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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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順子還喜滋滋的說:“裘監工過兩天要娶個續弦,特地來通知張爺一聲。正好吃到你的竹鼠,他就想找你。他說今天的烤竹鼠和那天的清蒸魚最得他的意,其他的,一桌還十二個菜,任你發揮?!?/br> 娶續弦?這個姓裘的已經是二婚,說不準都是三婚了? 吳桂花一肚子的話想問,可面前這個也是太監,只好又憋了回去,聽他說:“裘太監說他那地方小,辦不開,最多只請三桌,都是自家兄弟。他沒有張爺身家厚,謝儀只有半兩銀子,桂花姐您看行不?” 半兩銀子那也是五個月月錢! “行!”必須行??! 跟誰別扭都不能跟錢別扭??! 想想她補充說:“你要先跟裘監工說,竹鼠每只五十文,價錢另結。此外,烤竹鼠要烤架。我先給你擬個菜單你記好,若是裘監工點了頭,就照這上頭的備。需要什么材料,你以前辦過,都知道的?!?/br> 大順子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吳桂花這么說,就是愿意帶著他一道去了。上回張爺辦壽,他和小章兩個一人還得了一百文呢,這回,怎么也少不了五十文吧? 人一有了奔頭,干什么都快,大順子來回跑了兩趟,這事就算定了下來。 摸著袖里的二百文定金,吳桂花的心算落了半個進肚,除了捉竹鼠外,在屋里好生歇了兩天養精神,第三天一早,帶著從獸苑借來的大順子和小章兩個去了西掖廷。 到了地方,吳桂花才知道,裘監工說他的房間小還真不是謙虛。 他住的地方是一個排舍,一排起碼有一二十個房間,出出進進的凈是穿寶藍袍子的太監,偶爾夾幾個穿皂色的。這些人看吳桂花的眼神,讓她怪不舒服的。 裘監工的房子在最東頭,是一個通間,廊檐下搭著個簡單的灶臺,這就算廚房了。廚具也只有一把菜刀,連搟面杖和菜板都沒準備。 吳桂花看這不成事,打發大順子回去取了她的風爐,把缺的廚具帶齊,好在裘監工菜備得還齊,她打發小章去打水,自己捋起袖子就在院子里熱火朝天地干了起來。 期間太監們來來去去,總會慢下來把吳桂花盯兩眼,有那眉眼活絡的,還會跟她搭兩句話。她一律嗯嗯啊啊應付,問什么就說不知道,只管埋頭干活。幾個來回之后,也就沒人硬湊了。 別看她一直悶不坑聲,其實內心戲一點都不少。陳項說柴碳局活計又累又重,一整個衙門里都沒幾個女人,難怪對她這張麻子臉都撩得起來。說來裘監工能娶幾個老婆,也算是本事了??磥砟腥擞袥]有色心,跟有沒有那玩意兒沒啥關系。 吳桂花來這一趟,覺得長了不少見識。 因為要接新娘子,裘管事的喜宴擺得更晚一點,要到酉正去了。所以吳桂花上完最后一道菜,就急著要拉著大順子和小章趕緊走,裘監工這一天就晚上的時候跟她打了個照面,就被強拉著灌酒,吳桂花看他實在脫不開身,只好打算第二天來跟他結尾款。 因為天氣熱,裘監工的喜宴也擺在排舍前面的場子里。 吳桂花臨出門時,往新房的方向看了眼,一整排黑洞洞的房間里,就那一間燃著燭火。 她想起新娘子從下午接過來就沒吃過飯,也沒人來吩咐她另備一份,想了想,她扒了點米飯,用剩下的雞蛋快手炒了碗花飯給新娘子端了進去。 新娘子下午被迎回來時,吳桂花就看過她。是個皮膚微黑,年約二十許,容貌清秀的姑娘,配中年發福的裘監工絕對富富有余。 她接過飯碗,小聲道了謝,安靜地吃了起來。 也不像是被強迫過的…… 吳桂花想起剛剛在院里看到的,裘監工那吧嗒吧嗒的豬吃食樣,實在忍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問道:“春蠶姐,我聽他們說你原來是織染局的,能問問你是怎么跟裘監工認識,還走到一起的嗎?” 宮里太監宮女成婚叫結對食,因為沒有三媒六證,且宮規也明令禁止,就算住在了一起,也不好改口稱女方為x夫人,x太太,一般仍以未嫁前的叫法稱呼。 春蠶被她突然開口嚇了一跳,小心看她一眼,見她似乎只是單純好奇,想想這件事沒什么可瞞的,笑了笑道:“是有一次我從慈安宮回來,正巧碰到裘監工送柴火,他……” 慈安宮? 吳桂花精神一振:這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第28章 吳桂花當下也不急著走了,坐回到床邊的圓凳上跟春蠶拉起了家常。 春蠶一個年輕識淺的小姑娘怎么會是吳桂花的對手?幾番對話下來,還不知自己根底都被人套了去。 而吳桂花也大概明白了她為何會與裘監工走到一起。 春蠶在到織染局之前是慈安宮三等宮女,負責宮里下人們的衣裳縫補,后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被調到(吳桂花猜測,應該是貶到)織染局來做染布女工。因為來歷跟其他人不一樣,春蠶始終無法融入到同僚之中,再者她的手一接觸到那些染料就會起疹子,到了夏天甚至還會爛手,其實很不適合干這類活計。恰恰這時她認識了裘監工,裘監工看中了她,愿意養著她,她便跟他做了對食。 大概是春蠶在這里的確沒人可交,被吳桂花打開話匣子后,主動告訴了她很多事,最后嘆道:“咱們女人家還是要找個依靠才是,原先織染局跟我不對付的那些人,一聽說我跟了他,連著說了好些天酸話,還有偷偷找我,說想搭上老裘的路子,讓我幫她使力呢。哼,我若是如了她們的意……” 吳桂花又開了回眼:原來裘監工在好些人眼里還是香餑餑,當個小管事,連太監都變成了搶手貨! 吳桂花原要哄著春蠶說話,聽到這兒也忍不住了,略說一句:“你說的這是老理兒,在我看,女人家有個男人固然好,可自己手里也該有份活做,有銀子捏手里,底氣也足。何況你叫裘監工養著,自己不沒事干了嗎?人一沒事干就容易胡思亂想,老是不動彈,時間長了對身體也不好?!?/br> 春蠶噗地一笑:“老裘說他的銀子都給我管著。外頭的事我不干了,可家里家外的也要我cao持哪,給老裘做飯,收拾屋子,洗洗晾晾的,我怎么閑得下來?” 吳桂花:“……”她也是一個人cao持家務,還拖著四個孩子,也沒像她這樣忙得閑不下來??! 吳桂花生來一副熱心腸,要是她是城里人,一準兒的居委會大媽預備役。她今天要哄著人多說話,一句點不透,就不好做這討人嫌的人了。 她還想多聊一會兒,可外頭大順子壓著嗓子叫她:“桂花姐,都快戌時了,還不走嗎?” 那可真得走了,再不走,要叫新郎倌堵門里頭。 便是再有還想問的,吳桂花也不得不跟春蠶道聲別離開,心里還慶幸,今天沒找老裘把錢拿回來,明天有理由多跑一趟,再跟春蠶套套交情,看能不能多問些東西出來。 不過,再過兩天,吳桂花就笑不出來了。 “老裘今天一早就去了宮外,說是有批松木濕了,他要去處置一下?!?/br> 吳桂花站門口似笑非笑:“春蠶姐,你忘了,這話你前兩天才跟我說過一回?!?/br> 春蠶干笑著往回找補:“是嗎?那是我記錯了,老裘,老裘他……”支唔半天也沒說出個章程。 吳桂花哪還看不出來?她是叫人賴帳了! 敢賴她吳大膽兒的帳,姓裘的膽兒也不??! 她瞅春蠶那難堪的樣子,不愿意為難她,好脾氣地一笑:“春蠶姐,你放心。這是我跟裘監工的私事,咱們倆往后該怎么樣還怎么樣,不跟他牽扯。我只要你跟他帶句話,三天內要是我還見不到他人,就別怪我不給他臉!” 說完再對春蠶笑笑:“我跟jiejie一見如故,怕是這回找那姓裘的要了工錢,往后再不好來跟jiejie說話。若是jiejie遇到了難處,只管去重華宮尋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br> 她這話只差明著罵裘監工不是個好人,春蠶恐怕所托非人了。 只說完這一句,她也不多羅嗦,打聽著熱火司的位置,臉一抹,抹去滿臉的殺氣,笑嘻嘻地進去轉兩圈,再笑嘻嘻地出了門。 其后三天,吳桂花仍像先前那樣,掐著飯點去堵裘監工的門,見不著人跟春蠶說兩句話就走,絕不多糾纏。 第三天晚上,裘監工算算時候,估計再纏一段時間,那女人就會嫌麻煩自動退散,要是她還來,在自己的場子上,他也不怕,他根本沒把吳桂花的威脅放在心上。還說春蠶:“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吃一頓飯就要半兩銀子,也不想想她配么?給她二百文,我已經是看在張帶班的面上了?!?/br> 春蠶想起從吳桂花那聽到的話,問了一句:“我聽桂花說,那二百文里,有一百五十文是那三只竹鼠的錢,這錢要另外算吧?” 裘監工一張臉拉得老長:“是那婆娘跟你說的?你跟我是一家,還是跟她是一家?她說兩句你就信?” 吳桂花全然不知這兩個為她起了爭執,到第三天,她下午吃了飯交代虎妹一聲開始睡覺,夜里三更不到就起了床。 簡單梳洗一番之后,她出門先去了小竹林。 大順子他們早來了,吳桂花看著黑摸摸的幾個人頭,也不數,只問這兩個領頭的:“東西都備齊了么?” 小章說:“早備了,桂花姐,就在小竹林西邊的出口,咱們是現在走么?” “不現在走,還算個良辰吉日不成?”吳桂花跟著他們出了林子,數清人數,包括大順子和小章在內,一共九個太監,基本他們挑的都是膀大腰圓,看上去就很唬人的那種。 吳桂花沖那幾個面生的抱抱拳,說:“今天有勞幾位哥哥,要是錢能順利要回來,我只取我,大順子和小章的本錢,其他的不管有多少,幾位哥哥都拿去分了,算我請哥哥們吃酒!” 錢她雖然愛,但大半夜的讓這幾個太監出來幫忙,肯定不能虧了人家。 幾句話說得那幾個太監都興奮起來,個個搶著跟她打包票:“放心吧桂花姐,你就瞧好哥幾個的能耐,一準我們幫你把錢要回來?!?/br> 自打她發現裘監工想賴她的帳之后,就把大順子找來,讓他找幾個關系好,不怕惹事的太監,好幫她要帳。 大順子一聽錢要不回來,當即就要點人去找裘監工拼命,小章穩當點,勸他說要是在宮里發現斗毆的話,下場會很嚴重,想要錢還得緩著來。 吳桂花沖小章豎了個大拇指,拉著大順子,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第29章 為了今天的事,吳桂花沒少動腦筋。想做生意,解決欠帳是繞不過去的坎?;蕦m不是村口公社的菜園子,想出出想進進。但是,就是再難,她也要想辦法把錢要回來,省得有一就有二,讓別人以為她是隨便誰都能踩兩下的土坷垃! 吳桂花讓大順子找的這幾個人里,有一半都是負責清理獸圈的粗使太監?,F在連她帶上十個人,正好兩人一組,推著五車獸糞朝西掖廷走。 原本三更半夜的,像他們這一群人在路上走,一定會受到盤查。事實上,他們也遇到了,但侍衛們聽說他們是獸苑處置獸糞的宮人,又驗過腰牌,便揮手放行了。糞便從哪個門出去其實沒有一定之規,但按照常理,這些內宮出來的污穢之物該走人少的永安門,但侍衛們沒說,他們也不會傻到主動交代,說今天他們要改個道,從西掖廷穿過去走正定門。 天氣熱了,獸苑的獸糞原本一天處置一回,但這回為了吳桂花的事,這幾個拖了三天,攢足了五車糞,趁著夜黑一道拉了出來。 吳桂花先前打聽過,熱火司負責膳房及各宮小廚房的柴灶火,一般趕在早膳之前送第一撥柴火,每天不到四更就要開門。因此,幾人緊趕慢趕,正巧卡著四更推著糞車堵在了熱火司的大門口,由一個長得最兇的太監去叫門:“你們裘監工呢?喊他出來!” 這幾個人推著幾車臭糞,看上去又不好惹,答話的太監先怯了一分:“裘監工還沒來,你們找他的話,先等等再說?!?/br> “你去把他找來,就說他欠了我們的帳趕緊滾來還,否則,呵呵?!蹦莻€一臉橫rou的太監威脅地拍了拍車把。 “不是……我說,幾位哥哥,裘監工欠了你們的帳你們去他屋找他就是了,別為難我們哪!” 這人是真的急,早上要干活,這些人偏偏把著進出的道,耽誤活計他們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別人越著急,自己這邊就越得穩住,長著橫rou的太監抱起手臂,說:“那你去叫他?!?/br> 那人臉上一苦,大順子抄起糞勺作個舀下去的動作:“要是我們一刻鐘之內見不到他人,別怪兄弟們給你們在這上點顏料!” “你們!”那被點中的太監一臉怒色,他身邊來來往往人不少,但都忙著自己的差使。何況人家找的只有裘監工,其他人強出什么頭? 這也是吳桂花堅持到熱火司來堵人的原因,一大早是這里的人最忙的時候,沒誰有閑心管閑事,而且管事以上的一般不會起這么早,也給了他們cao作的空間。如果在裘管事住的那地兒,那是人家的地盤,分分鐘對方就能喊一院子人來把他們圍起來,反而施展不開。 在獸糞洗地的威脅下,裘監工被人從被窩里扒了出來。他自打當了監工起,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起過這么早,一路上逮著那個倒霉鬼狠發了幾回脾氣,待趕到地方,看見打頭的吳桂花,頓時怒發沖頭,指著她就要開罵。 卻叫人搶了先:“裘監工,你前些天辦酒還欠了我們桂花姐一兩銀子,你沒忘吧?” 裘監工顧不得吳桂花那頭,轉身怒道:“你少胡說八道!我哪有欠這么多?” 那人就說:“看來裘監工還記得這事,這就好,今天你把這銀子還回來,我們兄弟也不找你多要,要完馬上就走,不耽誤你做事,如何?” 說著,揮揮手,后面一排八個太監都走出來,在裘監工面前排成個一字,差點兒把裘監工擋的看不見人影。 裘監工臉色一變,強笑一聲:“幾位兄弟何至于此?那個,吳姑姑,我這幾天銀錢實在不湊手——” 這半兩銀子實在讓他rou疼,就連被人堵了門,打量這群無賴不敢堵太久,他也只想先拖過去再說。 吳桂花看她找來的這幾個人撐得住場子,樂得縮在后面看戲,此時輪到自己出馬,更是不怵:“娶媳婦這么大的事,裘監工都湊不齊銀子,看來我哪天得去問問周掌司,是不是沒給您發夠餉?!碧匾獍选叭⑾眿D”這三個字咬得很重。 裘監工面色微變:宮里人怎么能娶媳婦?這女人這么說是為了提醒他,若是再不還錢,就會去周掌司面前告發他,說他跟人私定姻緣犯了宮規! 雖說周掌司肯定知道這些事,但這事向來是民不舉官不究,若是他被人告到面前,很難說周掌司會不會繼續裝聾作啞。何況,看這女人的鬧事能力…… 他抖著面皮假笑兩聲,從袖中摸出一個錢袋,rou疼道:“我剛剛忘了,出門時仿佛拿了錢袋,里頭還有些銅板,我數數夠不夠?!?/br> 大順子一把奪過來,嗤笑一聲:“早點給不就沒那么多事了?”跟幾個太監點著他好生笑話了一回。 吳桂花抱起手臂看他表演,讓大順子把錢數好,招呼一聲,帶著眾人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