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憑欄看月生_分節閱讀_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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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思定的臉比他離開的時候更紅了,眼睛雖緊閉著,睫毛卻顫抖得厲害,顯然是已經醒過來了。 墨峴拎著剛從車里翻出來的藥箱子,看了他兩眼:“把人放下?!?/br> 花長憐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把人放下了,墨峴過去看了他舌苔眼底,又摸了摸脈象,這才從藥箱里拿出了幾丸藥,喂著馮思定喝了下去。待他站起來,卻見馮思定雖然仍舊守在旁邊沒動,但腦袋卻朝向了七師兄那邊,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七師兄的動作。 看他如此,墨峴干脆又半跪回了地上,馮思定原本正閉目養神,冷不丁被人捏住了下巴,一睜眼卻是墨峴似笑非笑的打量著他:“這幾日未及細看,如今仔細端詳,竟也是英俊挺拔?!?/br> 這話是好話,但馮思定聽著卻覺得有些別扭,可具體別扭在哪里,卻又不是十分清楚,只好訥訥的答道:“多謝恩公夸獎……” “莫叫恩公,我名墨峴,復姓歐陽,你稱呼我為歐陽公子便可?!闭Z畢又是一笑,手還在他臉上摸了一下,“思定之前不是說話要報答于我?我原本還未想到讓你如何報答,不過聽花長憐說,你二人并非愛侶,如今你又走投無路,那不如你跟我了如何?不用立刻回答,我可以等著你?!?/br> 馮思定當時就愣住了,花長憐也終于將注意力從食物上轉移了過來:“歐陽墨峴!你什么意思?”——看來他還是關注著這邊的,至少聽見了墨峴的名字。 “便是你認為的那個意思。如你所說,你二人并不無干系,不過是某人陰謀陷害而已,既如此,你救他性命也算是仁至義盡。不僅不如把人交給我,我既對他有意,自然會多加照顧,不需你擔心。你也可以重回你逍遙公子的生活了?!?/br> 053宮梓 ... “你這是乘人之危!既如此,你我就此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花長憐硬邦邦的說著,彎腰就要去抱馮思定。墨峴側邁一步,將將的把馮思定當了個嚴實?;ㄩL憐皺眉,縮回了胳膊,但卻死盯著墨峴,毫無服軟的意思:“難不成歐陽兄,還要用強?” “并非用強?!蹦珝s搖搖頭,“華兄若是想走,雖是都可以走,但是思定……他想留想走,卻要聽他自己的意思?!闭Z畢轉身看向了馮思定。 他二人說話的時候,馮思定一直低著頭,但如今墨峴話音剛落,還未等有人出口詢問,馮思定忽然抬起了頭道:“我留下?!?/br> “馮思定???”花長憐一驚,顯然是沒想到馮思定竟然會留下,“你這傻子是不是沒聽明白這人那話中的意思?他是讓你……” “我明白?!瘪T思定看向花長憐,語調平緩,“歐陽公子說得很是清楚,我又怎能不明白?” “那你還傻乎乎的留下?你該不會是看他這張臉,所以誤會了什么吧?”墨峴咳嗽一聲,摸摸自己的臉,有什么可誤會的?! “花兄!”馮思定略提了提聲音,但終歸是因體虛有些底氣不足,只一聲,就又重新弱了下來,“花兄所指在下自是知道的,但是救命之恩不能不報,在下現在身無長物,也只有……” “你是不是發燒燒糊涂了,正在說胡話呢?!” “花長憐,你也說過。思定救命之恩的那個大頭,其實還要算是你的,我不過是恰逢其會而已。如果你也想要他,那我當然也不好伸手?!蹦珝s把湊到馮思定身邊的花長憐推了回去。 而墨峴這一句話,卻說得馮思定和花長憐都是一僵。 花長憐嘴唇剛剛動了一下,馮思定就搶先開了口:“花兄,你若只是為了不讓我跟著歐陽公子,那還是免開尊口吧?!?/br> “你這是何意?” “歐陽公子雖有挾恩圖報之嫌,但這般直來直去毫不遮掩,卻也不愧是男兒本色。況且,我也確實是欠下了恩情,歐陽公子要,那我便給。但是花兄你呢?如果你真的只想讓我報恩,那我當然也會報答與你,但是你卻既不是要我報恩,也不是……馮思定是個愚鈍之人,學不來那些拐彎抹角,花兄,你……放過我吧?!?/br> “你……”花長憐指著馮思定,臉上表情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憤怒,有被戳破了心事的懊惱,還有羞愧、疑惑、痛心,等等表情綜合起來,讓他的臉如同抽筋一般,顯得怪異之極。 他竟是指著馮思定,站了有半盞茶的時間,才大喊一聲:“算老子多管閑事!”一甩袖子,徑自施展輕功順著官道下去了。 馮思定一走,剩下的三個人沉默了片刻。正好水燒開了,墨峴便和七師兄一起去燙野菜,等到野菜出鍋,一直閉著眼睛休息的馮思定忽然張開了眼,看向他二人:“多謝歐陽公子,多謝蕭兄……” 七師兄和墨峴都是一愣。 馮思定指著墨峴笑道:“我雖未認出蕭兄,但是卻能認出歐陽公子……的聲音來?!?/br> “我的聲音?” “歐陽公子的聲音特別,且如今距你我上次見面尚且不到一年,如何能聽不住出來?蕭兄,歐陽公子,近日可好?”馮思定拱手,便如尋常老友見面一般,溫和笑問道。 墨峴如今倒是不由得對這馮思定有些另眼相看了,原本來只當他是個溫吞水一般的好人而已,沒想到……這人也是挺有意思的。不過這樣一個人,怎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墨峴雖有好奇心,卻并未多問,畢竟這是人家的隱私:“師兄,解下面具吧,周圍并無外人?!?/br> 七師兄知道墨峴說沒人,那便是安全的,于是點點頭解下面具,朝馮思定拱手道:“前次,多謝馮兄援手?!?/br> “今次,多謝蕭兄援手?!?/br> 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得都笑了。 墨峴在一邊挑眉,胃里略微泛著酸味。 “馮兄可要與我們一起?” “到了下個城鎮,二位便將我放下吧?!?/br> 馮思定的回答顯然是出乎七師兄的意料了,畢竟他出口詢問其實也只是禮貌性的走一個過場,因為既然馮思定認出他二人身份,那剛才所說的便都作不得數了,他只不過是配合他二人氣走花長憐而已。 “馮兄,那石屏山莊的眾人退走還不足一日,他們是否卷土重來還未可知,你如今身受重傷,若是將你獨自放下實在是太過危險?!?/br> “無妨,我……” “你是怕拖累我們倆吧?特別是怕師兄暴露身份?” “當然不是?!瘪T思定立刻搖頭,墨峴卻立刻點頭:“看來沒錯?!?/br> “歐陽公子……”馮思定無力,這世上怎么還有人如此自說自話? “我可不想師兄不安心,所以,你可以選擇是自己怪怪的和我們走,還是讓我把你藥倒了直接塞車上?!?/br> “小墨!”七師兄怒喝,轉而又對著馮思定苦笑道,“馮兄你放心,小墨只是說說而已,他斷不會那么做的。不過放你一人確實不安全啊?!?/br> 馮思定看看七師兄,又看看墨峴,知這二人不過是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他是別想獨自留下了:“拖累你們了?!?/br> 既然說定了,那三人總算是能夠坐下吃東西了。不過馮思定的腸胃,還吃不了太過油膩的,幸而墨峴也摘了不少蘑菇,混著野菜和車上的米,熬了菜粥。馮思定雖然如今胃中翻滾難過,但也是強迫自己喝下了一小碗,飯后雖然難受,但身體卻也略微有些力氣了。 “馮兄先坐著歇歇,稍微好些了再吃些?!逼邘熜终疹欀T思定靠樹坐著,間或幫他按揉著xue位,墨峴在一邊看著又撇了撇嘴。繼而忽的一挑眉,對七師兄說:“師兄,戴上面具吧,有人來了。說不準還是個熟人?!?/br> 七師兄一邊奇怪是什么熟人,一邊戴上了面具,片刻之后,便隱隱見一個男子自官道上疾馳而來,待人走進,那發髻散亂、滿臉由汗、呼哧帶喘的不是方才怒極而走的花長憐,還能是誰? 花長憐一路跑到了樹蔭下,雙手按著膝蓋彎著腰急喘了半天,這才直起腰來,看著墨峴問道:“有水嗎?” 墨峴挑了挑眉,對七師兄點點頭,七師兄這才扔了個水囊過去。 咕嘟咕嘟猛灌了半袋子水進去,花長憐一抹嘴,又問:“有吃的嗎?” 墨峴又點點頭,七師兄指指地上的一個泥球,花長憐伸手就去抓,結果燙得他捂著爪子嗷嗷叫——畢竟這叫花兔子要是放著不吃能保溫很長一段時間,卻不等七師兄過來幫忙,就撩了衣擺當做隔熱布,抓起來泥球朝地上一扔,頓時rou香四溢~ 花長憐也不顧什么形象了,蹲在地上就就是一通猛塞。 花長憐正在那蹲地大嚼,其他三人挺奇怪他為什么回來的,而且有他在眾人也都不知道該說什么,結果這小樹蔭下除了風吹樹葉外,就只能聽見花長憐的咀嚼之聲,一時間詭異不已。 片刻后一個華服公子一路騎馬疾馳而過,初時沒人在意,可沒想到片刻后,那馬蹄聲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