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飛渡_分節閱讀_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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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殿清涼,琴上瓔珞綴著的珠玉幽幽流瀉著冷光,北堂尊越似乎是有些拿少年沒轍,因此手下一轉,曲調就已變了,北堂戎渡剛聽了片刻,就不由得以手扶額,微微舉眸,似是有些好笑,嘆道:“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這《越人歌》還不如剛才的《鳳求凰》呢,我如今倒的確是王子,那你難道是這越人船夫不成?” 北堂尊越挑眉一哂,手上仍是徐徐撥著琴弦,道:“本王倒確實不會劃船,不過你會不就是了?”說著,忽然側過頭去,毫無預兆地在北堂戎渡衣衫輕薄的肩頭上一吻,北堂戎渡完全沒有準備,被這舉動弄得愣了一瞬,只覺得北堂尊越的嘴唇十分溫熱,隔著薄軟的衣料,甚至都將那溫度一直烙在了肌膚之上,竟依稀有些發燙,令北堂戎渡微微一凜,本能地一斜肩膀,卻不防北堂尊越一只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肩上,這么微微一掙,頓時肩頭薄薄的衣衫就松松滑落了小半邊,露出一點兒雪白的膀子,漆黑如夜的頭發絲絲縷縷散在上面,墨色如氳,瑰麗難言,更顯得肌膚凈白勝玉,一瞬間就是傾國傾命的絕頂誘惑。北堂尊越見狀,眼神微暗,待回過神來時,guntang的嘴唇已然再無阻隔地貼在了少年光滑的肌膚上。 北堂戎渡微微一驚,似乎覺得有些不妥,隨即飛快地看向北堂尊越,但北堂尊越卻沒看他,只是似有若無地從鼻腔中‘唔’了一聲,薄唇自顧自地在那圓潤的肩頭上徐徐蜿蜒,北堂戎渡一時間有點兒不知道應該怎么做,倒不是惡心或者厭惡,只是覺得很有些說不出地怪異,就好象一個孩子陪著興致勃勃的父親玩一個其實他自己并不熱衷的游戲一樣,男人熾熱的氣息噴在肩頭,竟有點兒讓北堂戎渡生出一絲遁無可遁,藏無可藏的念頭……北堂戎渡縮了縮眉頭,一只手臂不自覺地摟在北堂尊越的腰里,低聲道:“喂,我怕癢,你又不是不知道……” 北堂尊越似乎笑了一下,在北堂戎渡肩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個淡紅的齒印,便松開了兒子,一面替他拉上衣服,一面輕輕撥開北堂戎渡摟在他腰間的手,握在掌心里,深潭似的瞳仁中透出的目光凝澈而犀利,但并不刺人,只道:“……今晚留在這里,嗯?”北堂戎渡聞到男人身上淺淡的莫名香氣,不覺仰起頭看著對方,含笑道:“晚上我想在移瀾宮多陪陪佳期,在外面這么久沒見她,她已經不認得我了……明天好不好?”北堂尊越看見少年的笑臉,一時不忍拂逆他的意思,遂用手夾一夾北堂戎渡的鼻子,輕笑道:“……好罷,都由著你?!?/br> …… 次日一早,北堂戎渡正睡得朦朧間,就聽見耳邊有人輕聲喚道:“……世子,請起身梳洗罷?!北碧萌侄晌⑽櫫税櫭碱^,有些醒了,只含糊道:“什么事……”那人聲音尖細,輕聲應答道:“世子,應該上朝了?!?/br> 北堂戎渡‘哦’了一聲,這才睡眼朦朧地睜開雙目,就看見帳幔已被宮人在兩邊攏起,幾名內侍正立在床前,似乎正準備伺候他起床,北堂戎渡隨手一摸,發現沈韓煙并不在身旁,大概是早已起身了,他這才打了個呵欠,想起今日確實有朝會,因此只得坐起來,讓人替他穿衣。 有守在殿外的一隊宮人捧著衣物魚貫而入,眾人迅速侍奉北堂戎渡更衣梳洗,末了,北堂戎渡出了移瀾宮,乘車前往宣政殿。 由于夏季天長,因此眼下天色已明,北堂戎渡的車駕一路順著夾道往南,路上偶有騎馬乘轎上朝的官員望見這一隊人,知是世子車駕,皆停下不前,待對方過去之后,才跟隨其后,向宣政殿而去。 近一柱香之后,北堂戎渡與眾官員一樣,在南門下車,自有眾雜役牽馬停轎,秩序井然,待步行走近宣政殿時,就見絡繹有朝臣三五成群,快步向宣政殿行去,而殿外此時也已黑壓壓地聚滿了人,主殿前有龍尾道,鋪以花磚,中間為御道,兩側文武官員分列兩行,皆手執玉笏,廷中陳列車騎、戍卒、衛官,并置放兵器、張豎旗幟,殿前站著兩排衛士,衣甲鮮明。眾人等了一時,直到掌賓贊受事傳聲命入,眾多朝臣這才魚貫進入殿中,手捧玉笏,分站兩廂,肅然不語,整個大殿充滿了壓迫性的氣氛,方是淋漓盡致地體現出了王權的威嚴。 此時殿上已立著一排甲士,等候王駕,未幾,禮官執戟儀聲而唱警,旋即北堂尊越身著蟒袍踏上臺階,坐于上首,居高臨下,頓時百官拜揖行禮,一齊跪伏而下,以額觸地,口中高呼道:“吾王千歲,千歲,千千歲!”聲浪喧宏,滾滾直撲而來,北堂戎渡亦隨之下拜,心中雖早有準備,卻也仍舊為這指點江山、舍我其誰的王者威嚴所感,此時向四周望去,只見眾臣盡皆跪伏于地,這種生殺予奪的威勢,統治千萬軍民的王者之尊,眼下才第一次鮮明地呈現在北堂戎渡面前。 …… 朝會既罷,眾臣三三兩兩而散,北堂戎渡卻是含笑看著從后面正走過來的一名年輕官員,道:“……似乎我現在,應該改口叫你冗南伯了?” 那人身著官服,容貌俊朗,正是殷知白,聞言不禁笑道:“要是這么說,那我不也得恭恭敬敬地稱你作‘世子’?好沒意思!”北堂戎渡也笑了,在殷知白肩頭不輕不重地擂了一拳,道:“許久不見,走罷,今日我做東,一起喝酒去?!?/br> 一百五十五.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兩乘小轎走在繁華的街道上,此時剛剛下朝,時辰尚早,上午的日光還并不覺得如何熱,街上擺滿了一個個琳瑯滿目的小攤,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車水馬龍的道路上,人聲喧嘩。 忽地,其中一頂青幃轎停了下來,一只手從里面將轎簾微微揭起一點兒,同時里頭的人仿佛說了幾句什么,旁邊立時就有隨從垂手應了一聲,走到道旁一個攤位前,徑直取下其中一只用竹架子編成的精致小風車,將幾文錢丟在攤主身邊的一個柳條小筐里,這才回到轎旁,將風車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那風車用花花綠綠的紙糊著,只要稍微有風,就能被吹得轉個不停,是很討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兒,此時另一乘轎子里的人掀開了簾子,露出一張俊朗的面孔,笑道:“北堂,怎么忽然想起買這種孩子玩的東西?!蹦侵宦对谕饷娴氖帜弥L車,只聽轎子里面的人道:“……買回去給佳期玩玩罷了?!?/br> 轎子繼續前行,半晌,才停在一間極大的花樓前,此處環境清雅,向來是不少朝中官員與文人墨客、富商大賈出入的所在,北堂戎渡與殷知白自轎中出來,兩人身著便衣,一面談笑,一面在諸多隨從的簇擁下,雙雙步入其中。 三樓一間清凈包間已被訂下,眾隨從皆在門外伺候,室中只有北堂戎渡與殷知白兩人自在說笑,桌上整齊擺著各式精致的茶水與點心。不一時酒菜上齊,隨之而來的還有兩名年輕女子,北堂戎渡看了看這兩個高鼻碧目,身著異域服飾的絕麗美人,不覺笑道:“胡姬?這等姿色的胡姬,倒不怎么多見?!?/br> 向來波斯舞女,大食歌姬,都深受中原貴人喜愛,殷知白笑道:“都知道軍中生涯何等苦悶,如今王都之中,胡姬無數,美女如云,你在軍中時,想必也難得見到這等美人罷?!北碧萌侄纱暌淮晔稚系陌庵?,微笑道:“這話說得倒不準,先前我在苗疆,苗女個個風情難掩,后來去了南方,那里更是美貌女子眾多,清靈且又溫婉,比起這些金發碧眼的胡女,自有另一番動人之處?!?/br> 說話間,兩名絕色胡姬已各自站在北堂戎渡與殷知白身旁,為二人斟酒布菜,北堂戎渡吃了幾口菜,將酒杯放到桌上,不覺嘆道:“其實說起來,軍中也確實苦悶,哪里有京中這樣的安逸享受?!彼e起酒杯,緩緩喝著,眼中流露出一絲冷然:“我在苗疆和南方的時候,整天除了動手殺人之外,就是要計劃著應該怎樣去殺更多的人……知白,你可能不知道,如今漸漸地只要一上了戰場,我就有些開始控制不住自己,滿腦子就想著殺殺殺,簡直殺紅了眼,當殺人多到一種程度之后,那些胡人在我眼里甚至就已經不是人了,砍瓜切菜一樣,讓我有時候覺得自己,甚至更像是一頭野獸……” 殷知白一語不發,只安靜聽著北堂戎渡說著,明顯聽得出少年言語之間的那絲冷漠與蕭索……殷知白淺淺飲了一口酒,望著對面的北堂戎渡,微微一笑,說道:“不說這些了……如今北方整個權力結構已然穩固,已具備了新朝的氣象,自是大興,中原沉浮數百年之久,想必也應該到了變天的時候了?!北碧萌侄深h首道:“天下大勢,不過是分分合合罷了,只要有人有一統天下的想法,就安定不下來,哪怕就算從前中原看起來平靜了數百年,也不可能持久,這一天是早晚的事?!币笾仔α诵?,從身旁胡姬手里接過斟滿的酒杯,打趣道:“你如今可是名聲在外,南方胡人不知道有多少想要你的命,他們實在是都被你殺得怕了……你也不怕將來史書上,給你添個萬人屠之類的稱呼?那可絕對不是什么好聽的名頭?!?/br> 北堂戎渡似乎嗤之以鼻,哈哈笑說道:“那是以后的事了,我活著的時候,想必沒誰敢這么寫,至于說到將來么,呵呵……我死之后,哪怕他洪水滔天?!?/br> 這樣的言語實在有些露骨狷狂之極,即便是殷知白向來習慣了北堂戎渡的所作所為,此時聽了這話,也不由得啞然,一邊搖頭一邊嘆息而笑,道:“原本還以為你的脾氣我已經摸得夠清楚了,現在聽你這最后一句話,才知道還差幾分?!北碧萌侄梢嘈?,兩人一時飲酒不提。 酒過三巡,北堂戎渡聽著樓下隱隱傳來的悠揚絲竹之聲,道:“冗南伯……知白,這爵位雖說不算太高,但卻封有封邑,這就不一樣了,日后,也是世代可依的根本?!?/br> 一般來說,君主封賞臣子,很多只是賜有爵位,比如某某侯,大多就是指某某地令此侯遙領,按照規定標準每歲領取相應的祿米就是,只是象征性的而已,卻決不是實際上讓其掌控此地,也不可能讓此人子孫世襲,更不用說向來還有爵位隔代自行減等的規矩,自古哪怕是一個大貴族,幾代之后,由于爵位逐漸削降,子孫就成了尋常百姓,而殷知白如今所封的這個冗南伯,雖說在公、侯、伯、子、男的階級等級中不算太高,但卻勝在有實實在在的利益與爵位,有‘世襲’‘封邑’這四個字,就保證了日后只要殷氏不謀逆造反,就可以爵位子孫延續,世代不絕,對一個家族來說,才是安身立命的根基,只要北堂氏不丟江山,殷氏一族,也就富貴不絕,不會衰落,況且如今北堂尊越乃是漢王,若日后能更進一步,則殷知白眼下的爵位,也勢必會再提上一提。 因此殷知白自是含笑不語,只舉杯勸酒,兩人一時賓主盡歡,待到有了二三分酒意之后,殷知白忽放下杯子,將兩名美貌胡姬摒退,這才正色說道:“北堂,此次你從南方回來,我有一事,要與你細說?!北碧萌侄梢娝袂槎嗣C,知道必是正事,便點點頭,說道:“以你我的交情,憑他什么事情,你只管直說就是?!?/br> 殷知白眸中墨色愈加深沉,只以目灼灼看向北堂戎渡,修長的手指按在酒杯上,道:“北堂,如今漢王坐擁中原以北,人人皆知你乃王長子,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說,你就是嫡長子,如今這個‘世子’的稱呼,也只是因為你是漢王唯一的子嗣罷了,卻并不是正式冊封的……” 北堂戎渡聞言,眼中驀地精芒一現而過,既而含笑徐徐道:“哦,原來說的是這件事……父王他原本也從來不曾婚娶過,自然不會有什么嫡子?!币笾讏唐鹁茐?,替兩人一一滿上,道:“王上不曾有過親事,未立王后,后宮無主,說句犯忌諱的話,北堂,你認真講起來,只能算是庶子,生母甚至沒有任何名分,漢王如今春秋鼎盛,一旦日后有其他王子降生,細論起來,身份就已不在你之下,更不要說若是漢王他日立了王后,且又生子,那便是嫡子,硬生生就要壓你一頭……北堂,自古子憑母貴,母以子尊,不可不防!” 北堂戎渡心念微轉,輕啜了一口酒:“你的意思,我也清楚?!币笾滓灾高底?,道:“向來國本所爭,不過是重在立長還是立貴,你如今已是長子,若再占住一個‘貴’字,那便是任誰也再無可說的了……論生母出身,你母親乃是北堂家小姐,且又為王上生有長子,莫非還配不得王后之尊,入享太廟?雖說其人早逝,但追封起來,亦是情理之中?!?/br> 北堂戎渡聽了這一番話,一時間默默無語,其實他也知道,殷知白之所以提出這件事,一來是由于兩人交情深厚,二來也是因為殷家與自己的利益已息息相關,不容有失的緣故,而北堂戎渡自己,其實曾經也不是沒有想過要為北堂迦向北堂尊越求得名分一事,但他年幼時北堂迦在世之際,若是知道因為兒子苦求北堂尊越,自己才得了名分,勢必不會接受,等到后來北堂戎渡出堡,待回來后已是時隔多年,北堂迦也已逝世許久了,此事便自然擱置下來,而如今北堂尊越已是漢王,若是肯將北堂迦追封為王后,先不說北堂戎渡日后便坐實了嫡長子的名分,無論本人資質還是身份功勞,都是當之無愧的繼承人,地位再次鞏固,政治意義非凡,最重要的是自此北堂迦位分最尊,不但可以遷葬修陵,加以封號,還能夠堂堂正正地入太廟饗用香火祭祀,系王謚,后世也可以為其累上尊號,何等榮光,北堂戎渡平生極愛重北堂迦這個母親,哪怕他未必很看重嫡長子這個身份,但只為了北堂迦考慮的話,眼下這個提議,也實在有些不由得他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