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掃墓_分節閱讀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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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意思?暗示我該討好他,換取實惠好處么?我啞然失笑,都過了這些年,這男人,還真是一點沒變啊。我于是拉正衣服,規規矩矩地說:“謝謝您的好意,夏先生,但我已經快年滿十八,早該自立。林先生的捐助,當年無異雪中送炭,給了我希望和溫暖,我想有這個,以后的人生,我都會靠自己走得很好。夏先生的愛心,還是捐給其他更需要幫助的人為好。不管如何,謝謝您?!?/br> 我的話明褒暗貶,不惜rou麻美化自己的前世,也不讓這個男人以為施舍兩個錢就是慈善,旁人就該感恩戴德。果然,夏兆柏有一秒愕然,隨即譏諷一笑,宛若聽到什么好玩的事一樣,慢慢朝我走了過來。我心有顧慮,退后幾步,卻仍覺壓迫如山,正感覺窒息,聽到他帶笑的聲調說:“難得你小小年紀,倒懂得這些道理。正東捐助了那么多人,也只有你,那錢還沒算白花?!彼⒅?,簡潔下命令說:“再呆一會,陪我說下世東?!?/br> 陪你?陪你說什么呢?說你怎么謀算?怎么偽裝?怎么狠毒?怎么殘忍?我滿心悲憤,拼命握緊拳頭,壓抑著自己,才能保持臉上沒有異狀。我緩緩抬頭,聲音有些許顫抖,我問他:“你要說我陪你談林先生什么呢?我并不了解他?!?/br> 夏兆柏冷聲說:“隨便,就說說,你遇到他時,他什么樣吧?!?/br> “黑色西服,白色襯衫,沒有系領帶,比我想的瘦,臉色不算好?!蔽遗ο肓讼胱约耗嵌螘r間的樣子,只怕可以用形容枯槁,狼狽不堪來形容,想想,還是不要說多錯多,便潦草地總結道:“夏先生,我見林先生的時候也很短,只是坐一起觀看了同學的才藝表演而已。夏先生不如找其他人吧,林先生生前的親戚朋友呢?你找他們任何一個,想必誰都樂意跟你一起懷念的?!?/br> 他嘴角的弧度增大,看著林世東的照片,嘲諷地道:“和我一起懷念?不,沒有人了?!?/br> 怎么會?我愕然,隨即便明白,那是自然不過的了。當年那件丑聞怕是流傳甚廣,便是往昔有點交情的那些人,只怕也恨不得跟林世東毫無瓜葛,又怎會無聊到與你一起懷念。我在世時旁支親戚確實不少,可林氏一垮,樹倒眾人推,這世道人人現實得要死,誰肯為與己無關的那個已死之人說句公道話? 我不知為何,突然說:“我記得,林先生有個未婚妻” 他猛然抬眼,目光犀利如刀,道:“你怎么知道?” 我直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為什么要多這句嘴呢?就算那女孩是我至今想起,唯一心懷愧疚之人,卻也不必從夏兆柏這打探消息啊。我正要支支吾吾,岔開話題,卻聽得那男人一聲低吼:“說,你怎么知道的?” 氣氛一下又緊張萬分,我心中大駭,幾乎條件反射地答道:“我,我看到林先生手指上的訂婚戒指了!” 夏兆柏一下沉默,臉上陰云密布。是的,那個時候,林世東中指上是有一枚素白戒指,設計簡潔大方,出自歐洲名家之手,人人都以為那是他的訂婚戒指,事實上,那也算是??闪质罇|這個傻瓜,卻為自己心愛的堂弟也訂了一套相似的兩枚戒指,美其名曰大師設計,值得珍藏,事實上,卻自我催眠,將之視為一人一件的定情信物。真是可笑,人癡傻到一定程度,一花一物,皆可寄托相思,只是,又有幾個愿意承認,那不過是自己哄自己玩的玩意兒呢? 不過那戒指我確實喜歡,依稀記得到死都沒除下來。也不知身后被怎么處置,或者丟落到哪一角落去。這個世上,人都尚且朝不保夕,更何況一枚小小素戒?我嘆了口氣,只覺頭暈越來越強,也顧不得對方反應如何,撐著精神說:“夏先生,我身體不太舒服,如果沒有什么事,請讓我先走吧?!?/br> “是啊,那個女人,確實記得他,”夏兆柏對我充耳不聞,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只是,該記得他的,卻早已忘了他;該忘記的,卻總也忘不了,你說,這都叫什么事?” “他死了好幾年,被人忘了也是正常?!蔽覍嵲谌滩幌氯?,不管這個男人是心懷愧疚還是自我催眠,反正我都不想跟他再有糾葛。我勉強笑了笑說:“該記住他的人,總會記住,記不住的,又何必強迫自己去記呢?對不起,我真的要走了?!?/br> 我朝他低頭頷首,轉身就走,卻覺胳膊被人猛然一扯,我收勢不住,一下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中,那硬邦邦的肌rou,撞得我頭暈目眩,鼻子生疼。我勉強抬起眼,卻見到夏兆柏眼神冰冷,攥住我的肩膀手勁奇大,他似乎在我耳邊低吼了一句什么,可惜我此刻天旋地轉,視線模糊,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陷入昏迷之中。 第 4 章 昏厥中,有誰忙忙碌碌搬弄我的身體,又拿冰冷的金屬儀器在我身體上鼓搗來鼓搗去。夢中,前世今生,光祿流離,色彩斑斕,不知身里身外,是何處天地;今日昨日,哪處為準?我一會是林世東,一會是小小少年。一個七旬老嫗拄著拐杖過來,哭哭啼啼罵道:“東官兒,你怎么能拋下七婆啊,你怎么忍心讓七婆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心中一痛,伸出手去想安撫她老人家,手還未觸到,卻化成一個我今世的母親,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我不住數落:“死仔啊,給你煲的清補涼雞為什么不喝?知不知道你老母使了幾多錢???作死咯,你又不是小朋友,喝個湯還要你媽左請右請” 我笑了起來,正待出言哄她開心,卻見母親赫然不見,眼前站著一個魁梧男子,看不清面目,隱晦不明地嘿嘿冷笑,我心中害怕,不知他是誰,卻本能知道他很危險。我轉身撒腿就跑,卻見那人一巴掌拍了過來,怒吼說:“林世東,你這個縮頭烏龜,跑得了今日,跑得了一世嗎?你等著,再遠我也能找到你,你等著!” 我“啊——”的一聲低喊,猛然睜開眼,臉頰一陣火辣微痛,夏兆柏駭人的臉放大在眼前,我大驚之下,本能地連連后縮,脫口而出道:“夏兆柏,你又想如何?” 夏兆柏眼睛微瞇,那雙精于算計的眼中凝聚著不知名的光,他偏頭傲慢地打量我好一會,方不動聲色地站立起來,雙手抱臂,淡淡地道:“你暈倒了,我將你救了回來?!?/br> “是,是嗎?”我藏在被褥里的手握成拳頭,竭力提醒自己,我現在不是林世東,是另一個人,一個對夏兆柏而言完全陌生的男孩。我垂頭努力想著,一個正常的十七歲男孩,若遇到這等情形,該如何反應?是該道謝還是害怕?抑或好奇還是受寵若驚?我腦子里迅速運轉著,抬起頭,勉強擠出一個笑臉道:“那,那多謝你了,夏先生?!?/br> 夏兆柏忽而跨進一步,我嚇了一跳,攥緊被褥,被動地承受他居高臨下,猶如X光線一樣的視線,凌厲冷冽,仿佛能透過rou體,輕易窺探靈魂真相。他如此打量了半天,忽而淡淡道:“你很怕我?” 我確信此刻自己背脊已有冷汗滑下,前世多少不堪,皆拜此人所賜,到底是怕還是恨,已經分辨不清,只有一種退避三舍的本能沖動。我磕磕巴巴地說:“夏,夏先生風儀不凡,我們這等市井小民,從未這么近距離接觸大人物,會,會緊張害怕,也是正常?!?/br> 他嘴角的弧度擴大,道:“哦?有沒人告訴你,你中文學得很好?” “什么?”我詫異地睜大眼。 “現在很少有學生哥如你這樣,會流利使用成語了?!毕恼装剜托Φ溃骸皾M口英文單詞的到處都是,可結果卻英文只能講點皮毛,中文呢卻一無所知,你不一樣,用詞很”他微微蹙眉,想了想道:“典雅?!?/br> 我垂下頭,林夫人當年最重這等表面功夫,我青少年階段若有一句俗語臟話,那便要罰跪挨餓的。后來出了港島上流社交圈,人人皆贊林公子真真世家公子,學貫中西,風度優雅,卻不知,那滿口流利法語,那出口成章的詩詞歌賦,全是小時候,一下一下的體罰練就。我安靜地對著那個遙遠的過去笑了,若是可以,真想穿越時空,跑過去沖林夫人罵一句:我cao,頂你啊,老子不愿做不愿學,又如何?做個滿嘴粗口的街頭飛仔,每日開開心心,又如何? 可惜一切均是幻想,我早已被規訓完備,便是如今已用不著講禮貌講風度,可銘刻在骨子里的東西,卻怎奈改也改不掉。我嘆了口氣,抬起頭,輕聲說:“那,都是家里教的?!?/br> “那你家里還教你什么?”他似乎很感興趣,繼續問。 “教我不要隨便給別人添麻煩,謝謝你夏先生,你對一個陌生人施以援手我已經感激不盡了,但我必須回去了?!?/br> 我試圖起身,哪知剛剛坐起來,便一陣劇烈的眩暈,我伸出手去,胡亂想攀住什么,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一下鉗住,隨后,我無力地倒在一個男性的炙熱胸膛上。是夏兆柏,我心中惶恐,竭力想要推開,耳邊卻聽得他威嚴的聲音道:“別動,你想掉到床下去嗎?” 我不敢亂動,乖乖地任他將我靠在靠枕上,閉上眼,耐心地等這陣眩暈過去。忽然之間,我感到臉上微癢,一睜眼,竟然是夏兆柏面無表情地撫摸我的臉頰。我一怕,想也不想,伸手啪的一下拍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