還是兵多,咱們就算不能和他合作,也犯不上招惹他,知不知道?” 參謀長深以為然的點了頭:“團座說得有理。跟您走的都是咱們自己的兵,聽話懂規矩,不會惹是生非?!?/br> 顧承喜不言語了。這一陣子他招安了不少土匪,編起來也是浩浩蕩蕩的一大隊兵。這一隊兵好比一隊妖魔鬼怪,人話不通人事不懂,顧承喜須得一邊拿酒拿rou喂著他們,一邊動刀動槍的嚇唬他們。顧承喜非常希望他們可以在沖鋒陷陣的時候死一批,然而這幫人硬是不死,活得還都挺長久。 帶著自己的衛隊上了馬,顧承喜直奔了濟寧縣。濟寧縣是他新從萬國強手中搶過來的,基本可以算作他的勢力范圍。他去濟寧縣,連毅從河南濮陽過來,也到濟寧縣。濟寧縣一下子成了軍事重地,滿大街都是兵,買賣鋪子全關了門。 在濟寧火車站中,顧承喜迎接了連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