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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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桂花怎么也想不通,這丫頭她是怎么半道上醒過來,還跑了回來的。但人既然回來了,她也沒那個能耐再把她弄回去,只能先留著她,想來應卓等一會兒就會找過來,看他來了之后再想辦法吧。 摸著黑引燃了灶火,吳桂花用點蔥姜煮了水給虎妹喝下去讓她祛寒。大約是到了安全的地方,虎妹喝了蔥姜水,沒一會兒眼皮就往下耷拉著說犯困想睡覺,卻死活不答應自己一個人睡去隔壁房間,把她攥得緊緊的也不叫她走。 吳桂花沒辦法,只能答應把自己的床讓一半出來給她,心里頗為郁悶:折騰半天,人不但沒送走,這牛皮糖反而還黏得更緊了,她這是圖啥??? 她又擔心那幾個侍衛會摸黑找過來,不敢再接著睡,坐在床邊坐了會兒,忽然想起來,她是要去后院看甜瓜的??!現在雨下得這么大,甜瓜架子恐怕全倒在泥水里救不了了吧? 吳桂花一個著急,掙脫了虎妹的手往窗戶那邊看過去。那瓜架子果然在風雨中被吹得搖過去擺過來,可借著雨水的反光,瓜架子呈井字型,錯落有致地靠在半面墻上,哪有團成一團的陰影? 吳桂花還待細看,這時虎妹卻驚醒了,嚇得大叫一聲,人還沒睜開眼睛,雙手就又箍住了她,嘴里嗚嚕著“jiejie”,將她摁進了床里。 吳桂花:“……”這丫頭怎么摁她跟摁小雞崽似的? 不過還沒等她郁悶完,側門那又響起了敲門聲。 吳桂花好說歹說,總算叫虎妹放了人來開門。 墻外果然站著那幾個侍衛,侍衛們一臉焦急地說明事態,得知虎妹確實冒著大雨跑了回來,頓時松了口氣。 一名侍衛道:“桂花姐,今天已是錯過了時辰。小主子的事還要多勞您再擔待兩天,我這就去回我們主子去,看還能想什么辦法?!?/br> 這幾個侍衛都是吳桂花的熟臉,先前都以永安門侍衛的身份在她這照顧過生意。吳桂花對他們的品行也有個大概的估計,見這幾人要走,她猶豫了片刻,叫住他們:“你們跟我去后院看看,我覺得后院好像有點不太對?!?/br> 幾人忙細問究竟,吳桂花把甜瓜秧子的事說了,為首的那個神色嚴肅起來,示意吳桂花先回屋,留了一個人守在她們房間外面,另外三個人摸出腰刀,貓起腰小跑著朝后院去了。 吳桂花心情忐忑,回房見虎妹半坐在床上,看見她進門就要撲進來,叫吳桂花作了個動作止住,她自己輕手輕腳地爬回床上,躲到那個窗戶下面,虎妹有樣學樣,兩個人見幾條黑影躥上墻壁,沿著后院四下移動著時隱時現。 忽然,院子的某個地方響起一聲短促的尖叫,仿佛又有幾聲清脆的交擊聲,之后,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但屋里的兩個女人嚇得臉色都變了,吳桂花不知什么時候抱緊了虎妹,也不知道由誰開始,哆嗦成了一團:“外,外面有人?!被⒚谜f。 吳桂花差點哭出來:她能不知道嗎?她向來睡眠好,雷打不醒的那種,要不是心里記掛著虎妹的事,今天說不定就要遭了外頭那賊的毒手。本來只是保險起見,求那四個侍衛幫她檢查一番,沒想到運氣就這么好……也不知道那幾人有沒有抓到外面那個人?難道外面那人是看她賺了錢來打劫的?這么高的宮墻,這人是怎么翻進來的???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侍衛的說話聲打斷了吳桂花的胡思亂想。 她急忙打開房門,見為首的那名侍衛站在廊下,沮喪地搖搖頭:“叫那人跑了?!?/br> “跑了?那怎么辦?”虎妹不知什么時候穿上衣服,也跑了出來。 吳桂花沮喪極了,有心想說兩句話安慰,可事關自己的安全,她覺得,她自己才是最需要被安慰的那個! 侍衛說:“那人身手不錯,桂花姐——”他想叮囑她注意安全,可她孤身一人,別人有心算無心,怎么叮囑才能避免這種事發生? 最后他們幾人商量了一下,留了兩個人在外面守著,另外兩個人飛奔著說是給應卓報信去了。 應卓是這天晚上戌末到的重華宮。 他來的時候,虎妹正在發燒。 這幾天她的精神一直高度緊繃,又淋了場大雨,再經過凌晨的那一場驚嚇,幾番打擊下來,身體就撐不住,發起了高燒。 吳桂花下午時發現不對,脫了虎妹的衣裳,用高度酒給她擦著腋下降溫,到應卓來的那會兒,她身上的溫度總算降下去了一些。 應卓下午得到的消息,此時拎著藥包上門,正好趕上給虎妹煎藥。 這一天發生這么些事,兩人都顧不上多說話,給虎妹熬了藥送服下去,吳桂花才有空跟應卓說起虎妹的事:“你給的到底是什么藥?怎么會讓虎妹半道上醒了,還跑了回來?” 應卓按著虎妹的脈,過了一會兒才道:“虎妹的身體,恐怕與常人有些不同?!?/br> 吳桂花:“????” 應卓道:“虎妹這是頭一回生病?!?/br> 吳桂花:“????” “至少我從劉八珠那里得知,虎妹從小身體就健壯得不像個普通孩子。她不止從不生病,還力大如牛,所以,她一直覺得,虎妹是個怪物??沙怂?,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照顧虎妹?!?/br> 說最后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艱澀了不少。 吳桂花笑笑說:“都說不生病的孩子一生起病就很難好,我瞧虎妹病也不難治。這還不好?你瞧她燒得小臉紅撲撲的,比之前——比之前……等等,你看她臉上的斑是不是淡了點?!” 她扒開虎妹的頭發,失聲叫了起來。 應卓身體一震,吳桂花索性拔下床邊的燭臺,伸出手摸摸虎妹的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她臉上那凹凸不平的黃褐色條狀胎記好像變得平緩了許多。 “虎妹出生后,你們有沒有給她找大夫看過?”吳桂花轉頭,嚴肅地問道。 應卓的神色很茫然:“我不知道。我母親沒有說過這些,我得找人來看看她?!?/br> 他猛地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第42章 吳桂花把應卓拽了回來:“這個時辰,這個地方, 你到哪去給虎妹找大夫?” 應卓叫她這一拉, 神色清明了些許。 他接過燭臺, 細細看過虎妹的臉,又不確定地回身問吳桂花:“我瞧是淺了些, 可會不會是在燈下, 看不真切的原因?” “等天亮再說!”吳桂花一錘定音。 她說完這話,遠處鐘樓的更鼓一快四慢,響了五聲。 五更到了。 吳桂花看了眼天色, 黑壓壓的,仍然不透一絲光。 像這樣的雨, 自從來到這里之后,三不五時就要下上一回,吳桂花也習慣了。只是免不了掛心其他的事:“天天這么下, 農民們要遭罪了?!?/br> 應卓的視線從虎妹身上收回來,好奇道:“你如何得知?” 吳桂花道:“我有幾天看天時, 該是收稻谷的時節, 要是這幾天沒收上來, 稻子全爛在地里, 農民們一年的收成不是全完了?” 應卓沉默片刻:“不錯,今年湖廣發了水患, 前幾日朝廷已派下了賑災糧?!?/br> 吳桂花不懂這些,她想起年輕的時候,家鄉有人逃荒的光景, 問道:“下這么大的雨,糧食能不能及時到?” 應卓搖頭道:“朝中大人們必有安排?!?/br> 吳桂花便不說話了。 一時待雨稍小些,吳桂花去廚房簡單做了兩個菜吃了,應卓也不提要走的話,她收拾了碗筷,想起自己前些天編到一半的蒲扇,去箱子里翻出來,就著窗邊的一點天光編了起來。 應卓盯著她翻飛的手指,說:“吳貴妃出身雖然不高,卻是商賈之家的嫡女,平生做過最重的活計只怕就是拈針拿線?!?/br> “你說的是吳貴妃,跟我有什么關系?”吳桂花咬住麻線線頭收了尾,睨他一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應卓便也笑了:明明發生了這么多事,手上還有這么多事要做,可奇怪的,他放松了下來。 “那你是誰?”他摸摸虎妹的額頭,起身給她換了塊帕子。 “我不是早告訴了你嗎?吳桂花啊?!眳枪鸹嗥痫L爐上滾開的銅壺,滴溜溜的水聲落進白中帶點黃的粗瓷碗中,“喝口水吧。我昨兒個在長信宮那找到了叢茉莉,長得可好了。我把它移到了前庭,你看到了么?” 應卓點點頭,想起即使在那樣的黑夜里也仿佛生出光暈的那簇小小白花,他有點好奇:為什么這種秘密被他親口說出來,這女子也是這樣閑適安然?她一直是這樣的嗎? 不,應卓心底很明白,不是的。 guntang的茶水激出了一片濃郁的香氛,吳桂花樂呵呵地說:“我在碗里放了幾片花瓣,你就當這是茉莉花茶給喝了吧。聽說上好的茉莉花茶是茶和花放在一起九窨九制的,我也不懂,你嘗嘗看,嘗嘗看嘛?!?/br> 她仿佛有些羞澀地低頭:“好喝你就多夸兩句,不好喝,你少喝兩口,不用跟我說了?!?/br> 柱子哥最喜歡喝茶,她給他發的那點零花錢,十有八九都被他到處跟人淘換了各種茶葉,不知道應卓是不是也是這樣。 她巴巴地看著他,見他輕輕啜飲一口,微微綻開笑意:“很好喝?!?/br> 吳桂花便笑了。 她的笑容不像應卓,從來都是矜持而溫文的,她笑得眉眼彎彎的,每個毛孔都透出著快活,仿佛庭前的那叢茉莉,在暗室里也可以生出光。 “好喝就多喝點?!彼桶偷赜值沽艘煌?。 應卓搖著頭,也笑了。 如注的暴雨下了一整天,雨簾將整個天地隔成兩個空間,仿佛整個宮室,整個皇城,只有這一小間靜室是余下的寧馨秘地。 原本這一天吳桂花是有一場席面要做的,可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打斷了所有的預期。上午吃罷飯沒多久,大順子來了一趟,果然說要取消席面。 吳桂花那些早便準備好的食物便都便宜了兩個人,她甚至還翻出那天請客時買的梅子酒,兩人就著雨勢坐在窗前小酌了兩杯。 應卓也不說要走的話,吳桂花更不會攆他。兩人一頭閑談,一頭發呆,慢慢消磨著這多出來的一天時光,竟也不覺得膩煩。 偶而會有人敲門,除了大順子之外,都是那些永安門侍衛給應卓帶消息的。吳桂花從來不多問,他們在說什么,只在偶然起了聊天的興致之后,跟他說一說天時,說一說家常,應卓含笑聽著,到吳桂花催他說說自己的事時,他也說一說京城風物,再說一說野聞秩事,偶然說起家事,眼里才會有一點蕭索。直到天色又暗下來,應卓方驚覺,他這一天竟什么事都沒干,跟這個女子在這里呆了一天。 意識到這一點時,應卓緊繃了一瞬間,但在聽見這女子驚喜的呼聲:“哎喲,雨停了。我去園子里看看瓜秧,晚上咱們吃香菇魚片怎么樣?” 應卓不覺又笑了:“好,吃什么都好?!?/br> 這場雨是傍晚才停下來的。 當火燒云映透天邊時,虎妹醒了過來。 一醒來,眼睛沒睜開就喊肚子餓了。 吳桂花好笑又心疼:“你是聞著味兒醒的吧?別著急別著急,有你吃的,你在床上好好歇著,我給你端粥來。哎喲我的祖宗,不是叫你別著急了嗎?你下來做什么?誒——怎么勁兒還這么大,一點都不像個病人的?” 虎妹可不管這些,她一屁股坐到兩人中間,嗷嗷叫著餓盛了一大海碗的飯就埋著腦袋一通狂吃。 另外兩個人可沒她這么沒心沒肺。 吳桂花同應卓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出了一口氣:即使是在這澄色的天光下,也足以看得出,虎妹臉上的黑褐色斑紋褪成了土黃色,雖然仍然看著可怕,但不像先前那樣,像鬼多過于像人。 吳桂花:你什么時候去找大夫給她瞧? 應卓皺起眉頭:總要等她出宮吧? 吳桂花:那你有得等,你還是先想想怎么把她弄出宮的事吧。 “我哪也不去!”虎妹吃完一大碗飯,直起身子,瞪著眼睛看吳桂花。 吳桂花應卓:我倆沒說出聲吧! 吳桂花莫名有點心虛地咳了一聲:“行了行了,不出宮不出宮,你瞪我做啥?比咱倆誰眼睛大嗎?” 虎妹忿忿起身:“反正我不出宮!”她皺起眉頭,忽然大叫一聲:“我要保護jiejie!” 她蹬蹬沖進廚房,抱著搟面杖揮舞幾下:“有壞人!我保護jiejie!” 吳桂花:“……”我真謝謝你,我都快把這事忘了,你又逼我想了起來! 虎妹揮著搟面杖轉向應卓,像看階級敵人:“不要你,我保護jiejie!” 應卓:“……”我還什么都沒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