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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二十五分的時候,負責人打來電話告訴游嶼,搭乘著醫護小組的飛機已經落地,醫院也已經與急救人員交接,現在正全速趕回。 薄邵意帶回的的協議是,接受醫院的治療,但他說家人想等薄覃桉穩定后將薄覃桉接回國外。 無論如何,那里都是薄覃桉所有家人居住的所在,而國外的醫療系統相對來說也較為發達,他們更放心。 所有家屬聚集在急診大廳口焦急等待,薄邵意與游嶼并肩靠在柱子旁,薄邵意說:“謝謝你?!?/br> “謝我什么?”游嶼問。 “謝謝你陪著我?!北∩垡鈹傞_自己雙手,指縫里全是汗。 救護車呼嘯著出現在視線中,沒待游嶼回話,薄邵意與那些家屬們一齊沖上去。 游嶼也象征性跟著小跑幾步,而后腳步一轉往急診大廳內走,急診科的醫生護士的臉從他眼前掠過,他逆著所有人的方向。 大廳內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跟著救護車的刺耳,以及嘈雜而去,游嶼回頭,眼前一片模糊,光與影下,他覺得自己站在最黑暗處,像個旁觀者般漠視一切。 他沉默許久,第一個急救床推進來的時候,他看到穿插在家屬中焦急等待薄覃桉出現的薄邵意。 “對不起,不是因為你?!?/br> 游嶼揉了下濕潤的眼眶,邵意,對不起。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不與外人說,不與親近的人講。 只有當事雙方懂得。 但如果另外一方就這么閉眼永遠停留在最美好的一刻,那么,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他一個人繼續帶著這份懂得生活。 終于等到薄覃桉的薄邵意,建設無數遍的心理防線,在看到薄覃桉的蒼白后徹底崩潰。急救科的人都認識薄邵意,游嶼在其中看到了房露露,房露露紅著眼眶讓薄邵意放心,他們一定會還給他一個健康的父親。 薄覃桉失血過多,但從體內流出的每一滴血都被仔細擦干凈,再用其他捐獻者的血補上。他蓋著被子,像是睡著般與世隔絕。 游嶼沒上前去,這個時候該把所有時間讓給醫生。 他去洗手間用涼水洗臉使自己保持清醒,再出來時,薄覃桉已經被從急救通道送往手術室,接受第一次手術。 手術協議是薄邵意簽的,游嶼站在薄邵意身后看著他握筆的手不住顫抖,怎么也寫不出一個薄字。 “唉?!庇螏Z俯身握住薄邵意的手,帶著他將薄邵意三個字簽在家屬欄。 薄覃桉的朋友游嶼只認識一個,游嶼自知能力有限,抱著試試看的想法給沈白詹發了條消息。 半小時后沈白詹回復游嶼,說他馬上趕到。 沈老師十點后關機休息,兩耳不聞窗外事,今日破例深夜趕來,望著兩個擔驚受怕一天的少年嘲笑。 “人命關天,現在才想起我?”沈白詹鐵面無情,冷嘲熱諷。 “難道得找譚姝嗎?”游嶼反問,“還是其他小明星?” 當著薄邵意的面不好發火,游嶼帶著沈白詹去樓梯口,冷笑道:“薄醫生還真沒什么朋友,除了演員還是演員,充其量再多幾個唱歌的小明星?!?/br> 沈白詹樂了,“你沖我發火?” “不?!庇螏Z搖頭,只是單純感慨而已。 “我有譚姝的號碼?!?/br> 沈白詹掐指一算,說譚姝這幾天沒通告,可以照顧薄覃桉。 游嶼心說,你把譚姝招來,是想看薄邵意大戰后媽嗎? “累嗎?”沈白詹問游嶼。 游嶼搖頭,沈白詹正色道:“你和邵意回家休息,這里我守著?!?/br> “我不放心?!庇螏Z拒絕。 沈白詹皺眉,他半倚在欄桿邊凝視許久,這才緩緩道:“游嶼,我做這么多年記者,雖然偶爾看不懂人心,但你太明顯了?!?/br> 游嶼用疑惑的眼神看沈白詹。 沈白詹指著他的眼睛笑道:“對,就是現在這種無辜的狀態,你們這些小孩都不會撒謊。要想瞞天過海,你現在就得聽我的,回家休息?!?/br> “難道你想讓邵意在打擊中經受另外一個打擊嗎?” 游嶼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捏緊,而后又松開,他咬著下唇露出個感謝的笑,“我明天再來?!?/br> 沈老師是江湖老油條,有他在,游嶼的心能安一多半。 一整天的緊張,游嶼自知自己也撐不了多久,打車回家時薄邵意又沒忍住哭了。游嶼抱著薄邵意輕聲安撫,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背,好像這樣也能讓自己得到片刻的依賴。 他讓薄邵意情緒穩定后抬頭看自己,紅綠燈時,他拜托司機打開車內的頂燈。 薄邵意那雙眼睛明明和薄覃桉不像,可他還是想從他的瞳孔中找到半分薄覃桉的樣子。 “別擔心?!庇螏Z溫聲。 “游嶼,我害怕?!北∩垡獬橐?。 游嶼認真道,“沒關系,邵意?!?/br> “你要相信他?!?/br> 薄覃桉,我相信你。 …… 凌晨,游嶼大口喘息著從睡夢中驚醒,他渾身是汗,驚懼地捂著臉抱著被角讓自己蜷縮起來。 “薄……” 薄覃桉。 第五十七章 他連說出這三個字都艱難,只能打開手機去看之前和薄覃桉的聊天記錄,越看他越睡不著,甚至更焦慮起來。明明上次見面,薄覃桉還那么生動地出現在自己面前。