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飛渡_分節閱讀_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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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北堂戎渡沉吟一時之后,忽而舉杯淡笑道:“此事,我自有主張……咱們喝酒?!币笾滓仓闹凶杂袥Q斷,便也不再多說,重新命那兩個絕色胡姬進來,服侍飲酒,二人互笑言談,倒也十分快活。 正喝到興頭上時,忽聽樓下一片喧嘩,北堂戎渡停了杯,微微奇怪道:“這種地方,怎么也有人鬧事不成?”說著,就想要吩咐人下去看看:“我好容易回來請客吃酒,沒得叫人敗了興致?!币笾讌s仿佛見怪不怪一般,笑道:“不是鬧事,只不過是些文人罷了,自從漢王登位,北方大興,這些士子文人便也比起從前更活泛起來,時常有人召集一些有名望的文人,在這里聚會,作詩飲宴?!?/br> 北堂戎渡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眱扇舜藭r所在的位置是三樓靠西的一面,半截樓臨著空,一面有擋風的竹簾低垂,遮住陽光,一面卻正好可以看見一樓的大廳,因此北堂戎渡往樓下看去時,就見一群文人正在此聚會,年紀大小不等,不過更多的還是年輕人,由于北堂尊越以武立國,北方上下尚武風氣格外濃郁,因此這些文人雅士無論是否會武,也大多不但手持折扇,腰間也懸有佩劍,以文武全才自勉,一眼望去,人人竟皆是長劍隨身。此時眾人正在吟詩作對,北堂戎渡在樓上細細聽了一會兒,不覺回頭對殷知白笑道:“噯,你別說,這些人里面,還真是有不少人很有些詩才?!币笾子檬洲D著酒杯,亦笑道:“這是自然,這關月樓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來的,這些人當中,很多都是些有名氣的文人墨客?!?/br> 殷知白說著,手上的扇子一揮,道:“你不知道,先前你在苗疆迎擊胡人,建萬人冢一事傳出,說你暴虐之人不在少數,但這些士子們為你召開詩會的也不少,縱酒狂歌之余,所作的詩詞,也全都是些金戈鐵馬的味道?!彼ь^看向北堂戎渡,用扇子敲一敲手,打趣道:“北堂,不如你我也去湊個趣?”北堂戎渡聞言一哂,搖頭笑道:“算了罷,作詩寫詞這種事,并非是我擅長的,比起這個,你讓我去殺人還差不多?!币粫r間心中已有了些計較,忽微微感慨道:“習得文武藝,還是終要賣與帝王家……在江湖上固然看起來自在,但總不及報效軍中,博些名利,如今正是大爭之世,仗總是有得打,功勞也總是有得掙?!?/br> 正說著,樓下一名容貌清正的年青男子忽然離座站了起來,向四下拱手行了一禮,長聲說道:“今日以詩會友,在下不覺心生感慨,想那前時世子率軍抗擊胡夷,我等文人,雖不曾親臨沙場,當初卻也有‘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擋百萬師’之嘆,生出為漢王開疆辟土,光宗耀祖之心。不怕諸位笑話,在下自幼也略學得幾分武藝,如今中原未平,在下不愿臨坪觀武,明日便棄了這扇子,去投軍中,日后隨軍建功立業,方足慰平生!”這人說著,果然將手里的折扇扔到地上,轉而抽出腰間長劍,重重按在了桌面間,一手穩穩扶著劍柄,他話音未落,只聽一聲震天價的喝彩,同時一名差不多年紀的高個青年已離席而起,慷慨道:“壯志饑餐胡虜rou,笑談渴飲匈奴血!昨日世子回京,在下曾有幸一睹真容,實恨不能一身仗劍,投效軍前,行平業拓疆之事?!鼻嗄暾f著,長身對著方才那名士子一揖,慨然道:“周兄之言,深得吾心,在下明日,愿與兄一同投軍,不知周兄意下如何?”方才那男子見狀,忙回了一禮,隨即朗聲笑道:“周某正求之不得!” 周圍一時沉寂,須臾,忽有人高聲打破了沉默,起身道:“兩位仁兄若是不棄,黃某亦求同往!”此言一出,又有一人隨聲道:“在下亦愿同行!”…… 轉眼一樓大廳中已是人聲鼎沸,說不出地熱鬧,北堂戎渡笑看著這一幕,道:“人心可用……”隨即朝門外吩咐一聲,立時就有人進來,垂手聽候吩咐,北堂戎渡拿起一顆糖漬榛子,慢慢剝開,道:“傳我的話,不得打擾樓下這些人?!蹦侨藨暥?,不多時,果然就有被樓下震天的喧鬧聲擾得惱怒的達官貴人遣了隨從,前去意圖喝止,但一早已有北堂戎渡派去的人在側,暗中將其阻下,眾官員巨賈得知原來是世子吩咐,自然再不敢言語,只任憑樓下群情激昂,沸騰不止。 一時殷知白把酒而笑,與北堂戎渡談天說地,末了,攬過一個胡姬,以手把玩著對方的秀發,對北堂戎渡笑道:“北堂,此刻面對如花美人,怎么你倒好象心不在焉,一副無欲無情的模樣?!北碧萌侄陕勓孕α诵?,忽對另一名胡姬道:“把衣服脫了?!?/br> 女子依言乖乖解下衣衫,露出牛乳般光滑白嫩的身子,北堂戎渡以手托腮,另一只手捏著筷子指了指那動人的女體,懶洋洋地道:“無欲無情……知白,你看,當你面對著這么一個脫光了的絕色美人,想必心中便要升起欲念,小腹慢慢發熱——這個時候,就好比我當初極年幼之時,第一次看見我父王在我面前展現出來的力量,并且被這力量所懾,然后,就盼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此,向往自己變得更強?!?/br> 北堂戎渡說著,用筷子輕輕劃過女子高聳的雪白胸脯,含笑侃侃而談:“等到與美人肌膚相貼,雙唇交纏之際,你會覺得丹田guntang,小腹發漲,按捺不住地打開對方的腿,蓄勢待發地就準備即將進去——這就好比我略微大了一些時,開始爾虞我詐,江湖拼殺,讓自己變得更強,手中逐漸握有權力,并且想要站得更高……而這些,就像是還在與這美人調情前戲而已,不過如此,這‘欲’和‘情’,‘翻云’和‘覆雨’,都還沒有真正開始,我又哪里會覺得欲濃情迷,能夠忘我投入?” 殷知白似是若有所思,北堂戎渡接著一笑,用筷子輕點了一下女子平坦嫩白的小腹,道:“等到一時對身下美人投身入巷,雙方rou皮交合,被翻紅浪,這就如同征戰天下,率師伐國……而最終云收雨散,一腔精元噴涌而出,身心皆快慰難言,這才是俯望如畫江山,登臨四海之時?!?/br> 北堂戎渡微微一笑,目光流轉之間,輕言款款:“知白,方才你說我心不在焉……其實只不過是因為屬于我的有欲有情那一日,還未真正到來罷了?!?/br> …… 王宮。 巍峨莊嚴的王城如同一頭巨獸,蹲踞睥睨于天地之間,過了王城內拱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幾株葉蔭繁盛,冠如華蓋的蔥蘢古榕,古樸的飛檐上雕著祥瑞異獸,琉璃瓦把陽光一折,便將人眼照得生疼。 六棱石子鋪成的小路上,抬轎輦的內監腳下走得穩穩當當,夏日里天氣炎熱,此處周遭濃蔭垂地,陰涼清靜,走在這里,轎輦中的人便不會覺得心悶生熱。 北堂戎渡幾乎是饒有興趣地看向一旁的殿宇迤儷,亭閣長長,覺得胸腔當中有些意氣風發的暢快,如同一楨江山萬里的畫卷在眼前徐徐展開,他極端喜歡這種快意,并且認為自己十分享受這種感覺……北堂戎渡倚在座間,從袖中掏出絲帕,蓋在臉上,暫時打起盹兒來。 此時外頭暑氣漸盛,半晌,一行人抬著轎輦徑直走到了乾英宮,北堂戎渡步下輦輿,就見一群內監正端著冰涼的井水,潑灑沖洗宮殿四周,用以降溫,殿內則垂著湘妃竹細簾,雪色紗帷重重舒落,隔斷了外頭的艷陽。由于北堂戎渡身份特殊,向來最受北堂尊越寵愛,因此自然無人阻攔,只讓他一直進到深殿當中。 殿內的青瓷花樽內盛著兩三枝鮮花,幾縷幽香細細繾綣,東面的棋桌上放有一盤殘棋,黑白二色棋子零落,北堂尊越坐在案前的蟠籠雕花大椅上,發束玉冠,正沉靜無聲地批閱著面前堆疊的公文。 半晌,北堂尊越忽然抬起頭來,藕色的廣袖掃過書案,微微瞇起眼睛,看向殿門方向,那里驟然被推開的雕花朱門似涌進一天一地的明亮,逆光中有人長衣墨發,步入殿內,身后是細碎顫動的金光,既而這所有光影,又重新被掩在了門外。 北堂尊越放下筆,見那人靜靜走進來,空氣中也不知何時融進了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氣,他將面前的東西都推在一邊,仔細看去,才發現對方那張清絕如畫的面孔上似乎與往常有些不同,眼角也帶著不自然的紅暈,越發顯得目如海波,因此就笑了,道:“……怎么,喝酒了?” 北堂戎渡根本沒有嘗試著為自己辯解,只照直笑著說道:“今日下了朝之后,便跟殷知白去喝了點兒酒……我和他也有段日子沒見了?!闭f著,隨意看了一眼案上的公文,北堂尊越見他滿面微笑,不由得也輕笑了一下,只覺心頭的暑氣散去了許多——和少年相處久了,哪怕是多暴躁的脾氣,也到底容易被這個人一點一點地磨去了棱角……他看了看北堂戎渡,說道:“本王在這里做事,你倒在外面自在快活,嗯?”北堂戎渡聽父親這么說,想了想,忽然就從袖中取出一樣東西來,塞進北堂尊越手里,道:“那么……這個給你?!?/br> 北堂尊越一怔,隨即看了看手里的那個物事,突然間就有些哭笑不得,那玩意兒是用竹架子編成的,糊著花花綠綠的紙,是一架精致的小風車,明顯是給孩子玩的,此時被外面送進來的風一吹,便開始微微轉動起來。北堂尊越看著這東西,懷疑地開口道:“你確定這玩意兒是……給本王的?” 北堂戎渡眼中露出一絲困窘之色,臉上似乎微微紅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他撤回目光,似乎在與男人的對視中敗下陣來,小聲咕噥道:“我剛才在街上看見這東西做得還挺好看,便買了來,原本是想給佳期的……你不要拉倒?!闭f著,就伸出手去,想要把風車拿回來。 但北堂尊越卻是忽然及時一收手,就讓北堂戎渡捉了個空:“……本王又沒說不要?!彼笾秋L車的柄,仿佛認真打量了幾下,這花花綠綠的小東西雖然做工比較精致,但其實也有點兒俗不可耐,不過此刻看在北堂尊越眼里,不知為何,卻覺得似乎還挺不錯,就好象吃了一顆粗劣的糖果,雖然模樣不太像話,但吃在嘴里,卻怎么說也到底還是甜的……北堂尊越頓了一下,將手里的風車插在筆架上,然后揉了揉北堂戎渡的額發,隱約有幾分笑意盡數落在眼里,似乎是在安慰,也可能是給對方一個臺階,他輕聲說道:“這東西……還行?!?/br> 北堂戎渡不知怎地,心中覺得依稀有些歡喜起來,北堂尊越放在他額頭上的右手修長有力,指尖溫暖,正輕輕摸著北堂戎渡黑如密藻的發絲,北堂戎渡忽然發現自己的額頭好象癢得厲害,是被北堂尊越手上的紋路所帶起的,酥酥麻麻地很是奇怪,他不知不覺抬起手,按在了男人的手背上,偌大的殿中一時間有一種難言的寧靜之意——忽近忽遠也好,忽冷忽熱也罷,或許這天下再大,有時候一個人真正想要的,也只不過是這手上的一絲溫暖…… 一時間北堂戎渡忽然看見桌上有澆了蜂蜜的冰碗,他向來不喜熱,見狀便拿了過來,用銀匙攪了攪,挖起一勺夾雜著水果塊的碎冰,就送進了嘴里,頓時只覺滿口清涼生津,又酸又甜,因此又舀了一勺,送到北堂尊越嘴邊:“要不要?” 北堂尊越嘗了一口,旋即伸手將北堂戎渡攬在腿上坐了,問道:“……不用叫人給你弄些解酒湯來,嗯?”北堂戎渡坐在他腿上,輕垂眼瞼,隨手翻了翻案間的公文,口中道:“不用了,我哪里有那么容易醉啊?!北碧米鹪讲恢每煞?,只用了一只手環著少年修直的腰身,低笑道:“怎么,你這是在跟本王炫耀酒量?” 兩人一時親密說著話,北堂戎渡看了一會兒公文,忽然停下手,說道:“噯,你這上面寫的是……唔,我也正想要和你說這個事呢?!北碧米鹪侥眠^少年正看著的那張折冊,掃了一眼,道:“文武科舉制……這是晉升官員的制度,也是朝廷最重要的制度之一,此事眼下還不曾正式擬定,怎么,你有話說?” 北堂戎渡掙扎著從北堂尊越的桎梏中脫身出來,去搬了一張椅子,在男人身旁坐下,一面磨墨,令那上好的徽墨在硯臺中一點一點地暈染開來,一面說道:“如今北方政局初立,一概的官員就職,除了朝廷任免之外,其他要么是保舉,要么是襲蔭,這其實是弊政,加大了那些門閥世家的勢力,但咱們又不好直接廢除襲蔭和保舉制度,不然下面人容易產生抵觸情緒,對朝廷有不利影響,不是治國之道……但這么一來,那些出身低微但有真才實學的人,卻難得做官?!北碧米鹪揭允州p敲案面,道:“這是自然,開國之初,總需循序漸進,本王已決定設置科舉制度,沿用唐時的科舉制,選拔各色人才,通過科舉,來逐步削減門閥勢力?!?/br> 說話間,北堂戎渡已磨好了墨,取筆蘸了蘸,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道:“唐時科舉制度?多少還不是很完善,我有些想法,不如拿出來,爹看看怎么樣?!北碧米鹪轿⑽⒁恍?,道:“你說?!?/br> …… ……良久,北堂戎渡放下筆,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道:“這最后一條么,就是實行糊名和謄錄制度,將考生的卷上所寫的姓名籍貫等等,全都密封起來,命專人另行謄錄抄寫,考官評閱試卷時,不僅不知道考生的姓名,就連字跡,也無從辨認?!彼f到這里,不覺冷然笑道:“我就不信,誰還能從這里,再給我弄出什么貓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